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贝多芬——音乐世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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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对歌剧的初步尝试

1801年,贝多芬在写给韦格勒的信中告诉他:在音乐体裁中,除了歌剧及宗教音乐之外,自己都得到了成功。他想试作歌剧,在1804年,他终于得到了这样的一次机会。

其实,贝多芬对于歌剧的知识了解的是很少的。他在尚勒利那里学习了声学写作,从恰罗比尼、米罕尔那儿学习了关于舞台方面的知识,他自己在维也纳歌剧院中也学习到不少东西。

当时,歌剧很受欢迎。恰罗比尼在巴黎极受欢迎和尊重,那不勒斯的柏西罗和德累斯顿的比尔等人也如此;在维也纳,尚勒利、伏格勒、西弗拉特等演出了许多歌剧,也获得了极佳的评论。

贝多芬希望自己也能创作受人喜欢的歌剧。维也纳的歌剧班管事记得,贝多芬为芭蕾舞《普罗米修斯》谱曲后演出获得成功,他们认为贝多芬的名气已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自从歌剧成为维也纳仅有的一种音乐剧之后,它可以赚很多的钱。恰罗比尼在维也纳被称为极有才能的歌剧剧作家。到1803年,恰罗比尼已替巴黎和意大利写了二十年歌剧了。葡萄剧院的舒卡尼达和班格剧院的勃朗男爵同时惊奇地发现,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就握在自己手中。

舒卡尼达告诉贝多芬,他曾想写一出歌剧,但是可以让他来写。贝多芬十分高兴地就接了下来,并搬到歌剧院里去住;他们给他一间住所供他使用。不久,勃朗男爵将此剧院买了下来,舒卡尼达也被辞退了。但随后,舒卡尼达又被召回来管理这个剧院。贝多芬也重新搬回了他的住所创作这部歌剧。他要运用丰富的思想和乐器上的特性来完成歌剧。他已完成了歌剧草稿,舞台的情况也已熟悉;可是为了歌剧中演唱的成功,只能将他所器重的管弦乐队降到陪奏的地位,并且还要采取18世纪的歌唱方式,并要求有逼真的动作和戏剧化的气氛。这需要知识丰富的人进行创作,至少要像莫扎特一样。贝多芬有时也能创造出奇迹来,但是这种特长却是在音乐上。莫扎特经常去歌剧院,一个小故事到他手上以后,可以很快地就变成一首不朽的音乐。

贝多芬所创作的第一个剧本是很特别的。它以法国革命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反对暴君、争取自由的故事。这类题材很容易使贝多芬将他的感情完全融入进去。故事说的是弗洛斯坦被他的政敌关入牢狱之后,他的妻子丽奥诺拉冒着生命的危险,假扮了一个犯人,去营救她的丈夫出狱。这个题材的图书十分畅销,共有三个版本。比尔用意大利文的剧本在其本国演出,1804年又在德累斯顿上演。贝多芬邀请松立斯纳替自己翻译了此剧本,并将题目更换为《菲岱里奥》(又名《夫妇之爱》),以免与比尔的歌剧相冲突,并为两首不同时期所作的序曲题名为《丽奥诺拉序曲》。

贝多芬所要做的并不是营造原文中的浪漫气氛。他不喜欢那种气氛,而是集中精力表现恶势力对这对忠实夫妇的残酷压迫:可怜的弗洛斯坦在牢狱中虚度了他的岁月,没有一丝曙光,他的面容苍白而疲倦。贝多芬也曾一度有过相似的遭遇,因而对男主角表现出了极度的同情。丽奥诺拉的最可贵之处是诚挚冷静。

贝多芬按着步骤创作着这部歌剧,保持了他自己的思想,将它不断地写下去,许多草稿上都记着只有他才明白的音符。

1805年,贝多芬回到海真道夫去,完成了这部歌剧最后一幕的创作,然后重返维也纳葡萄剧院里的寓所。他将剧本交给了萨伯斯金·米尔。不久以后,公演就开始了。

但是在《菲岱里奥》一剧公演时,却出现了一些小情况。当首次的公演日期宣布之后,却有一个可怕的事件发生了:法国的军队正跨过了莱茵山谷和德国南部,拿破仑将攻击维也纳。乌尔姆在10月20日陷落了,十天以后传来了法军已越过边境的新闻,萨尔斯堡被占领了,法军继续向多瑙河下游推进。

