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在失聪后一直隐居在房子中,变得更加孤僻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住所里,沉浸在思索中,不愿意接见任何人。在天气很好的日子里,他会出去散步。
1823年秋,英国人邱理阿斯·贝奈蒂克特来到维也纳会见贝多芬。他们在海斯林加音乐店会晤了,他完全被贝多芬的外貌所吸引住了。随后,他作了十分真实地描述:贝多芬是“一个矮小而强壮的人,红色的脸,小而深陷的眼睛,浓厚的眉毛,穿了一件极长的外衣,几乎到了他的脚踝……虽然他极健康的气色和所穿的衣服很不协调,但那对细小而深陷的双眼及丰富的表情却不是画家所能画出来的”。
邱理阿斯后来在巴登又遇见了贝多芬,又记下了他外貌的变化:“他的白发已经长到了他宽大的肩膀上,有什么事让他这样忧愁?他的双眉皱在了一起,有时则突然狂笑起来,这对于在他旁边的人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
1822年10月3日,在演出《圣屋》序曲时,由贝多芬弹钢琴,他却将这次演出搞砸了,因为他听不到乐队指挥的指示。一个月后,《菲岱里奥》又在卡斯莱萨剧院演出。贝多芬决定指挥这次演出。朋友们劝他不要去指挥,但是他没有听从,当幕启时台上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贝多芬急于改变这种混乱,但是乐队与歌声已不能互相配合了。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对自己所犯的错误也全然不知。乌姆劳夫几次阻止他,但他只是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
辛德勒记述了事情的经过:“这出歌剧很显然是不能再演下去了。但是该怎样对他说呢?主管杜勃特,或是乌姆劳夫都不愿意这样对他说:‘你回家去吧,这戏的演出已经演砸了。你这可怜的人!’贝多芬也觉得非常地不安,不停地向左右看着,并从别人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应当停演的原因。剧场里四处一片寂静。我跑到他身边,他立刻掏记事册要我写下有什么困难没有?我赶快写了几个字:‘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一切回家后再说。’他看了之后仅说了一句:‘快跟我回去!’便跑回到寓所,扑在沙发上,用双手掩住了面部,直到我们进餐时,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他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感到无比沮丧。饭后,当我想出去时,他请我不要离开,同时,他恳求我次日与他同去他的顾问医生史美泰纳那里,史美泰纳是一位有名的耳科医生。”但是史美泰纳对贝多芬的耳疾也毫无办法。医生认为他的耳疾永远也无法治愈了。
到1823年春天,贝多芬又搬家了,因为他和房东的意见不合。贝多芬一直都在和房东闹矛盾。1820年,他被迫从谬特林的哈夫纳迁了出来,因为他在夏季中与佣人的争执引起邻居的抗议,辛德勒请求派一个警察跟在贝多芬后面以作保镖。贝多芬到海真道夫租到了一所豪华的别墅,但是这个房东的礼貌却让贝多芬忍受不了。因为这个房东,每次遇到他总是鞠一个躬。于是贝多芬又迁居了。
但是,贝多芬仍然没有放弃他创作歌剧的想法。在维也纳,歌剧已成为音乐的主流,他在1823年整整一年中探索着一个歌剧的选题。但是没有一个剧目让他觉得满意,直到格立尔柏萨提议用米留西那的神话之后,才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当格立尔柏萨去拜访他,讨论实施计划时,贝多芬却摇起头来。
1823年,韦伯到维也纳指挥他的新作歌剧《优耶萨》,贝多芬以拥抱礼来热情地迎接他。幕启的时候,贝多芬鼓掌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忠实的人!现在我一定要写歌剧,一个接一个地写。”
但是贝多芬对于二十一岁的意大利作曲家罗西尼却不曾这样赞美过。在谈到罗西尼时,他对西弗拉特说道:“罗西尼给我的印象是一个‘舞台的画家’,若命运没给他创作的天资,则他从学校中学到的东西将什么都不是!”1824年,贝多芬又写信给弗劳登堡说:“罗西尼是一个有天才而富于旋律感的作曲家,他的音乐是迎合时代的,作品产量也是如此的多。”
