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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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2)

碧儿火了,她一听说小立就火:“小立要钱我可没找你妈。王军平你说话要尊重事实。小立也没白要你钱,白纸黑字的借条打在那儿。你别不讲理。就说钱吧,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钱。”

军平这下也接受不了了:“我们两个有十几万?那十几万里有我们家给我们的吧, 怎么没我妈的事儿。那钱是我妈给我们结婚的,不是给你弟弟还债的。就这样我也给了,这你还跟我争。”

碧儿急了:“你给了?王军平,你大脑失忆了是吧。我们结婚,你家给了多少,五万,对不对,这钱现在在哪里,你比我清楚。还有,什么叫你妈找你姐凑了五万,那五万本来就是我们的钱,我也没要。就这样这五万还想赖呢,还给我凑五万!”

军平也急了:“你扯哪去?我二姐借的是我二姐,她会还的。我妈凑的五万是我大姐出的。你别混在一起。一笔归一笔!再说了,我家给五万是没你家多,那房子是我家出的呢。”

碧儿简直哭笑不得了,这个军平,在姐姐妹妹的钱上从来都是一笔糊涂账,这次倒算得清楚麻利的。这钱的事情、房子的事情,每次两个人都吵不清楚,最后不了了之。

碧儿气得把电话摔了。碧儿妈一边喂真真,一边就劝:“别吵啊,你跟他妈他姐吵了,再和他吵,你日子还过不过了。好好说话。”碧儿脸色煞白的,想也没想就说:“他什么人,居然说小立那钱是他妈给的。”碧儿妈本来不知道吵什么,还觉得军平也受伤了,挺无辜,一听这个,立刻就对军平有意见了:“这什么话。谁问他妈借钱了。你告诉他,他要不乐意,我砸锅卖铁地把这钱给他还上。”碧儿爸赶紧说:“嗨,你跟着添的什么乱,军平不是那种孩子。”

军平看碧儿挂了电话,又打过来:“有话说话,好好的挂什么电话呢。咱们别吵了。不就这点破事儿吗。你不高兴我姐夫来住,我妈说了,叫他回自己家去住。这总行了吧。还有那钱,不会赖我们的。我姐可不是这种人。快过年了,你回家吧。我来接你,好不好?要不然,我来你家过三十,然后一起回家。”

原来军平妈思来想去的,军平回来了,如果郭智还住这儿,碧儿是肯定不会回来。军平妈舍不得儿子形单影只。她不能为了女婿一家团圆,叫军平一个人过年。所以又和军莉商量,还是叫郭智回去住。这会儿郭智已经走了。军平还觉得不好意思地客气着留了半天。

郭智是聪明人,他住不住这儿无所谓。只要军莉留下来,他家里那边就太平。郭智打算着回去过了年,好好把弟弟工作安排下,再给弟媳妇找个保姆什么的工作。他还打算好了,学校里找一个年轻教工,有单身宿舍又暂时不用的,私下里给租下来给郭明一家住。这种宿舍租金很便宜。两个孩子可以放自己家给郭智妈带着,反正都在学校里。郭智还为自己这个计划得意着。跟军莉也说了,军莉就说反正他们不走,自己就不回去,叫郭智看着办。军平妈听军莉说了,觉得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不然怎么办,反正总比一家子都赖在军莉家好。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军平妈觉得自己这边对着媳妇让了一大步了,把女婿都撵回去了。她也同意军平叫碧儿回来。可她不同意军平去接碧儿。一来军平受伤了,身体受不了。二来也没有车可用。军平妈心里想,“你父母有车接你回家,就应该有车送回来。真懂道理的父母,就应该把女儿送回来,才是真为他们好。嘴上就对儿子说:“你身体没复原,还是不要去了。碧儿她爸妈要方便的话,再麻烦他们送一下,正好我们一起吃个饭多好。”军平不肯说这话,非要自己去接。军平妈急了,自己打了个电话给碧儿妈,她想亲家对亲家,这话总好说。