维也纳在一百多年来都没有受到过外来势力的侵入,因此维也纳士兵在入侵者面前很快溃败。贵族们将自己的珍宝装在马车上,慌忙逃难,拥向勃鲁姆或贝莱斯堡。

11月13日,公演前的一个星期,法国军队侵入了维也纳。拿破仑自我介绍说,他的到来,乃奥地利人众望所归,他能保护他们不受俄国野蛮主义的侵害;维也纳人将受到他的礼遇。维也纳人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拿破仑。法军进入维也纳的情形可以这样描述:市民们看着他们,法国入侵者也保持着沉默;骑兵们为自己的盔甲而炫耀。但是,他们所骑的马却显得很疲倦;步兵身上一片脏乱,胡须也没有刮去,许多人手上拿着面包,枪刺上挑着一块肉,不顾一切地吃起来。队伍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夜以继日地向匈牙利前进。有的部队在城外驻扎了下来,长官们占领了城中的皇家宫殿。不远处的炮声隆隆作响。据报告,法国军队正在和俄军进行激烈的交战,从奥地利向南去的法军则被意大利人消灭了……但是,这些都没有被证实,因为新闻也受到了严格的审查;所不能遮掩的事实则是法军的伤兵大量地从前线撤了下来,但他们也不能提供准确的消息。村庄被毁坏了,人们住在破房子里,忍饥挨饿……

市民们被要求不管战事如何,都要忘记他们所遇到的困难,像往常一样生活。宫廷剧院被命令重新开演,在占领前的一个晚上还演出了《奥赛罗》,但是没有人观看。

《菲岱里奥》的演出没有获得人们的注意,是不惊奇的。因为贝多芬的朋友几乎都离开了此地,演出的节目是不固定的。战争给维也纳带来了不幸,贝多芬可以从巴斯瓜拉蒂的房屋窗口看到海真道夫和舒伯伦公园。在炎热的夏季里,贝多芬在这里构思了《菲岱里奥》;而现在,舒伯伦是被重兵守卫着,因为拿破仑在那里接见各地的代表。拿破仑不知道这出歌剧的诞生地正是在那皇宫的窗下,那里站着哨兵。他绝对不会知道:一个充满伟大梦想的作曲家曾经在一首交响曲上题有“波拿巴”的字样,并对他充满着希望;而贝多芬此刻却静静地望着惨遭蹂躏的皇宫,深深地思索着。

拿破仑对贝多芬并不感兴趣,在拿破仑的心中,音乐只不过是暂时让人放松的东西,只有恰罗比尼比较合他的口味。他之所以对恰罗比尼产生好感,不仅只是恰罗比尼外表好看些,而且也是因为在他的四周需要一些文化艺术的点缀。

1805年11月20日,《菲岱里奥》首次在法国军官面前演出。这是因为剧院受命重新开演,而此时又没有其他剧目可供演出。但是法国士兵们只想听一些愉快的音乐,而不愿意看到这种情绪低沉的歌剧,使他们心里不舒服。

第二天晚上,从爱丁堡来了一位医生亨利·里弗。他描述了观看《菲岱里奥》时的情形:“贝多芬管理着钢琴。他是一个矮小黝黑的青年,戴了一副眼镜。”在里弗的感觉中,该剧的剧情是沉闷和浪漫的混合物,音乐是值得称赞的。但是许多人都认为贝多芬写了一部十分愚蠢的歌剧,却没看到这部歌剧的伟大之处。

到了年底,勃朗男爵决心让此歌剧重新上演一次,并估计最初花去的费用可能赚回;但他觉得第一幕太松散,需要删去。他在里区诺斯基的家中安排了一个集会,表演完这幕之后,众人就与贝多芬讨论。说来颇有意思,贝多芬从来不允许别人对他的作品发问;对于舞台上的种种问题,他是从来不请教别人的。但是这次,他接受了别人的意见。

