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7月26日,玛丽经过一年多的迟疑和考虑,终于决定嫁给彼埃尔·居里。
婚礼在西奥里镇行政总署的小礼堂里举行。彼埃尔的父母、布洛妮亚一家、专程从华沙赶来的斯科罗特夫斯基、希拉、约瑟夫,还有彼埃尔的一些同事以及朋友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共同见证了这一对新人的幸福时刻。没有香槟,也没有热闹的聚会,礼物只有两辆用表亲的礼金买的崭新的自行车,当然还有亲人们最真挚的祝福。
新婚过后,就是蜜月了。两个人决定出去旅行,交通工具就是那两辆自行车。1895年7月底,他们带着几件衣服和两件胶布长斗篷,带上面包、干酪、水果和水,开始了逍遥自在的自行车之旅。一路上,他们欣赏着法兰西乡间的花花草草,呼吸着带有青草和雨水气味的空气,累了便就近找块草坪,铺上斗篷,来个简单又不失浪漫情调的野餐。到了晚上,他们找间便宜的乡村旅馆——这里可以喝到热乎乎的汤,可以使疲乏的身体得到放松。第二天则容光焕发地继续前进。
彼埃尔热爱自然,热爱生活在其中的生命。作为一名科学家,他的视野不只是局限于试管、天平这样冷冰冰的没有生命的仪器上,对大自然中的那些活蹦乱跳的青蛙、蜻蜓等小动物,他同样充满好奇。等到雾散雨停晴空万里的时候,两个人把自行车寄存在农夫家,离开大道,走向一条弯曲泥泞的小路——有时候,旅行时稍微改变一下路线,转换一下视野,可以发现另一番天地。为了方便行走,玛丽剪短了裙子,穿上一双耐磨的平底鞋,腰间束着一条宽厚的腰带,带子上有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出行要用到的小东西。彼埃尔带着一只指南针,背着一些水果和面包,紧紧拉着妻子的手,大步前行。两个人走在充满湿润润的泥巴味的小路上,听着青蛙在耳边你唱我和,彼埃尔随手摘下小路旁的鸢尾花和浮在水面上的睡莲,送给妻子。天地万物,仿佛只剩下这幸福的一对……
1895年的夏天很快就在这幸福而愉快的旅行中过去了。10月份,他们从乡下度假回来后,租下了一栋公寓的五楼。每天,彼埃尔都到理化学校授课,玛丽则到实验室工作。傍晚时分,两人携手并肩踏上归程。
他们的屋子里,只有书架、桌子、两张简陋的椅子,此外便空无一物。因为玛丽认为不必要的东西就不要买,多一种家具,就得多费一番整理的工夫,读书时间自然就减少了。
的确,对他们来说,家具简单也有好处,来客没椅子坐,绝不会久留,这也是打发闲客的良策。
有一天,老居里来看他们,见到屋里的情形,便说:“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买给你们当新婚贺礼。”
玛丽告诉了公公她的想法。老居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也为他们不愿浪费一分一秒的研究时间而感动万分。
尽管彼埃尔的月薪只有100法郎,这对勤俭持家的玛丽来说,却不觉得苦。只是如果为了研究而购买大批参考书的话,就显得拮据了。为了贴补家用,玛丽便开始准备参加中学教师资格考试。
玛丽已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了,她可以说是身兼数职。
她必须煮饭、烧菜、洗衣、打扫……还要做实验,并为了参加中学教师资格考试而牺牲睡眠时间。
时间排得紧,使得玛丽连购物的时间都不充裕。每天早上,她都利用彼埃尔还没起床的时候上菜市场,傍晚和彼埃尔一起回家时,再顺路到食品店买点东西。
最初,玛丽对做饭深感头痛。因为她从中学毕业后就一直没有下厨的机会,大学时代又过着啃面包的生活,对烹调简直一窍不通。如今结了婚,总不能再这样啊!于是,玛丽经常抽空到姐姐家学做菜,但烹调功夫是无法速成的,即使照食谱做,也不见得色香味俱全。幸亏凡事不太计较的彼埃尔根本不在意,他甚至不曾发现玛丽瞒着他,苦心去学烹调。
“怎么样?好吃吗?”
“什么怎么样?我正在想一个方程式呢!”