碧儿妈知道了军平妈的这种想法只是笑,对碧儿说:“你这婆婆可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告诉军平,要么来我们家过年,过了年你们想怎么我和你爸不管。安排好就行。要么就各过各的年。”电话里就客客气气地说:“年底了忙,实在没时间,驾驶员也是要休息的。军平要来,自己过来吧。我们欢迎。”别的什么都不说了。

碧儿这里虽然生了军平的气,可毕竟心疼他头上有伤,还想劝妈妈就送自己回去算了。婆婆也把女婿赶走了。碧儿妈简直对这个女儿哭笑不得了:“她女婿走了,那是因为儿子回来了。你以为是冲你的天大面子呢。你可真好,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你就又软了。”碧儿爸这次支持碧儿妈:“对啊,碧儿。我是不赞成你和军平家里闹成这样。可既然已经这样的了,那就不能不了了之了。至少要把问题解决好,不然,你这样闹又有什么意思。解决了问题,才是以后过好日子的前提。你这孩子,就是关键的时候糊涂。”

碧儿撅了嘴,心里还惦记着军平的伤,这会儿气生过了,还是自己老公要紧。反而觉得爸妈的话没有道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她能真不回那个家吗,那不可能,她能和军平就为这个离婚吗,那更加不可能。现在,军平也算来求着自己,军平妈也算就让了一步,碧儿觉得也差不多了。日子总要过吧。这不算解决了问题吗?真要彻底解决问题,那就只好自己买房子搬出去。可她现在没钱,房价还又涨了。过两个月,自己上班,真真谁管?还是要靠着军平妈。碧儿想就这么算了吧。碧儿妈听了女儿的想法,气得直骂自己怎么生这么个糊涂的女儿,女儿外向的道理一点都不错,就向着婆家说话,娘家永远是吃力不讨好。

碧儿也不乐意了:“要不是小立,我干脆就买了房子。”一句话倒把碧儿妈的火勾起来了:“有你这种姐姐,还怨小立。你自己家的事情,怨得着小立吗?”小立知道姐姐回来,也知道这些事情,反而说了句明白话:“妈,我姐没说错。这事吧,就是房子的事情。我姐要有自己房子,他们家就不敢这么着老骚扰我姐。”

结果,第二天,小立就带了张存折回来交给碧儿,碧儿一看,不但还清了上次借的钱,还多了一万块,又惊又喜。碧儿妈就追问儿子怎么回事。小立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上次炒股亏了钱,他根本就没有割肉,就由那些钱套里面。这不,才解了套,赶上大盘看涨,还赚了点。本来不想抛的,现在再拿着这钱,不合适了。今天全抛了,拿钱回来。

碧儿妈气坏了,上次都明令禁止儿子炒股,没想到这混账小子骗了自己,还在炒。碧儿妈根本为这钱高兴不起来,恨不能把小立抽两耳光才解恨。小立一溜烟跑去找女朋友丹丹去了。碧儿妈只是摇头,又苦笑:“唉,说来你婆婆也不容易。哪个做父母的容易啊。你看你这弟弟,早晚把我气出毛病来。还有那个丹丹,整个一不懂事。”碧儿就问怎么了,碧儿妈摇摇头,不说了。碧儿知道,无非也就是家里婆婆媳妇之间的这点事儿,猜也猜出来了。

军平还是不顾军平妈的反对,自己跑到碧儿家过了个春节。军平妈倒还没什么,军平爸可气坏了。骂这个儿子没出息,又说媳妇不懂事。结果除夕晚上,军平和碧儿往家打电话,军平爸就不肯接,军平妈怎么劝都不接。

过了年,军平到了初十才回单位报到上班。要接了碧儿回来,碧儿不肯,说在娘家住住,等产假快过了再回去。其实碧儿是想回去,碧儿妈却说,这么便当就回去了,他们家以为你好欺负呢。再有,那个军莉也还在家住着,你回去自讨没趣是怎么的。这些还不是主要原因,碧儿爸考虑的才是现实问题。既然小立的钱还了给碧儿,碧儿爸打算给碧儿买房子。军平在的时候,碧儿爸很认真地和军平谈了这个问题,让他好好考虑。

