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乱世皇后:狼烟起胭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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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此语一出,百官皆惊,尤其是姬修,更是担心得不得了,毕竟苍都所倚靠的只有这最后的两万兵力,而奚柏本人又是帝王第一次相中的可继承帝位的人选,假使他得了兵权后倒打一耙,岂不等于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奚柏本人也是大感意外,愣在原地,半晌都没答话。

“怎么?皇弟不愿意助皇嫂一臂之力么?”胭脂催促道。她其实是在赌奚柏对家国的责任心有多强。若真如桓所想的那般,奚柏的确是治国安邦之才,只要加以善用,定能对朝政稳定发挥很大作用。反之,若不能将其彻底收为己用,今后无论她做什么决定都得时时提防着宗亲一派,朝政迟早出现分裂。既然要用他,就要充分给予信任。

“皇嫂心意,臣弟铭记在心。只是……”对于胭脂的直白,奚柏能感受得到诚意,也惧怕这只是胭脂的一种试探,所以说话有些吞吐。

“只是什么?”今日朝政一议,她这招斧底抽薪势必对奚柏及在朝官员起到极大威慑作用。奚柏有顾虑也在情理之内。

“皇嫂刚才肃清朝政,就不怕臣弟有歪心么?”奚柏看了看胭脂神态,鼓起勇气说了真话。宗亲们都暗暗替他捏了把汗。

“那你告诉皇嫂,你会有歪心么?你会为了一己之私不顾苍隐大局么?”听他这么问,胭脂倒放开不少,单手拍拍奚柏的肩膀道:“雾烈军就在漕江对岸,随时都可能攻打过来,守卫都城是件大事,皇嫂信任你。再者,若日后你真能让我苍隐国繁荣富强,就算皇嫂与你未出世的皇侄让贤也未尝不可。”

奚柏听完胭脂肺腑之言,感动得无以复加,双膝一弯,跪叩在她面前,“皇嫂的话让臣弟深感愧疚与惶恐。蒙皇嫂不弃,臣弟定尽心掌管隐风营。此外,奚柏在此请求丞相大人与在场各位为我做证。今日起,臣一定效忠皇后娘娘,不遗余力保卫家国,并立誓再无争位之心。”

“啪啪啪——”姬修率先鼓掌!宗亲、官员们也都跟着鼓起掌来。

胭脂颇有些感动,眼中隐有泪光,赶忙扶起奚柏,朝大众宣布:“今日起,隐风营就由定襄王奚柏掌管。”

几个军官纷纷点头赞同,并向奚柏致意。被宗亲簇拥着的奚柏脸色灿烂,英气勃勃。

禁卫军统领原刚恭敬地请示道:“皇后娘娘,您看当如何处理明渊侯及其党羽?”

尽忙着交接兵权,倒忘记身后在押的明渊侯及景妃!胭脂回眸看向明渊侯,见其一脸愤怒之色,快意盎然地道:“本宫过去身为后宫女子,的确不曾涉足朝政,却并不代表本宫不懂朝政。”

是他太过大意,小瞧了面前女子!到了最后关头,明渊侯不得不承认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却仍不服气地道:“今日阴沟里翻船,本侯认栽。倒是娘娘莫得意得太早,要治理国家可不是一日之功!你这位三皇弟野心大得很,未必会比本侯手段差!”

“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奚柏轻轻哼了一声。这明渊侯好生毒辣,败成这样还落井下石。

“丞相大人,你看应该如何处理?”胭脂辛苦地赢得这一役,将面对日后事事复杂的政局。许多事还需要依靠姬修,所以从现在起,她要给这位三朝元老足够的尊重。

“本侯既然落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明渊侯大义凛然地道。

“父亲……”被宫女两旁看守的景妃自知难逃罪责,望着明渊侯,双眼一红,落下泪来:“是女儿连累父亲大人了。”

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亲。明渊侯看景妃柔弱的模样,真后悔当初将她嫁入皇家,慈爱之心募地软了下来:“娘娘切莫如此,是臣自愿这么做。”思量几分,朝胭脂开口道:“本侯落败,怨不得人。景妃娘娘是受本侯蛊惑,方才做错。本侯愿意承担一切罪责。不管怎么说她腹中骨肉亦是圣上后嗣,是否网开一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胭脂盯着明渊侯,突然想起战争中为保护她而死去的父母,心思繁杂。眼前之人即使贵为侯爵,手掌重兵,带领一大家族,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一个懂得保护子女的父亲!

