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种魅惑,紫车玄音的躯体就站在一堆相继缠绕的藤蔓之中,他的衣襟全部被藤蔓的勾刺划破,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光泽,薄如蝉翼的双唇轻轻的呼喊着:“讲故事……你还未给我讲故事……钱好,可不要忘了,你答应给我讲故事呢。”
将钱豪裹住的藤蔓衣襟将她送到了花苞之上。
萝儿站在下面焦急的大喊:“陛下!陛下!紫车玄音已经死了,那个不是他!那个不是他!陛下!!!陛下!!!!!!!!!!!!!!!!!!”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钱豪都仿佛听不见了。夕暮皱起眉头,她忽然用力一跃从萝儿身边穿过,然后挥起手里的剑再次重重的砍入花茎之中。紫车玄音痛苦的皱起眉头,他一下子跌到紧紧缠绕的藤蔓里,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钱豪:“好痛……钱好,我好痛。不要让他们打我,好不好?”
钱豪颤动了一下嘴唇:“你……你是紫车玄音……”
“钱好你这个混蛋,怎么可以把我忘记……你明明答应过,会一直给我讲故事,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啊。”他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落下来:“好痛,钱豪……我好痛,真的好痛。不要让他们打我,好不好……”
“好……”钱豪几乎是费尽全力抑制着颤抖的身体:“我让他们不要打你。”
她忽然猛地转过身来,大声的喝止住下面的御林军:“所有人都不准动手!全部给我退开!”
“陛下!”夕暮这大概是第一次如此称呼她,在她的眼里,真正的陛下一直都只有一个:“它是一个怪物,并不是你所认识的人!你会因此而毁了自己!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苍国,您还要回去救你的孩子!”
“所有人都退下。”钱豪依旧高喊了一声。
夕暮紧紧的握住剑,她无可奈何的后退到一旁。
圣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似乎是在看一个玩具:“若是这个时候死了,我也会将你救活。就像他一样,变成这副模样,倒是也不错……或者,干脆做一个玩偶,将你变成不会动的躯体。你可以听到,可以看见,可以有感觉,却无法动弹。呵!”
钱豪站在花苞里,她缓缓展开手臂:“我给你讲故事……”
脚下的藤蔓动了起来,它们把紫车玄音送到钱豪身边,那些藤蔓也将钱豪也缠绕住了。紫车玄音高兴的看着她:“真的吗?真的会给我讲故事吗?会一直一直,都给我讲故事,对不对???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恩,我不会再离开你……会一直一直给你讲故事。”钱豪慢慢的收紧手臂,将他抱在怀中。她的声音轻柔,好像一碗平静的水:“会一直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给你讲故事……”
紫车玄音的眼瞳微微闪烁,他忽然蠕动了一下脑袋,缩到钱豪怀里:“我想听你唱……第一次为我唱的歌……”
“不想听故事吗?”钱豪只抱着他,似乎忘记了这外面包裹的诡异花苞,也忘记了外面正站着的千万个御林军。
紫车玄音缩了缩身子:“恩。”
“好。”钱豪扬起一个笑容:“我给你唱歌……你要乖乖的,你一直都乖乖的,我就给你唱歌。唱那首第一次,为你唱的歌。”
那些飞舞的藤蔓渐渐安静了下来。站在远处的圣湛忽然眯起眼睛,他有一种奇妙的预感,预感这个女人,接下来会做的事情。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钱豪真的唱了,就在这诡异的夜空下,散发着红光的诡异天空,她低低的吟唱,用分外轻快的声音:“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
随着歌声,那原本盛开的花居然开始一点一点合拢。萝儿担心极了,她想要唤醒失去神志的钱豪,可是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张开嘴,只能发出压抑的抽泣声:“陛下,陛下……求求你,不要听信那个人的话,他是怪物啊……”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
当她的最后一句尾音落下,整个花苞都合拢了。声音也戛然而止,周围变得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忽然的,仿佛是撕破天际一般,一声尖锐的嘶吼从花苞里传出来。那是一个少年的嘶吼声,仿佛心脏被扯开的绝望,仿佛手脚被砍断的痛楚!他尖锐的嘶吼着,所有藤蔓都开始剧烈的舞动,拍打,跌撞!
“哗”一下,花苞被迫炸了开来,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花苞里的那个女子。一身红衣被奇怪的颜色染透,那不是鲜血的颜色,而是一种奇怪的银白。那个嘶吼的少年正是紫车玄音的躯体,他的心脏被插入了一根金钗,疼痛让他紧紧的抓住了头发嘶吼。钱豪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她的一只手就握在金钗末端:“好听么?玄音。”
一瞬间金钗被拔了出来,然后再次没入他的胸口,银白的液体飞溅,少年已经跌倒在了藤蔓之中。
钱豪轻巧的跨出来,她蹲到他的身旁,金钗缓缓的被抽出:“就算伪装的再像,就算拥有他以前的记忆,你毕竟不是他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