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两件事情,也发生在同一年代,深刻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我每日必完成我的功课,因为我害怕受到教师的谴责,但是我的思想往往没有集中在功课上,而在繁忙的功课之外。我也没有余暇去读课外读物。可是,有一天,我在读一出描述希剌华那孝行的剧本时,得到极大的益处。正巧,那时家里来了一队旅行剧团,其中的一幕戏表现了希剌华那双肩缚上肩带,驮着他失明的父母到各地旅行。这本书和戏剧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我对自己说:“这是应该效法的榜样。”希剌华那的父母痛悼他们儿子死时的那幕悲苦剧情,至今还历历如在眼前。这一出可歌可泣的戏曲使我深受感动,我曾经用我父亲给我买的手风琴演奏过这动人的曲子。
另一出戏曲也曾带给我同样的影响。那时,我得到父亲的准许,去看一出名为“哈理香特剌”的戏。这出戏曲使我狂喜且百看不厌,它常回绕在我的心目中。我夜以继日地这样自问:“为什么世界上的人类不能像哈理香特剌那样率真呢?”这一出戏曲使我激动,希望能像哈理香特剌那样去追求真理。每次我回忆起那个时刻,都会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今天,我的判断力告诉我,哈理香特剌虽然不能成为历史上的实际人物,但是,在我内心中仍旧认为哈里香特剌与希剌华那都是活泼的实际人物;到了今日,我自信,无论看书或看戏,我还是能像从前一样地深受感动。
我知道若要成为一个忠实的真理崇拜者,便应该咽饮无数杯的苦酒,这些是无法避免的,这是一种悲痛的责任。我必须先把我在13岁结婚的事实,在这里做个详细的报告。而今日,在我监护之下的同样年龄的孩子们,能逃避那种不合理的婚礼,不必与我有相同的命运,而感到庆幸。
请读者们不要发生误解,我说的是我的结婚事件而不是订婚。因为在喀薪亚华,这两件事有不同的仪式。订婚是青年男子和少女的双方父母间互相交换的一种预约,它并不是不可违背的,假使男子死了,并不能强制少女守寡。订婚仅是家长间的一种协商,而往往子女们也不会知道的。我曾订过三次婚,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在什么年代先后举行过仪式。后来别人告诉我,最初家人给我选择的两个少女,一先一后都死去了。而第三次订婚则是在我7岁的那一年,这也是别人告诉我的。但我现在要叙述的不是关于订婚的事,而是在我记忆中最清楚的结婚事件。
我们兄弟共有三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最大的哥哥早已经结婚了,我的父母决定让我二哥和一个堂兄及我在同一个吉日举行婚礼。家人并不关心我们的幸福,也不关注我们的愿望,结婚只不过是考虑到我们家庭方面的经济及便利问题罢了。
在印度,结婚并不是一件平常的小事情,新婚夫妇的家长们往往因为举行婚事而破产,他们花费时间和金钱,耗费好几个月来制作衣服、购备首饰及准备筵席。男女双方都各在仪式及膳食方面竞争。女人们不管有没有好的嗓子都要拼命地唱,且歌唱得声嘶力竭,有时甚至于唱到生病,这样的喧嚣热闹总要骚扰得邻居不得安宁才肯罢休。邻居们虽耳闻那些聒乱的声浪,看到那扬天的灰尘垃圾及喜宴后狼藉的残物,但并不会生气,因为他们知道到了某一个时期,他们也将如法炮制地还敬他们的邻居呀!为了便于处理这些令人头痛的繁文缛节、节省金钱、减少排场,且我的父亲和我的伯父都已很老了,我们都是最小的儿子,他们自然都愿意在未死以前,参与这样一种最后的家庭喜庆。为了这种种的原因,他们便决定在同一时间举行三组婚礼,于是,大家开始在几个月中忙碌地从事筹备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