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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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素芬弯腰把陆瀚给抱起来,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给妈妈听听?”

陆瀚搂着素芬的脖子,认真地说:“我们幼儿园要开家庭运动会,老师说所有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必须要参加。”

素芬说:“妈妈忙,去不了怎么办?”

陆瀚嚷道:“那不行!老师说,再忙也要去,而且要爸爸妈妈一起都要参加。”

素芬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谁知道你那死爹现在在哪个星球上遨游呢?姥姥呢?”

陆瀚奶声奶气地回答:“和姥爷去买菜了。对了,妈妈,我给爸爸写了一封信,你让送信的叔叔给他带过去吧,就说陆瀚很想他。”

素芬把陆瀚放下,从陆瀚手里接过了那封信,慢慢地将信打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还有不会写的字,孩子就用图画代替。素芬仔细一看,见第一行就写错了,大概陆瀚的意思是想写“爸爸,你好”,可是却写成了“爸爸,你妈”。她不由地哈哈大笑,笑得她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笑着笑着却忽然捂着脸哭了,伸手抄起电话给永福打了个传呼,等了半天也没见永福复机,就把陆瀚一个人扔在外面看电视,自己回房间躺下,从枕边拿过一本书翻了没有两页,人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她妈叫她起来吃饭,素芬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看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就问:“妈,永福回电话了没有?”

她妈在外面回了一句:“没有!”

素芬顿时就火了,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玩意儿!”嘴里一边骂一边怒气冲冲地穿上衣服往外走。她妈跟在身后喊她:“你吃了饭再去吧!”

素芬过来找永福的时候,永福正和他的一帮同学在饭店里云山雾罩地神吹呢。这是永福的拿手绝活,喝大了就海阔天空地吹,说他有一个朋友,吹自己多么能喝酒,一次在家里喝酒,他老婆在一旁给他开酒,手拿着开瓶的起子,这位老兄喝一瓶她就开一瓶。那天究竟喝了多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老婆开酒瓶子开得患上了肩周炎,在家休了半个月的长假,而张兄自己则于次日早晨到卫生间撒了一泡据说味道特淳的尿,整整尿了四十分钟,站得腿都麻木了。?

永福的故事刚一讲完,另一个同学就接上了,说一个朋友更不含糊,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开始刹不住车地吹,说自己和一帮伙计在外吃涮锅,涮到了一定程度,把全桌的手机都放进了铜锅里,说是要看看究竟手机能涮出什么东西来,结果捞出来的,是一堆零件……

这一说不要紧,几个人喝大了的,就借着酒劲一齐起哄说:“看看谁敢把传呼机丢到火锅里涮涮看,到底能涮出什么玩意儿来。”

永福鄙夷地看了看几个往后退缩的同学,毫不含糊地就摘下了自己的传呼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把传呼机给扔了进去。

吃喝了一通后,永福兜里揣着三句话赚来的一千块钱,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家,还没到门口,就远远的发现有一个人正在自己的楼前转悠。把永福给吓了一跳,连忙找了个黑影藏起来。

永福所担心的是那些被自己忽悠了一大圈的乡镇招商引资人员前来找他。说实话当初在酒桌上借着酒劲,永福又是拍胸脯又是打保票地表示一定要给人家引进外资,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别说引进外资了,就连外商的影子人家都没见着,这事搁哪都说不过去,所以他自己都感觉没脸再去给人家解释。而这个时候忽然发现有人在楼底下转悠,心里难免发毛也在情理之中。

实际上,现在说起来这些事儿,我认为永福不是个骗子,虽然他在外面这样搞那样弄,不过是借个机会在炫耀自己的能耐而已,到后来是因为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所编的这一套假话,也就顺其自然了。现在他最怕见到的人就是那些他吃了喝了拿了人家东西却又狗屁事情没有给人办的那些人,如果再和这些人凑在一起,永福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给人家解释。这就是永福,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家伙。

躲在暗处的永福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人很像是素芬,就放心地走出来,还故意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脸一看,果然是素芬。就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怎么不上去?你又不是没有家里的钥匙。”

素芬一看到永福,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蹿上来,冲着永福就骂:“陆永福,你到底要不要脸了?”

永福被她这么上来就是一顿莫名其妙的臭骂给愣住了,满脸无辜和诧异地问素芬:“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我又怎么不要脸了?”

