沈溪回去之后就投身到编写说本的工作中,他先准备了两部说本,一部是以岳飞抗金故事为题材、带有某种历史演义色彩的英雄传奇小说《说岳全传》,第二部则是民间传奇武侠故事《童林传》,但将书里的朝代换到了元朝。
这两部作品是后世评书的代表作,艺术成就比较高。
沈溪不用一次写完,只是把两个故事分别写出前十回,然后润色加工一下,便交给韩五爷演绎。
韩五爷看过新说本后,非常满意。
到底是识货之人,韩五爷一辈子跟各种故事打交道,匆匆浏览一遍就知道是否会受欢迎。
“沈家小郎,你给我的说本写得可真好,却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的手笔?”韩五爷看过后,连他自己都沉溺于故事中不能自拔,当下客气地问沈溪。
沈溪笑着回答:“这个韩五爷就别管了,回头总会有故事接上。现下这茶肆的准备工夫基本就绪,是不是该开门营业了?”
韩五爷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
为了茶肆开张的事,沈明钧特地请了两天假。
茶肆开张的第一天,恰逢宁化县城墟期,沈溪为了吸引人前来听书,给沈明钧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免费喝茶听书,百姓们走累了可以到茶肆坐下喝杯茶,不用钱,顺带听听书,如果觉得好听,以后自然会来光顾生意。
这茶肆之前已经把沈溪卖画得来的银子用得干干净净,而沈明钧将家禽售出后所得的二两银子还得应付不时之需,不敢恣意挥霍,是以此次开业没什么宣传活动,就连爆竹都没燃放,只是让宋小城到外面招呼人过来喝免费的茶水。
考虑到群众基础,第一天开张说的书是《说岳全传》,毕竟自南宋开始,岳飞的故事就广泛流传于民间,到了元朝、明朝更加风行。如今把这故事说出来,一些稍微懂行的人听了就很容易就会进入故事。
上午两个时辰,来喝茶的人不少,但停留下来听书的却不多,基本都是喝过茶就走。毕竟一般老百姓生存压力很大,必须得为生活奔波忙碌,而有闲钱和精力来听书的那些富人,则喜欢附庸风雅,通常不会到小茶肆来喝免费的茶水。
但总归还是有收获,到中午日头老高的时候,茶肆里客人逐渐多了起来,而且这个时候故事也说到了精彩的地方,外面围拢来听书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拿着茶杯站着听。
下午城里的集市散得很早,很快便到了收铺子的时候。
忙活一天下来,其实等于是白做。
不过韩五爷却说得很乐呵,说书人最有成就的不是赚了多少钱,是有多少人愿意驻足听他的故事。从中午来听书的人群,韩五爷就能感觉出这故事有门道,随着影响力散播开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让他在城里几个有头有脸的说书人中独树一帜。
沈明钧则有些灰头土脸,他不太理解沈溪这个免费喝茶听书的用意,觉得这么亏本经营有些心疼,毕竟茶叶还有烧开水的柴禾都是他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等下午沈溪放学回来,问明情况,笑着安慰道:“爹,小财不出大财不入,这点儿钱你就心疼了,那以后还怎么赚大钱?”
沈明钧叹道:“就怕小钱散出去,到最后陪得干干净净,那还真不如好好饲养家禽,至少不用担心会亏损。”
沈溪心想老爹的思维还是要不断升级啊,这才一天就开始打退堂鼓了?以后要是遇到点儿什么挫折,还不直接关门歇业?
第二天一大早,沈溪就出门帮沈明钧打理铺子,等差不多到点了才赶往学堂。等他下午回来,茶肆里外都是人。
也是利好消息不断,官军已经把宁化县城周边的官道和水路重新打通,城门不再是早晚各开半个时辰,全天都会开放。
随着进城百姓和来往客商增多,城中码头附近人流量随之激增。先是做工的人过来喝杯茶顺带听说书,到后面得到昨日免费喝茶的人宣传,更多人知道这儿新开了一家茶肆说新说本,好听得不得了,于是慕名而来。
韩五爷坐在茶肆最北端的桌案前,说得那是眉飞色舞,茶肆里外的客人听得非常起劲,连卖干果和小吃的小贩也趁机过来做生意,被宋小城不断驱赶。
“掌柜的,这么看来,光卖茶水不行啊。”
宋小城趁着韩五爷一段书说完喝茶休息的空当,对沈明钧道,“听书的人这么多,咱要不也卖点儿瓜果点心什么的?”
沈明钧有些拿不定主意,沉默了一下:“等收了铺子以后,跟小郎和韩五爷商量商量。”
沈明钧在经营上没什么太多的主意,铺子打理交给宋小城,说书则交给韩五爷,他这个掌柜倒是可有可无。
最初宋小城以为到茶肆来工作不过是擦擦桌椅板凳烧烧水,日子应该很清闲,谁知道茶肆自开业生意就非常好,每天从上工开始就忙得脚不沾地,仅仅两****就累得有些直不起腰了。
这天生意结束,茶肆从第一天赔本赚吆喝,到这一天收入五百多文,刨去店铺和茶水用工的成本,净赚的将近四百文。
照这势头发展下去,一个月光是茶肆的净利润就有九、十两银子,按照九一开的比例,沈明钧这个掌柜的起码可以分到七八两。
把账目算好,顿时小茶肆里两个股东加上一个伙计眼睛开始冒光,这比他们预想的要赚得多,但或者是新鲜劲儿的缘故,再加上说本新奇都来凑热闹,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沈溪担心过了两天,后面又清淡下来。
沈明钧把第一天赚来的钱分配下去,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宋小城最累但他分得最少,一天下来只有二十文,倒是韩五爷不错,分得四十文不说,今儿打赏还有二三十文,一天下来有六七十文。
至于剩下的钱,都留在账上,表面上看是沈明钧这个老板的,但其实是为日后茶肆扩大规模做准备。
“唉!这看起来赚得不少,但要是刨去日常支出以及给官府还有坊甲的钱,恐怕也剩下不了多少。”
韩五爷是过来人,对茶肆这行当颇为了解,“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不行的话明日加收茶钱。”
沈溪摇摇头予以否决:“加收茶钱不太合适,很多人路过只是喝碗茶解渴,不一定听书,咱们一涨价他们就不来了。虽然咱大头是落在听书上,但这些小钱也要兼顾,才能做到有盈利。”
韩五爷笑问:“沈家小郎君,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沈溪淡淡一笑:“五爷客气了,我只是个小孩子,哪有有什么好主意?不过我觉得宋六哥主意不错,明天可以卖一些炒瓜子儿、麻花儿、豌豆饼、桂圆干等零嘴,其他则按照现在的模样继续经营,后面再看看怎么扩大规模。”
人很快就散了,韩五爷最先告辞。
说了一天书,韩五爷喉咙都快说哑了,但能挣到六七十文钱他还是很开心,如果天天能赚这么多,那一个月的工钱就会有二两多银子,一年就是二三十两,这可比以前在茶楼里说书赚得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