罗西尼在1822年春天到了维也纳。他的《才尔密拉》也在此时完成,这让贝多芬十分注意;贝多芬很是称赞他的《塞尔维亚的理发师》,同时建议他保持喜剧风格。4月间,又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采莱带了他的得意门生、十一岁的匈牙利琴师弗朗兹·李斯特到维也纳作了一次公开演奏,并由辛德勒带着李斯特去拜见了贝多芬。贝多芬听了李斯特的演奏之后,高兴得将他抱了起来,并亲吻了他。后来,李斯特成了驰名世界乐坛的钢琴家,但贝多芬却没有被人记起他也是发现李斯特天才的人之一,就如莫扎特发现他一般。
贝多芬经常进出维也纳。1822年夏天,他去了巴登和奥白杜勃林,后来,又去了海真道夫。但是烦恼也跟着他,他的视力开始下降,胃病也时常发作,使他不能安心地工作。尽管卡尔在他的监护之下,也没有闯祸,但在假期中,他就得陪伴着卡尔,并为他筹措学费和一些开支。这样,贝多芬不得不订出更多的计划,以赚取一些金钱。
他写信给朗堡说:“最近几年中,我很少有崇高的艺术作品问世。”在写给约翰的信中,他又说:“假若我的健康能够恢复那就好了。如果我的收入不能增加的话,我就要去创作伟大的交响曲、宗教音乐或是四重奏。”
大彼里提议他创作一些华尔兹的变奏曲。但是贝多芬却不喜欢他的提议。为了戏弄他,贝多芬不停笔地写出许多变奏曲,直到大彼里感到吃不消了,贝多芬才停止了恶作剧。但这些曲子的确让大彼里发了一笔小财。让人意外的是,当这些变奏曲和苏格兰歌曲传到爱丁堡后,一些负面的、消极的评价就产生了。辛德勒向贝多芬述说了一个当地流行的传言:“贝多芬现在除了写这类歌曲之外,是不能再写别的曲子了,就如同老年的海顿一样。”贝多芬听了之后一笑置之,平静地说:“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明白自己错了。”
在贝多芬生命的最后十年(1818—1827年)中,他的耳朵完全聋了,健康状况也更加恶化,生活十分困窘,精神上饱受痛苦折磨。但他仍旧用了六年(1819—1824年)时间创作了闻名于世的《第九交响曲》(作品第125号,别名为《合唱交响曲》),此曲在其全部交响乐作品中占有突出的地位。
这首曲子是贝多芬在交响领域的总结。《第九交响曲》以德国伟大诗人席勒的《欢乐颂》作为作品的核心,进一步深化了贝多芬的“从痛苦到成功”的英雄思想。
1824年5月7日,贝多芬到卡斯莱萨剧院亲自指挥,首次演奏了《第九交响曲》和《D大调弥撒祭曲》(在节目单上特别加印了如下字样:贝多芬亲自指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这正如罗曼·罗兰所说的:贝多芬自己并没有享受过欢乐,但是他把伟大的欢乐奉献给所有的人!
《第九交响曲》一共四个乐章。
第一乐章主题严峻有力,表现了艰苦斗争的形象,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力和悲壮的色彩,这一主题最开始在低沉压抑的气氛下由弦乐部分奏出,而后逐渐加强,直至整个乐队奏出威严有力、排山倒海式的全部主题。在一开头,贝多芬就将严肃和宏大的气势贯穿于整部作品中,其实这也是贝多芬在很多的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主题——斗争。
第二乐章用了极活泼的快板,而且是庞大的诙谐曲式。整个第二乐章主题明朗振奋,充满了前进的动力,似乎给正在战斗的勇士们以积极的鼓励,光明就在脚下。
第三乐章则是用了慢板乐章。这个乐章相对前面两个乐章显得宁静、安详了许多,旋律虽然平缓,但是不失柔美。第三乐章共两个主题,其中第一主题充满了静观的沉思,具有强烈的抒情性和哲理性。在前两个乐章表现出激烈的战斗场面之后,第三乐章似乎是大战中短暂的平息。
第四乐章是整部作品的精髓,尤其是人声部分所演唱的德国诗人席勒的诗作《欢乐颂》。但在人声部分上台之前,音乐经历了长时间的器乐演奏的痛苦经历,含有对前三个乐章的回忆。这个序奏部分是坚强刚毅,惊心动魄的。《欢乐颂》唱出了人们对自由、平等、博爱精神的热望。乐章的最后,这种气氛被表现到了极致,整部作品在无比光明、无比辉煌的情景下结束。现在《第九交响曲》已经被公认为是贝多芬在交响乐领域的最高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