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床上的人儿终于醒了过来,幸之雾望着四周陌生的欢迎,脑子一阵昏眩,“我怎么睡在这儿?”
“你被阿猫伤了。”阿土守在一边简单解释。
“阿猫?那只黑呼呼的豹子?”
之雾觉得不可思议,她只是站在那儿,它就扑向她,昏倒前她只记得它很黑,很大,也很猛。
“朵猫猫一会儿会带你的朋友过来。”阿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真不明白,明明她没什么大碍,少堂主干吗要留下她?
“朋友?是封千里?”
一大清早,封千里就被门铃声吵醒,昨晚十二点多一个电话说之雾不回来了,他连电话里的声音都没分辨出来,心里隐约觉得这事跟卓远之脱不了干系。结果他担心了半宿,刚睡了没多久,谁来扰他清梦?
“朵猫猫?”果然是卓远之身边的人。
“收拾一下幸之雾的衣物,我要带回去。”按了半天门铃,她手都酸了,为了幸之雾那个女人,大清早要她来按门铃,朵猫猫无论如何心情好不了。
封千里就更莫名其妙了,之雾已经失踪了一晚,现在又要带走换洗衣服,卓远之到底想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之雾不会是打算住人家那儿了吧?
“去了就知道了。”这个男人麻烦死了,朵猫猫以为只有小孩才会多话,为什么封千里就不能跟少堂主一样保持沉默呢!
要他沉默?可以!没问题,封千里丢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他“咚”的一声将朵猫猫关在门外,自己在屋里磨蹭了半天。
在朵猫猫的耐心达到极限的那一刹那,门开了,穿着便装的封千里提着一个手袋,一双眼中含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冷静。
“衣物呢?”朵猫猫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
“去了再说。”封千里可是有大脑的男人。
朵猫猫有些无可奈何地上了车,这男人真是麻烦,跟少堂主相比差远了。
无所谓,反正她对这种男人完全不敢兴趣。十五岁的年纪,跟少堂主相比能算男人吗?哦!她忘了,少堂主也只有十五岁而已。可眼前的封千里,跟少堂主一样,缺少一分孩子气。
一路无语,朵猫猫领着封千里到邀海轩的时候,幸之雾正在吃药。
“之雾,你怎么样?”封千里扑上去,像见到亲爹似的左瞧右看,“你脸色这么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她苍白的脸色,封千里就知道她准是出事了。
“我没事。”幸之雾摇摇头,笑得非常憨厚,“封千里,咱们回去吧!”她醒了这么一会儿也没见到卓远之,再一想到昨晚的事,幸之雾下意识地只想赶快离开这儿。
“可你现在这样能走吗?”封千里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之雾一直是健康宝宝,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反倒是发烧卧床以他居多。每每他生病,幸之雾这个死丫头都会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个小女生。
也不想想,他会卧床不起,多半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趁着他感冒,拼命吃冰淇淋勾引他的食欲;如果不是她去捉青蛙掉进池塘里,害他来不及除衣服就跳下去救她;如果不是她将病毒性感冒传染给他……
总之从小到大,她对他的迫害还少吗?
可是现如今,她病歪歪地躺在床上,用小狗的眼睛看着他,要求他带她回家。他忽然明了,无论她再怎么强悍,她终究是女生,是需要他保护的邻家妹妹。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
“我没问题。”之雾说着就要下床,表示她真的没事。
封千里搀扶着她,当下作出决定,“好!我这就带你走。”
“你最好别动。”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大家抬头一看,阿土和朵猫猫立刻低头行礼,“少堂主。”
卓远之忘记了所有人,径自走到幸之雾的床边,“你受了内伤,要卧床几天。”
“我要回去。”之雾倔强地说着。
“不行。”卓远之一口否决。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猪头?“昨天是你要我离开,今天又是你要我留下来,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因为你在我这儿受了伤。”
“你……你强词夺理。”幸之雾被他气得不轻,连看家本领都用上了——耍赖,“我不管,我就是要离开。”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离开。”卓远之学着她的口气硬是给顶了回去。他害怕她会这样死掉,为了八卦先生的那句占卜——“命定之人”的下一句是……
“一大清早,吵什么呢?”正在两个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津庭进来了,“之雾小姐醒了?哦,我是远之的津庭叔,你叫我津庭哥哥就可以了。”
“他的津庭叔?”