素芬说:“我看你就是死不要脸!我问你,给你打了一下午的传呼,你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

永福急忙掀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腰带上只剩下一条BP机链了,忽地想起自己的传呼机已经被当作羊肉给涮了,便后悔了,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然后转过脸对素芬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传呼给丢了。”

素芬一听,肚子里的那股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永福继续骂:“你怎么没把自己给‘嘎溜’丢了啊?陆永福,我算是看透你了,真是老人说的话,你是朽木不可雕也!”

永福打了个酒嗝,身体晃了晃,嬉皮笑脸地说:“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枯木还有逢春的时候呢,何况我陆永福还是个人呢?”

素芬把头扭到了一旁,轻蔑地说:“切!就你?还逢春?我看你叫春吧!我看你现在就是棺材掉了底,丢死人了!我问你,听说你要准备出国去找你表姐?”

永福怔怔地看着素芬,很神气地点点头回答:“是啊,没错!到底是刘总啊,这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嘛,听谁说的?”

素芬冷笑了一声说:“就你那点儿破事儿,还用我听谁去说?看你表姐来的时候你那个蹀躞劲,是个傻子也能猜得出。怎么着,在中国混不下去了,还准备跑到外国去丢人啊?陆永福,你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就这么一天到晚地瞎混,你混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可以不为你自己想,可是你总得为你儿子考虑考虑吧?”

永福从鼻孔里嗤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

素芬又说:“我今天过来找你,是要告诉你,陆瀚的幼儿园要开家庭运动会,孩子的父母都必须要到场。你如果说没有时间或根本就不想去的话,最好亲自去跟你儿子解释去,我只负责通知你一声。”

素芬把话说完,转身就要准备走,永福却从背后一把把她给抱住。素芬不让,拼命地挣扎,可永福越搂越紧,气得素芬骂道:“陆永福,你这个臭流氓,给我撒手,你如果不撒手的话,我可就要喊人了!”

永福借着一股酒劲,更加用力地抱住她,赖赖皮皮地说:“你喊吧,使劲地喊!你就是把警察给喊来也没用,人家不管家务事!”

素芬无奈,叹了口气对永福说:“你把手撒开,有什么事咱们进屋慢慢说。”

素芬只好跟着永福上了楼,上楼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脚步的沉重。一进门,看到房间里乱乱纷纷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搐。这哪里还像个家啊,简直就是个狗窝,桌子上用过的碗筷胡乱地摆在那里,一块不知道什么年代就吃剩下的干馒头龇牙咧嘴地扔在茶几上,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是永福穿过后没洗的衣服,袜子东一只西一只扔了好几双,可没有一双是同一颜色的,脚底下东倒西歪的几个酒瓶,还有床上的棋盘,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堆白的黑的棋子。

素芬看得心里直犯酸。是啊,这里毕竟是他们两个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呀。从他俩结婚前就住在这里,房间里的一点一滴,她都再熟悉不过了,哪怕是一缕灰尘和一口空气,都是那么亲切,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初他俩在这里的嬉笑和亲密。那个时候虽然整天忙忙碌碌,可是生活却很有乐趣,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早上一起出门,晚上再一同回来,那种无与伦比的缠绵让左邻右舍都用一种羡慕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们。两个人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洗碗,头顶着头、脑袋对着脑袋地趴在床上设计着两个人的未来,在这张床上嬉笑打闹,在这张床上制造幸福,在这张床上两人竭尽全力地制造了另一条生命!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已经物是人非了。从法律上说,这里已经不再属于她,只能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这个曾经的家里。从房间的布局上来说,虽然比较凌乱,但是这几年永福并没有对这个家有任何的改变,一切还都是他们离婚前的样子,甚至包括素芬的照片,依然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可见永福在外面并没有女人。

素芬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切,触景生情,不由得伤感得落下泪来,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永福,伏在他的肩膀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在永福的衣服上,慢慢地渗透。

永福用力地抱紧了素芬,或许是借着一股子酒劲,胡乱地吻着素芬眼泪婆娑的脸。素芬没有拒绝,掂起脚双手紧紧地搂着永福的脖子,任凭永福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她始终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迁就他的所作所为,迷乱中的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机械地跟随着永福的动作,只觉得全身一阵紧似一阵的痉挛让她难以自制,从喉咙深处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和喘息,不知不觉地在永福的牵动下走进了卧室,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