景妃听父亲这么一说,从前的骄横与霸道荡然无存,不惜放下身架,脾性全无地认输:“不。皇后娘娘,是臣妾利益熏心,一心要夺位以盖过您的风华,诱使父亲大人犯下弥天大错。恳求您大人大量,饶恕臣妾的父亲。臣妾愿意生下肚中骨肉后,以死谢罪。”说着,眼泪汪汪地伏跪于胭脂面前。

从入宫第一天起,胭脂从未见过景妃如此挫败的模样,更何况是主动认输。试想,一个从小到大心高气傲、风华绝代的女子,若不是到了绝境,怎可能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明渊侯见得女儿如此这般,亦是泪湿脸颊,赶忙再次恳求,连称呼都改了去:“皇后娘娘,请您高抬贵手,饶恕景妃娘娘。她从小生于贵族,自视清高,只懂索取,不懂给予,不似娘娘您这般分得清是非曲直。臣愿意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请您对景妃娘娘从轻处罚。”

从相互袒护、谋取大权,两人一度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如今兵谏失败,表现截然不同。这样的相互保护是否应该被原谅?这样的父女情谊是否应该被理解与宽容?胭脂很犹豫,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姬修看出胭脂太过善良,劝戒道:“娘娘切莫一时心软。您要想一想,都钥是怎么死的。若今日败的是您,他们父女二人是否会放过您?”

地板上的血迹尚未干涸!胭脂心痛起来,决然道:“禁卫军听令,将明渊侯及一干党羽押入天牢侯审!至于景妃……暂时将她禁足于寝宫,严加看守,待其分娩后再行论罪!”

“皇后娘娘,求求您放过臣妾的父亲!臣妾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以求赎罪,请您放过他……”景妃大声哭诉着,爬到胭脂面前,抱住胭脂腿脚,不住叩头请罪。

这般高贵的女子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满堂官员唏嘘不已。

“皇嫂,切不可轻易饶恕。”奚柏对姬修对视一眼,出言劝阻。

胭脂明白奚柏与姬修的顾虑,强行打消侧隐之心,闭上眼不忍地道:“来人,将他们全都带下去。”

“是!”数名禁卫军铁面无私地领命行事,押着明渊侯与及党羽出殿。

“景妃娘娘保重!臣这就先去一步了!”被押住的明渊侯使劲回头,黯然叫道。

“父亲!父亲!”景妃知道今日一别,怕是再也见不着父亲,挣扎着嚎哭不止。几名宫女上前强行架起她,半押半扶地从殿堂后的侧门出了去。

禁卫军将人押走之后,身心疲惫的胭脂彻底放松下来,身子绵软无力,被宫女扶坐于殿中稍适歇息。姬修将血旨一一展视于各位官员,获得全堂认可。

定襄王奚柏率宗亲们最先表态,承认胭脂皇后身份,最后在姬修带领下,联合所有官员对胭脂行了大礼。

礼毕,已是黄昏光景,胭脂将审理明渊侯的事宜全权交托给了姬修与奚柏,独自走出含元殿。临昭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由于连日来孕期反应强烈、一度用食过少,加上内心悲伤,又于殿堂上打斗一番,胭脂身体已经撑到极限。出殿时,若不是临昭眼疾手快,她几乎直接倒在殿门口。

“临昭,我是一国皇后,决对不能倒。你得扶着我!”胭脂借助临昭的扶持倔强地保持站立,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

临昭疼惜之色泛肆开来,难过得无言以对。

胭脂望着西斜的阳光,就像望着苍隐的未来,倦怠的容颜忽然掠起一丝悲切的笑容,轻声对临昭说:“临昭,你信不信,我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望着呢!”

临昭听言,乍然回首,果见无数双眼睛望向他与胭脂,适才因成功扼杀明渊侯阴谋而产生的喜悦突然间再次被沉重气息所笼罩,身体募地僵了僵。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胭脂是怎么笑出来的!

“走吧!回昭月宫!”胭脂望着满眼迷惑人心的夕阳光,轻轻一叹。

临昭明白她这一叹的意义。因为现在起,她已成为苍隐国历史上第一位行监国之权的皇后,决不再是过去那位单纯天真的后宫娘娘。

然而,谁也没料到,这个因十年前漕州之战而改变命运的女子会在多年以后成为四国历史上一个难以磨灭的传奇。

回昭月宫时,春华带着一干宫女已经候在宫门多时,见胭脂几乎整个身体靠在临昭身上,慌乱地迎上来,扶她入宫,上了楼阁。

楼阁上早有御医等候,又设了丰盛的晚膳,多是调理进补之食。

胭脂疲乏地半躺在软椅中,气息极不平顺,接受了御医诊断,后静心用食,勉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啜饮了些粥食,然后摆手让御医离开,只剩下临昭及几个亲近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