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闭着眼,问题去没有落下。“去哪?”
“应酬,你也可以去。”他在衣帽间门口驻足,回头问她,“去不?去的话我马上让人送礼服过来。”
一听要穿礼服,她即使闭着眼睛猛摇头说:“不去了,睡觉比皇帝都大,你自己去就行。”
“那好。”他也不勉强,说完便走进衣帽间。安远琪懒得再睁眼,就裹着被子连同枕头,换了个姿势梦周公去也。等他穿戴整齐再出来时,她已经沉沉睡去。
陆振宇轻手轻脚走到床上,笑看着她的睡颜,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浅吻,替她掖了掖裹得凌乱的被角,这才转身出房去。
安远琪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来,随便从包里翻了衣服穿上,就伸着懒腰出来,举目二楼,四处无人,一片静谧。她凭着印象挑了个方向走,在走廊上拐了一个弯,就看见一个女佣人正在整理楼梯口立瓶里的鲜花。她走过去,和女佣人打了个照面,点头示意。女佣人微微鞠躬表示敬意,接着便继续整理鲜花。
安远琪从楼梯口往下望,可以望见空无一人的客厅,便问:“人都哪去了?”
女佣意会她问的何人,立即背诵似地说:“夫人去看老先生老太太了,表小姐陪夫人一起去,少爷去了叶老的酒会,最快也要下午两三点回来。”
她又问:“知道了,管家在哪?”
女佣对答如流:“管家在后园整理先生生前的苗圊。”
安远琪点点头说:“麻烦替我跑一趟,和管家说今天中午就我一人吃饭,我喜欢清淡的粤菜,十二点半之前准备好,谢谢。”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也就是说他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饭菜。
安远琪是个自来熟的人。别误会,此自来熟非彼自来熟。别人是对人自来熟,她则相反,是对“物”自来熟,对“地方”自来熟,至于“人”则永远不在她自来熟的范围内。
虽然她来陆园的次数加上这次统共也就两次,但已经对这里的格局了然于心。吩咐了女佣之后她就独自下楼,在没有任何人带路的情况下准确找到了冰箱,并从里面拿了一颗鲜红水嫩的苹果,边啃边逛起了偌大的陆园。
陆园的佣人们于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一一和陆家的少夫人打了照面,有的在走廊上,有的在琴室,有的在健身房,有的在游泳池,有的在花架下,还有的在温室旁。等她绕了陆园主屋一圈回来,缓慢踱着步子走进餐厅时,时间正好指向中午十二点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厨房还未送上饭菜,但已经有两名佣人等在餐厅里。她没说话,随便在餐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其中一名佣人就离赶紧开餐厅往厨房方向而去,很快,就领着厨房的人端着托盘回来。
厨房为安远琪准备的午餐是三菜一汤,咸蛋蒸肉饼,清炒莴笋丝,客家酿豆腐,淮山枸杞炖鸡汤。菜的份量很少,但很精致,简单的菜式做出了极好的口感;汤很清,一看就知炖的时间不长,但味道却不错,足见在汤底材料处理上下过功夫。她并不挑吃,说要吃粤菜只是突然起意,其实只要是清淡的菜,哪个菜系端上来都会照吃不误。
话说回来,端从这几道在一个小时内精心烹制出来的食物,足可见昨天她开车撞门一事威慑力不小,已经在无形中镇住了一屋子佣人。虽是无心插柳之举,但她对收到的效果却十分满意。
心满意足的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她就又踱着步走出餐厅。时间是下午一点多,她一边走进一楼大客厅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干点什么度过这个悠闲的下午,不期然就和从外头进来的云蕈打了个照面。这不照面还好,一照面就让她不由地挑高了一道眉,也让云姑娘花容失色,跺脚发恼,而后匆匆越过她身边,头也不回地直奔二楼。
怎么回事呢?云蕈姑娘烫成波浪卷儿的长发不知被什么东西淋湿了,“那东西”还祸及她的狐皮大衣的胸前,以及长礼服的下摆。从湿润位的色泽看,再从云姑娘经过身边时的味道判断,安远琪认为她是被某个大胆包天的人淋了一头一脸的白酒了。
好吧,虽然她不知道云姑娘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在这样的大冷天被人淋一头白酒,但她肯定自己是心存兴灾乐祸的。冷眼看着消失在二楼楼梯口的美丽背影,她摸了摸肚子,觉得自己简直像孕妇一样,居然又开始犯困了。她今天凌晨五点多才辗转睡着,到早上十一点,算算也就只睡了六个小时,按照她平时的睡眠时间,今天白天至少还得补多两个小时的睡眠才够弥补昨晚损失掉的时间。她打了个呵欠,决定回房补眠。
当她缓缓踱步上二楼,就在楼梯口的立瓶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接起,电波那一头就传来于晓曼的声音。“亲爱的,听说你耐不住寂寞,正月初一就跑去北京找我哥啦?”
安远琪哼了哼说:“我爱去哪是我的事,你有什么意见?”
“嘿嘿,没,当然没,我这不是高兴嘛,一高兴就语无伦次了。”于晓曼那厢正捂着话筒偷笑。
安远琪说:“小心点别把大牙笑掉了,结婚的时候变成无牙新娘就喜感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于晓曼决定略过这句话,问出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我说远琪,你昨晚有没有把我哥给办了?”
安远琪想说哪是我办了他,分明是被他给办了,但又不想下自己面子增加好友的笑料,只好将话压下。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云蕈姑娘不知发了哪门子疯,提着一身酒气的礼服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双后叉腰说:“别以为稳坐陆少奶奶的位置就高枕无忧了,你不会得意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