为了想博得彼埃尔的欢心,她两天前才去学了这道汤的烧法,如今一听彼埃尔的回答,真是啼笑皆非。彼埃尔根本不在乎学问以外的事。
玛丽也是一样,不管家务如何忙碌,研究工作绝不中断。每天用毕晚餐,收拾干净,记好一天的开支后,便开始读书了。
夫妻俩常常面对面而坐,在石油灯下准备功课。他们家的灯光往往过了午夜12点,甚至到清晨3点还亮着。
第二年的3月,约瑟夫写了一封信给玛丽,告诉她希拉要结婚了,请她回华沙参加婚礼。玛丽看完信随即写了一封回信。
哥哥:
来信收悉。我由衷祝福姐姐快乐幸福,但实在抽不出空回去。
我们每天过的是读书、做功课的生活,既不看戏,也不听音乐,没有一丝一毫的娱乐。
我们不得不过着如此刻苦自励的俭朴生活,因为我期望着能顺利通过资格考试而成为中学教师,这对我们的经济情况极有帮助。
最后,请代我向姐姐道贺,并请原谅我不能前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妹玛丽敬上
在炎热的8月里,玛丽终于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教师资格考试。彼埃尔高兴地说:“恭喜你啊,玛丽。咱们庆祝庆祝吧,打算上哪儿去玩?”
“骑自行车去兜风吧。”
于是他俩快乐地骑自行车到高原地区玩了一趟。虽然生活步调很紧凑,但是他们对美丽的大自然心存向往。偶尔,他们会到空气新鲜的乡间去,松弛疲惫的精神和身体,然后在大自然的抚慰下,重新恢复研究创新的活力。
他们越过高原,渡过溪涧,在夕阳西下时,投宿于乡村旅店。对他们来说,在美丽的月夜骑车兜风,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
1897年9月12日,玛丽生了一个女儿,起名叫伊雷娜。伊雷娜后来也获得了诺贝尔奖,但是她在初生之际却瘦弱不堪,常让玛丽操心忙碌。
为了胜任既是人妻、人母,又是学者的重担,玛丽全力以赴,结果由于疲劳过度,身体逐渐衰弱,后来经过姐夫卡基米尔的诊断,证实罹患肺结核。
坚强的玛丽不禁有点担心,因为她母亲就是因为肺结核过世的。
想起母亲,玛丽的眼眶湿润了。
姐夫劝她静养数个月,但玛丽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母亲静养归来后瘦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因此坚持拒绝静养。
“我还年轻,才三十岁,而伊雷娜还小,我也必须继续我的研究工作。我要靠自己坚强的意志去克服病魔!”
玛丽请了一个奶妈照顾伊雷娜。当他们上班时,奶妈就陪着伊雷娜;有时让伊雷娜坐在娃娃车里,推到公园散散步。
伊雷娜在公园里开心地玩着,玛丽有时也会离开实验室到这里陪陪孩子。
虽然请了奶妈,但是洗澡、换尿布的事,玛丽不肯假手于人,因为这是一份令她喜悦的差事。
后来,伊雷娜罹患了百日咳、流行性感冒。伊雷娜痛苦的啼哭声使他们无心读书,一连好几夜都在病榻旁守护。
老居里先生(他是个医生)说:“由我来照顾伊雷娜吧,这总比由奶妈带着好。”
老居里先生自从伊雷娜诞生后不久就丧妻,过着鳏居生活;为了缺人照顾的伊雷娜,他决定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
彼埃尔另外找到一个光线良好、较为宽敞的公寓,举家搬了过去,从此这个家除了年轻的夫妻、可爱的孩子外,还多了个慈祥的爷爷共享天伦之乐。
这位既是学者又是医生的老人家,尽量避免干扰儿子媳妇读书,只专心教育小伊雷娜。
家里既然有人帮忙照料,玛丽又萌生了着手另一项研究的勇气。
此时她已获得物理、数学学士学位,并完成了法国工业振兴协会委托的钢铁磁气研究,也取得了中学教学的资格。下一步她想做什么呢?她想写博士论文。
彼埃尔及老居里医生也由衷鼓励她。日后,玛丽能够走过无限艰难的道路而迈向成功,成为世界一流的科学家,也是因为有他们贴心的关照及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