剧院里的屈拉斯加和米尔也来到了里区诺斯基的家中,克莱蒙蒂为小提琴的首席,柯里兰奥的作者范·柯林、编剧兰加为文学指导,还有男中音洛格尔——一个只有二十岁的青年人,卡尔·凡·贝多芬和剧院的指挥西法拉特也是贝多芬的朋友,都到场了。

洛格尔记下了当时所见的情形:“米尔替我准备了即将演出的手续,我在第一幕中要出现三次。我到维也纳的时间很短,在这里,我第一次遇到了贝多芬。当全剧演出进行的时候,我们都直接参加了工作。里区诺斯基王子弹着大钢琴,克莱蒙蒂坐在房间的一角,用小提琴伴奏着全剧的主题音乐,偶尔又独自换奏其他的乐器——他的这种特有的才能,其他人都不惊奇,只有我一个人例外。米尔和我担任了演唱,他唱低音,我唱高音,我们尽可能唱得好些。虽然贝多芬的朋友尽力为他做着演出的准备工作,但他们从没听过贝多芬表示感谢的话。里区诺斯基简直是贝多芬的第二个母亲,各位朋友也都十分信任他。”

贝多芬用尽所有的力量来修正这部歌剧的错误,而修改后的效果很好。洛格尔说:“经过不断的努力,从上午7点钟起一直到下午1点钟,结果终于将其中的三段删掉,而我们已经筋疲力尽;然后,大家又进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来恢复精神。贝多芬是那样高兴和快乐。他的愤怒为欢乐所替代,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极诚恳地端给我一个盆子,问我吃些什么?我回答说不知道。他像狮子般地吼了起来:‘他狼吞虎咽,却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东西!嗨!嗨!嗨!’”

司蒂芬·冯·勃朗宁将剧中的台词作了必要的缩减,而贝多芬也将舞台上不必要的场面删去了。他将三幕改成了两幕,同时被催促着去重新写作剧前的这首序曲,拟使用的是丽奥诺拉序曲第二首。他忘记了别人的劝告,对他说如果能按规定做,则他的《菲岱里奥》一剧将使他成为成功的歌剧作曲家,那也正是他所期望的。但他不愿意离开他所钟爱的管弦乐队,他在那里发挥出了真正的力量,作了一首协奏式的序曲,而且比旧作更为有力、更有生气。这首新的序曲(第三首)偏离了剧院对此剧的要求,与第二首有相冲突之处,它更加交响乐化了。但之后,贝多芬并没有再做第四首,因为他觉得第三首已经很不错了。

《菲岱里奥》经过重新修整以后,准备作第二次上演。在第一天公演时(3月29日),似乎效果颇好,但后来的变化却让人始料不及。第二次公演,贝多芬就拒绝担任指挥,他说因为乐队在演奏时不注意自己的指挥。经过这次公演之后,这部歌剧的演出活动就停止了。但《菲岱里奥》停演之时,同时也出现了不利于它的说法,说它的序曲是绝对禁忌的。勃朗宁将过失归咎于乐队不听作曲家的指挥。我们很容易就想到,贝多芬当时是多么的愤怒和不快。

到了夏季,《菲岱里奥》又重新上演,尽管观众开始增加,但是贝多芬却开始认为歌剧没有按自己的原意演出。因此,他找到勃朗男爵提出了抗议,虽经男爵再三解释,也不能消除贝多芬的疑心。

“我的剧本,”贝多芬吼道:“立刻将剧本还给我,以后再也不准它演出!”

男爵按了一下铃,命令将剧本立刻归还给他。贝多芬便暂时停止了对歌剧的创作。贝多芬能够很骄傲地告诉自己,他所写的东西已经能得到外界极佳的评价。他已熟知了这条道路,甚至在刚开始创作的时候就知道了。贝多芬告诉男爵他不是为观众而作的,但他还不如说,他的思想还不能完全驾驭歌剧,等到思想比较成熟的时候才能为观众写作。

《菲岱里奥》终于在六年后,才被人们所了解。贝多芬为了使这部戏能圆满地演出,整整用了十年的时间。自1803年末,他写成草稿,一直到1814年完成了第二次修改,从来没有一首乐曲让他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当他一病不起时,将《菲岱里奥》的手稿送给了辛德勒,上面写着:“我所有的朋友,这使我付出了最大的代价,带给了我极度的忧郁;这也是使我最怜爱它的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