幸之雾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位“津庭哥哥”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金发碧眼一副洋人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是猪头的叔叔啊!难道他就是黑道老大?这年头黑道是盛产帅哥的地方吗?他们怎么不去参加全球先生评选?一定能捧几个奖杯回来。那还混什么黑道啊?直接开“混蛋馆”省力又赚钱。
卓远之翻了翻白眼,“津庭叔,你就别添乱了,先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吧!”
津庭白了他一眼,可还是拿起听诊器为之雾诊起病来,“嗯,内伤还是比较严重,最好卧床一段时间。反正明天学校也没课嘛!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让远之好好照顾你。”
“不用了。”之雾连忙拒绝他,她不想给别人增加麻烦,“我回去休息一天就没事了,真的。”
“她本来就不该留在这里。”朵猫猫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她跟咱们非亲非故,她是什么人?也能住进卓冠堂?也能住在邀海轩?也能躺在这张床上?”这是朵猫猫最无法忍受的地方,“少堂主,给她一点钱将她送走算了。”
原本还坚持要离开的幸之雾被她激住了,也不顾身上是否有伤,她握紧拳头揣着床,差点没把朵猫猫给吃掉。“凭什么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我是因为他养的怪物才受伤的,论道义论责任,就该他负责,我还就住在这里了。”
“之雾——”
这并不是封千里乐意看到的局面,他不想让幸之雾跟卓远之有更多的瓜葛,这无关乎他是否出身黑道。
观众们注意了!观众们注意了!这里是由阿土现场为您直播的男女双打,目前形式守方——由朵猫猫和封千里临时组成的守方明显落于劣势,攻方幸之雾和卓远之凭着他们强劲的势态略胜一筹。就看最后的较量——
“你还是留下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卓冠英也跑过来凑热闹。
卓远之走上前迎他进来,“父亲。”
幸之雾这回可真的呆了,一个津庭叔,又来一个父亲,兄弟俩的长相怎么差这么多啊?到底是不是一个炉子生产出的品种?
不过,这位“父亲”英气勃发倒是颇有些黑社会老大的气派。
卓英冠撩过封千里,直接对上当事人,“之雾小姐先在这儿住两天,周一再和远之一起去学校吧!”说完,略点了点头,直接走人,临了还不忘带走津庭。
幸之雾看看门外,再瞧瞧朵猫猫,虚虚地瞥了封千里一眼,她独独没留意卓远之的表情。决定握在她的手中,而她的决定就是:静静地卧床休息。
胜利已经站在卓远之的肩上,他望着封千里,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守望,“如果她一切情况良好,周一我们在学校见。”他既然已经说了,也就是给了封千里最后的承诺。
直视着幸之雾,封千里期望她的决定还有一丝转机。这该死的家伙居然选择闭目养神,她还需要养生啊?这个妖精注定祸害千年。
封千里全盘败北,惟有跟着阿土离开。朵猫猫还守着原地不动不摇,如果她的眼睛能杀人,幸之雾早已万箭穿心了。
幸之雾在她眼里无意于勾引少堂主的妖精形象,可是朵猫猫忘了,男人,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自愿臣服于妖精脚下的。
猫,本身也是一种妖精,只是朵猫猫尚未找到臣服于她的那个男人。
或许,他比她的少堂主更难迷惑;或许,纵使那只蝴蝶玩遍花丛中,也只为了引一只小猫扑向自己。
蝴蝶用命来吸引猫的注意。
卧室里空荡荡的,连呼吸在撞上墙壁之后都会发出回音。
卓远之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随即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床上的幸之雾歪着头瞧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我……”卓远之喃喃自语,“我不是父亲的儿子。”
“呃?”幸之雾震惊地看着他,他跟他的父亲长得非常相似,连气质都有些雷同,他怎么会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儿子呢?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她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将他听完,他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将它说完。
从出生到十五岁,从龙铮到卓远之,这许多年里,他所经历的一切如水流到她的面前,清澈得叫人不敢亵渎,直洗刷出最纯白的心痛。
“我一直很努力让自己做倒最好,不辜负现在的姓氏、身份,我不是一个只会玩乐的大少爷,没了现在的背景,卓远之依然是卓远之。”
过了一会儿,幸之雾缓缓地转过身凝神地看着他,又过了片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