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回族伦理文化导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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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引言(4)

第三,关于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根源。回族形成的历史过程决定了回族伦理文化的性质和内容,对回族伦理文化的许多特质的考察都必须到回族族源史中去寻找答案。回族伦理文化是伴随着回族的形成而产生的,它的发展是与回族的发展大体相一致的。对回族伦理文化的认识只有深入到影响它形成和发展的根源、条件及其发展过程中才能得到深刻的理解。因此,研究回族伦理文化,首先要从发生学的角度探索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历史条件和影响其产生、发展的各种因素,并考察其产生、发展的历史过程。

回族及其伦理文化的形成不仅与生长于阿拉伯世界的伊斯兰教的传入和普及有关,而且也与回族和汉族的交往、融合有关,回族形成过程中与阿拉伯世界的渊源关系和与中国汉族的交融关系是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历史根源。在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中,伊斯兰教的作用至关重要,伊斯兰教在回族的起源及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中起了精神性和原创性作用,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虽然伊斯兰教在回族的起源及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它在中国大地上生存、发展就必须与以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中国文化相协调、相适应,向儒家思想及其伦理文化靠拢,使伊斯兰文化与中国社会占主导地位的儒家思想结合。伊斯兰教和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中国文化是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思想渊源。回族作为一个民族,在其近千年的历史发展中,不同时期的处境、遭遇和社会地位是不同的,这对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重要制约和深刻影响,几百年来回族社会地位的变化是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政治根源。

第四,关于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条件。回族“大分散,小聚居”的分布特点对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回族的“大分散”,使回族与其他民族广泛交往相处,眼界开阔,有利于回族政治伦理文化和社会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回族“大分散”中的“小聚居”,使回族便于保持和传承伊斯兰教信仰,便于保持和传承回族在饮食、生活、丧葬、居住、卫生等方面的生活传统和习俗,这有利于回族宗教伦理文化、家庭伦理文化、生活习俗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回族“大分散,小聚居”的分布特点是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自然地理条件。

回族特殊的经商习惯和传统对回族伦理文化,特别是商业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起了重要作用,成为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经济基础。回族“大分散,小聚居”的分布特征、多变的居住分布条件和回族流动经商的经历使回族伦理文化与其他文化类型有着更多交往、融通的历史机会,因而表现出回族伦理文化的交融性特征。

回族共同文化心理是回族伦理文化的价值取向和行为基础,是回族穆斯林宗教信仰、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的体现,也是回族穆斯林的伦理规范和行为准则。它对回族穆斯林的日常行为具有重要的规范和约束作用,对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有重要影响。

回族的各种民俗是在一定的伦理观念支配下逐步形成的,它们表达着回族伦理文化的价值取向,体现着回族伦理文化的基本要求,承载着回族人民的伦理精神,对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具有特殊的意义。它们既是回族伦理文化产生、形成、变化的重要文化载体,又是回族伦理文化传播、丰富、发展的重要文化载体。

伦理文化的形成和发展需要通过现实中人的具体行为活动表现出来,需要通过人的一定行为规范来体现。回族是几乎全民族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伊斯兰教教律基本上属于宗教伦理性质。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规范依据是回族所信奉的伊斯兰教教律,伊斯兰教教律规定了穆斯林的基本行为准则,成为回族伦理道德的基本规范,从善戒恶的伦理原则为社会普遍接受,公正、宽恕、坚忍、顺从、虔诚、廉洁成为穆斯林的美德。回族信奉的宗教教律,成为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规范依据。

第五,关于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过程。回族伦理文化形成和发展的过程大体是与回族的形成和发展过程相一致。这一过程大体可分为萌芽、形成、缓慢发展、曲折发展、蓬勃发展五个时期。从伊斯兰教开始传入中国的唐朝至明朝中期是回族伦理文化的萌芽时期。唐宋时期,来中国经商或通使的阿拉伯、波斯等信仰伊斯兰教的人在中国定居后,把本民族的宗教信仰、风俗习惯以及包括伦理道德观在内的思想意识带入中国,伊斯兰教及其伦理观对回族伦理文化的萌发产生了深刻影响,伊斯兰教在中国的传播为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提供了重要条件。明末清初时期是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时期,一大批回族学者在论述伊斯兰教道德观的同时吸收了儒家伦理思想,通过把伊斯兰教伦理道德学说同中国传统的儒家伦理道德的融会,概括和描绘了回族伦理文化的基本规范,建立了回族自己的伦理文化形态,提出了“二元忠诚”“五典”说等一系列既不同于传统伊斯兰教伦理道德观,又有别于中国传统伦理道德观的学说,促进了回族伦理文化的最终形成,为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作出了杰出贡献。辛亥革命至新中国成立是回族伦理文化的缓慢发展时期。这一时期,回族穆斯林仍矢志不渝地恪守自己民族长期形成的道德行为准则和规范,伴随回族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斗争,回族穆斯林开展了“新文化运动”,回族伦理文化又增添了“爱国爱教”的新内容。近现代回族穆斯林新文化运动所倡导的爱国主义思想和所爆发的爱国行动,成为回族穆斯林社会伦理观念上的一次重要的思想升华和历史性飞跃。新中国成立至“文化大革命”时期是回族伦理文化的曲折发展时期。新中国成立后,正确的民族宗教政策指引为回族伦理文化在新的条件下的丰富和发展提供了良好条件。伴随着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制度的消灭,伴随着宗教信仰自由和民族平等政策的实施,随着马克思主义伦理观在回族群众中的广泛传播和发展,回族伦理文化进入了稳步发展时期,回族伦理文化已由过去与封建伦理文化相结合,转向与社会主义伦理文化相适应,走上了健康发展道路。“文化大革命”十年动乱对回族伦理文化产生了严重影响,使回族伦理文化在曲折中发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至今是回族伦理文化的蓬勃发展时期。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了长期以来的“左”倾错误,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改革实践中新事物、新问题不断涌现,我国社会主义道德建设也进入了一个新时代,特别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为回族伦理文化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新的社会条件,回族伦理文化在新的条件下获得了新生,进入了快速、蓬勃发展时期。

