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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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歇斯底里的研究》出版

搬进柏格街19号的头十年,是弗洛伊德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段岁月。开始时,他的研究工作和行医生涯可以撑下去,但是并不稳固。《论失语症》一书并没有得到它应受到的重视。他开始在同行中得到名声,是因为他使用催眠术。许多医学界人士都对他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十年以后,人们终于恍然大悟,承认他在发展一种治疗精神异常的新方法。在医学界里,他正开始获得一席之地。但他并不满意,认为还没有人真正赏识他的工作,只有期望于未来让他的接班人来收获他的果实了!

20世纪初,弗洛伊德准备披挂上阵了。

前途的改观与进步,不是由于财富,而是由于他孜孜不倦地靠潜意识之助去“采访”人类思维。他宣称:这种技巧可以改善或去除精神病的症状。这与五十年以后以放射线来治疗癌症的情形非常相似。潜意识本身并不是新东西,但是把它当做治疗工具却是一项新发明。它由布劳尔在不经意中发现,后来由弗洛伊德用来治疗精神病。后来,这种治疗工具得到了推广,人们不仅知道了它可用于治疗精神病人,而且也认识到了它在日常生活上的功能,更懂得了它是文学和艺术的创作源泉。

虽然潜意识的历史渊源很远,但是在弗洛伊德以前,从来没有人斩钉截铁地宣布过它的重要作用。所以那是一个几乎未被探索过的领域,人类想要把他们希望忽略的记忆摒弃,可是在许多情形下,那些被摒弃的记忆会转化浮现,而成为歇斯底里的烙印,进入梦中或者进入后来被称为“弗洛伊德式的失误”的日常生活里。而且最重要的是,把这些记忆从潜意识拉到意识里,可能获得重大的治疗效应。

刚开始时,相信这套说法的人寥寥无几。弗洛伊德在1894年写信给弗莱斯说:“我在这里相当孤单地解决神经性问题,大家都认为我不过是一个偏执狂,而直觉却告诉我,我已经触摸到了大自然中一个最大的奥秘。”

为了引发病人的潜意识,弗洛伊德使用了一个奇特的方法:他把手放在病人的额头,或两手扶住他的脸,说道:“我要你在我手的压力下思想,我放松压力时,你会看见你面前有东西,或者有东西进入你的脑子里,你要抓住它,它将是我们要找寻的东西。好了,你曾经看见什么,或者你想到了什么?”

弗洛伊德解释道:“‘压力技术’的好处,是它能够分散病人的注意力,使病人离开意识上的追寻和反映,简单地说就是使病人离开可以用意志支配的任何事情。”

几年以后,弗洛伊德写道:“我放弃了催眠术,在治疗的过程中,只要求病人躺在沙发上,我坐在他后面看着他,却不让他看见我。”

后来这种看着病人,却不让病人看的方法,引起许多人的猜疑。弗洛伊德解释说:如果面对面地进行,那么无论倾听病人的分析者是多么的不苟言笑,他的态度和对病人所透露的事情的反应,仍会被察觉,如此一来可能影响到病人的心理。

在19世纪90年代初期,他继续不断地研究探讨新技术。虽然弗洛伊德渐渐地放弃了催眠术,却没有人知道他推出“压力技术”和“自由联想”的确切时间。

弗洛伊德对病人说:“你把经过你脑海的所有的东西说出来,就好像你坐在火车的窗口,向坐在你后面的人描述你所看见的窗外景色的变化一样。最后,千万不要忘记,你已经答应要绝对地诚实,更不要因为说出来不舒服而闷着不讲!”

不久,弗洛伊德发现分析与解释病人吐露出来的心声是件复杂而困难的事。另外病人似乎天生反抗,不愿把潜意识提升到意识中。几乎每个病人都有这个现象,这种反抗显然使得医生的工作更加困难。但是弗洛伊德发现,反抗最强烈的主题经常是最关键性的。因此,只要发掘了反抗的症结,就可以找到根本的线索,了解产生这种疾病的原因。

这时,一种叫做“移转”的过程形成了。弗洛伊德注意到,他的许多病人在施行“自由联想”后,开始毫不忌讳地说话,也不再将他看成医生,而像是在对自己的父亲或母亲说话。换句话说,他们把反映他们早年与其父母关系的感觉与思想,转移到了分析者身上。虽然,“移转”是另一种复杂的因素,但弗洛伊德终于发现它和“反抗”一样,经常有助于医生探索到患者不能回忆的过去。事实上,他相信在“移转”的领域里必须有各式各样的冲突。