碧儿妈是反对的,她说,要买房子也该军平家买。凭什么我们拿钱买,首付也没有老丈人出钱这一说。军平挺为难的,这事情要回去和自己爸妈一商量,搞不好又要激化矛盾。军平爸妈始终是不赞成他们买房子的。因为军平爸妈觉得他们有房子。这个理,永远说不清。可老丈人这头说得明白,这次一定要买房子。碧儿爸也话里有话地说着女婿:“年轻人,要自强自立才是道理。不能一有什么事情,就去麻烦父母。你父母也年纪大了,精力也是有限的。你们还是要自己承担起自己这个小家的责任来。我们能帮的会帮你们的,但夫妻是要共同承担起家庭的义务和责任,感情才能长久,家庭才会幸福。”又说,“一个小家庭,要自己一手一脚地去建立和经营起来,才是你们自己的幸福。这种事情,不是任何外人,包括父母能够插手的。”

军平明白岳父说得有道理,可现实的问题是没有钱。他又不好说小立借钱的事情,怕碧儿爸妈误会自己打他们冯家钱的主意。毕竟,这钱里大部分是碧儿当初的嫁妆。碧儿爸倒是爽快,看出了他的心思,反而把话明了说:“你们都有公积金贷款,现在你们市里的额度很高,可以贷到三十万吧。这样,首付的钱,我们可以出,也可以借给你。可有个前提条件。”

碧儿爸的意思是,小立还回来的这十五万,有十万是当初碧儿结婚时候的嫁妆,五万算是军平和碧儿婚后的存款,都可以用作首付。既然,十万算作碧儿爸妈给女儿的嫁妆,那么军平家也应该拿出同样的十万来付首付。房产就写在小夫妻的名下。这样最好,还能剩五万存款留下来应急。如果军平家不愿意拿十万出来,那也行,不过产权证上就要写上碧儿妈的名字。老丈人意思很清楚,钱不是白给的。

碧儿爸是个头脑相当清楚的人。表面上碧儿妈事事都要强过碧儿爸一头,可实际上,到了正经事情上,家里的主心骨始终是老爷子。碧儿爸脾气一向温和,他也不赞成多管女儿女婿的闲事。所以他们结婚这快五年了,无论吵成什么样子,碧儿爸妈都没掺和过任何事情。

他们的观点很清楚,女儿结了婚,有自己的生活,他们该尽的义务也就到此为止。以后事情帮忙是友情赞助,不帮忙也是理所应当。当然,女儿真有事情,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可一件事情归一件事情,什么事儿都是两个家庭的事儿,而不是说不清楚撇不明白的一个大家庭的事儿。这个观点,碧儿爸也和军平说过很多次。可军平并不认同岳父母的这个观点,他觉得,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不可能分那么清楚,也没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多伤感情。他还是更认同自己父母的做法,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无私地为了子女付出一切的好父母。

可这次碧儿爸终于插手来管这件事情了,因为,他觉得如果再不管一下,恐怕女儿这个家永无宁日。不是他要掺和,而是他不得不掺和。他认为军平爸妈并不是有什么坏心眼,也不是要算计着儿媳妇什么,就是老辈儿的传统思想一时转变不了,儿女的事情事事都是要操心。到了最后,就把所有人的生活都搅和到一起去,拴到一条线上。碧儿爸觉得自己管不了军平家那些事儿,他们要往一块凑合,谁也管不了。可他不能让女儿再蹚浑水去。本来要不撕破了脸,有些话,有些事情,碧儿爸还不好说,不好做。他还要看女婿的想法,为女儿留点余地。这次可是个好机会,首先是军平家不占了理,军平自己也承认。这就好办,借着这个机会做做文章,把坏事没准就变好事,从此确立女儿这个小家庭安定团结的好基础。

碧儿爸做事情,往往只抓事情的主线,而且一抓就准。这次他抓的主线就是房子。房子是立身之本。为什么会吵成这样还吵不清楚,就是家的界限没有清楚地划分,就是谁都觉得自己在那个房子里有权说话。所以碧儿爸就叫女婿下了这个决心买房子,从根上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