第六,关于回族宗教伦理文化。回族伦理文化主要源于伊斯兰伦理文化,伊斯兰伦理文化是回族伦理文化之源,回族伦理文化是伊斯兰伦理文化之流,二者是流与源的关系。伊斯兰伦理文化是以维护信仰唯一的真主为出发点,调整社会中人与主、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伦理意识和行为规范的社会文化,是伊斯兰教的本质、精神和灵魂。伊斯兰伦理文化不仅在发生学意义上影响了回族伦理文化的形成,而且在基本价值取向上规定了回族伦理文化的内容。伊斯兰伦理文化是回族伦理文化的价值核心。回族伦理文化的基本内容可以从《古兰经》中找到其规范依据。然而,回族伦理文化又毕竟是生长于中国本土的一种地方化、本土化、民族化的民族伦理文化。在这一过程中,它吸收了中国传统伦理文化的养料,适应了中国社会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发展,适应了中国的国情、民情,适应了回族穆斯林的实际生活,形成了富有独特而鲜明的地方化、本土化、民族化色彩的伦理观念和价值体系,渗透到回族穆斯林宗教生活和世俗生活的方方面面,存在于回族穆斯林的经济生活、政治生活、宗教生活、婚姻家庭生活等实际生活里,体现在他们的生活习惯、节日礼仪和民间习俗中。回族伦理文化内容丰富,其中,最具有典型特征的是回族宗教伦理文化、回族政治伦理文化、回族婚姻家庭伦理文化、回族习俗伦理文化、回族商业伦理文化和回族生态伦理文化等。

回族宗教伦理文化主要揭示的是回族穆斯林与真主之间的伦理关系。宗教信仰在回族伦理生活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回族宗教伦理文化是整个回族伦理文化的基础。回族虽然有不同的门宦,各派回族穆斯林在一些具体的宗教仪式上有差别,但总的信仰原则和基本的宗教礼仪却大致相同。总的信仰原则被概括为“六信”,即:信真主、信天使、信经典、信使者、信后世、信前定;基本的宗教礼仪规范被概括为“五功”,即:念、礼、斋、课、朝,其中包括着丰富的伦理文化。回族穆斯林追求“两世吉庆”,即今世与后世都幸福美满。“六信”伦理、“五功”伦理和“两世吉庆”人生观是回族穆斯林基本的宗教伦理观,它们构成了回族宗教伦理文化的基本内容。受伊斯兰教伦理文化的影响,回族穆斯林认为,以“信真主”为基础的“六信”是穆斯林的基本信仰,也是穆斯林的基本伦理要求。“五功”是回族穆斯林的基本宗教伦理实践,它既是穆斯林的功修和制度,又是穆斯林法定的宗教义务,同时还是广大回族穆斯林遵守的基本道德准则。回族穆斯林崇尚“两世吉庆”的宗教人生伦理观,它构成了回族宗教人生观的核心内容。“两世吉庆”回答了回族人的一系列人生重大问题,既回答了回族人为什么要活着的人生目的问题,也回答了回族人应当怎样活着的人生态度问题,还回答了回族人应有怎样的价值观以及如何对待生与死等问题。

第七,关于回族政治伦理文化。以《古兰经》和“圣训”为代表的伊斯兰文化是回族政治伦理文化的指导思想,以儒家伦理思想为核心的中国传统伦理文化是回族政治伦理文化的思想文化资源。回族的政治伦理文化大多是和信仰密切相连的,政治伦理以信仰为指导,信仰又通过具体的政治伦理行为得到体现。回族政治伦理文化内涵丰富,内容广泛,其中,“二元忠诚”、君臣之伦、回族爱国主义和回族为官伦理规范最具特色。为了协调好与非穆斯林君王的关系,回族穆斯林思想家从中国国情出发,从理论上对回族穆斯林如何对待非穆斯林君王作了积极而有益的创造性探索,提出了既顺于主,又忠于君,即“顺主忠君”或“真忠正道”的政治伦理思想。君臣之伦是回族穆斯林政治生活中必须面对的又一重要问题,即作为最高统治者的非穆斯林封建帝王和身为臣子的回族穆斯林应该遵行什么样的人伦规范。回族穆斯林学者对君臣之伦非常重视,将君臣之伦视为天下能否大治的关键,回族穆斯林学者所建构的君臣之伦,主要包括君对臣之伦、臣对君之伦和为君之德三个方面。回族有着悠久的爱国主义传统。爱国主义是回族人民千百年来在长期历史发展中逐渐培育和巩固起来的对祖国的一种深厚感情和精神信仰,是一种建立在信仰基础之上的崇高道德追求,是回族政治伦理文化的核心。回族在国与家、国与族、国与信仰、国与民族团结、国与政治、国与经济、国与教育、国与文化等一系列重大关系和重要问题上都表现出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和理念,大大丰富了回族爱国主义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