许多年以后,弗洛伊德谈到精神分析治疗的远景时,叙述他的治疗是由两部分构成——先是医生告诉病人怎么做,然后由病人照他听到的去做。医生给病人意识上的预期观念(他可望找到的观念),然后由他依照与那预期观念相似的基础,在他自己身上找到被压抑的潜意识观念。

1893年1月,弗洛伊德和布劳尔在《精神病中央公报》上共同发表了《论歇斯底里现象的精神结构:初步的交流》。这篇文章的两位作者已经能够以一种新方法来研究许多歇斯底里的病例。而且他们发现,病因并不是一种明显可以识别的精神创伤,而是已经全然被遗忘的事情。这篇报告首次使用“被压抑”这个字眼,表示病人希望忘记不愉快的记忆,而把它推到潜意识里去。只要把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带到意识里来,就可以去除歇斯底里的症状。

这篇报告传播到了奥地利、德国和法国。但是,就像许多弗洛伊德的早期出版物一样,最友善的评论都是来自英国。在医学期刊《脑》里,著名的英国医生迈可·克拉克以长篇文章讨论歇斯底里和神经衰弱,以及布劳尔和弗洛伊德如何强调必须在病人脑中唤起首次出现歇斯底里症状的记忆时机。

《初步的交流》出版两年后,《歇斯底里的研究》一书问世了,它汇集了布劳尔和弗洛伊德共同工作的成果,并且正式把精神分析介绍给世人。这本书的第一章是《初步的交流》,接下去是五篇病例历史,布劳尔写的“安娜”是第一篇,另外四篇是弗洛伊德写的。然后六章是布劳尔写的歇斯底里症的理论,结尾是弗洛伊德写的歇斯底里症的精神治疗。

后来,弗洛伊德和布劳尔分手了。分手的理由是,他们的性格和他们各自在医学界的权威地位不同。布劳尔是已颇有名声的执业医生,他相信,如果他继续追随弗洛伊德的理论,可能会使病人不相信他。集中精力于歇斯底里症的弗洛伊德则深信,他终于走上了将使他成名的路途。事实上,他确实已经“触摸到大自然的一个最大奥秘”。

当时布劳尔和弗洛伊德对于他们要宣布的新方法都采取了审慎的态度。他们一直主张而且清晰地说明的是:一些病人身体上的症状、所回忆的事情及他们对事情的反应,都被意识所不知道的动机所支配。这种说法是精神分析的基础,长久以来被毫无疑义地接受,虽然“性”因素的重要性已经被提出,然而在《歇斯底里的研究》一书中所叙述的此病的典型症状的普遍化却时常被人攻击。无论如何,许多改变世界的理论起初总是不受人重视,也很少有人支持。

《歇斯底里的研究》一书的出版,证实了弗洛伊德和布劳尔两个人共有的想法——他们不能再在一起工作了。1894年夏天,弗洛伊德写道:“事实上,我整天在想神经病原,但是因为我和布劳尔在科学上的联系已经结束,我只好自己一个人支撑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进展那么慢的原因。”现在,由于外人的批评加深了布劳尔的怀疑,他怀疑自己犯了和弗洛伊德曾经过分亲密的错误,以致两个人不能重归于好,达到以前的亲密程度。

他们除了对于“性”问题的重要与否僵持不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造成了彼此间更深的隔阂:两个人都在探究神经病原的成因,而他们必须解决的问题是——在心智演进的过程中何时开始有病态的现象。布劳尔的解释是生理学上的;弗洛伊德则是从心理学上解释,他不认为是分子和运动造成的,而认为是意向和目的所导致。尽管布劳尔自从“安娜”的病例以后,耳闻目睹了许多别的例子,但他仍然很不愿意完全放弃原先接受的生理学因果律的看法。也就是说,年纪较大的布劳尔不愿意立即抛弃自己已有观念;而年轻的弗洛伊德却急于拥抱新的观念。观念上的分歧,使二人的关系难以调和,尽管布劳尔曾经帮了弗洛伊德许多忙,不仅有职业上的支持,而且经常借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