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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达七年的遗忘转了一个圈 (1)

七年后,深夜,夜生活中繁华的某个街角,有闷钝的拳脚声,被围殴倒在地上的男人蜷曲着抱头委屈地大喊:“你们干嘛打我?”经过的人纷纷躲避。

踢他的其中一人吼道:“你还嘴硬!我们在这儿耍钱你鬼鬼崇崇的干什么?”

“我就看看啊!”

“看都不行!”

“我又不告发你们!”

“就看你不顺眼!”

“我跟你们一起耍不行吗?”

“谁耍钱都可以!就你不行!”

“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看了!行了吧?别打了!以后见了你们我绕道走总行了吧?”

“行了,这次放过他。”说话的人啐了一口,“你给我听着,不许借钱!不许赌钱!否则还有你受的!”

“唉唉,这位老大,”男人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抬起堆满笑容的脸,如果没有那些伤痕,这时候的李劲风完全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子,“能问个问题吗?”

“一个可以,多了挨揍。”

“是是。你说,为什么只要我想借钱或者赌钱,就会有人揍我啊?我又不认识你们。”

“认命吧,兄弟,谁叫你长了张欠揍的脸,尤其是你想赌钱或者借钱的时候,那模样看着非常不爽,不爽了手就痒,手痒了就想揍你咯。”

“没道理啊,换谁都可以,怎么我就不可以了?再说我也没得罪谁啊?哎哎,哥们几个是在谁手下混的?”对方的拳头扬了起来,李劲风识相地低头闭嘴,抬高交抱的拳头胡乱拱了拱。

几个人说笑着走开,好像刚才不过是打了场台球。

“妈的!”李劲风摸着被打疼的地方晃悠着朝前走。

一辆车从他身边开过,豪华漂亮的车身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又狠狠骂了句:“妈的!”

车子停在前面不远处的一间店面前,店面在密布的霓虹中并不起眼,李劲风从那里经过了很多次都没注意,但这一次,从车里出来的人立刻抓住了他的视线,他惊喜地张大了嘴巴看高大的雪狼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仔细打量,店面不大,合拢的玻璃门里看得到明亮的灯光中济济的人群,一个个奇装异服、年轻精神,抱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李劲风狐疑地抬头,门楣上简单地写着:清寒自助乐吧。再看里面,雪狼正穿过那些人不知要去哪里。

管它什么地方,豁出去了!李劲风鼓了鼓劲,用力推门。

熟睡中的李劲海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杨柳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说:“劲风他喝醉了!你快去看看他!”

“是吗?他在哪里?”李劲海彻底醒了,边听电话边忙乱地穿衣服。

“我不知道,一个什么叫清寒自助乐吧的地方,是那里的人用劲风的手机打过来的,你再打过去问问。我出不去,我不能跟你说了,吵醒家里人就麻烦了。好好照顾他啊!”杨柳急急地挂断电话。

李劲海穿好衣服,抓牢手机尽量轻手轻脚地溜出门去。长街冷清,深秋的空气凉得沁人,在这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李劲海能听到的最大的声音就是自己急促的脚步声。他在街边停下,边等计程车边拨通了李劲风的手机。

他听到一个好听的清脆的愉快的声音:“还没到吗?我们这里就要打烊了。”

他呆住,所有思绪都随着这声音冉冉飘升。

那边疑惑地“喂”了两声后忽然也没了声音,双方都在沉默。

有计程车经过身边时减速,试探地按响喇叭,惊醒过来的李劲海赶紧招手,边拉开车门边慌乱地对着电话说:“啊,你们、你们在什么地方?”

好听的清脆的愉快的声音平静地回答了他,他将地址报给司机,计程车加快速度。李劲海还想对那边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边说:“你快些吧。”就挂断了电话。

李劲海的心里忽然空了一块。他着急地说:“师傅,能快些吗?”

他想要快些到那个地方,开始是为了哥哥,现在是为了那个好听的清脆的愉快的声音,为了要把内心空掉的那一块儿补起来。

他紧盯着前方的路面,只恨街边的路灯倒退得还不够快,车刚在乐吧前减速,他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司机拉住他,不高兴地问:“钱呢?”

“啊,是的。”李劲海摸遍了全身才尴尬地发觉匆忙中忘了带钱出来,他着急地向乐吧内张望,“师傅,能让我先进去吗?我进去拿了钱马上出来付给你。”

司机打量他几眼:“好吧,看你斯斯文文的还像个老实人,我跟你一起进去。”

“嗯,好的。”

李劲海急匆匆推开玻璃门,在那一片灯火通明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有位奇异的女孩正安静地站在对面的某张桌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红宝石般鲜艳润泽的嘴唇微笑着,浓密的微微卷曲的长发从雪白的头巾里热闹地流泻出来垂在脑后。

李劲海停住脚步,遥望着,没有来由地微笑了。

店堂里所有那些乐器,都在此刻,似乎正奏出甜美的乐章。

寒音没想过要再见到李劲海,她离开了少女时期有李劲海的城市,在雪狼的安排下去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七年后,她有了这个乐吧,有了乐吧里数不清的客人,她简单地快乐着,什么都不再想。

然而,就在这个深夜,鼻青脸肿的李劲风突然闯进了乐吧,寒音几乎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撇下正在交谈的雪狼,下意识地快步迎上去,将他拦在人群里,第一个问题就是:“你怎么会来这里?”然后,她明白了,有些事她并没能真的忘记。

李劲风并不认识她,他低声下气地请求寒音引荐他认识雪狼,他声情并茂地向她诉苦,告诉她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他希望能倚靠雪狼做他的保护,找出无端欺负他的人,他还说他想结婚了,可是倒霉的他连一个结婚的钱都拿不出,说到后来,他居然呜咽起来。乐吧里的乐手都在热闹地展现自己的才艺,没人注意到他,只有寒音默默听着,浅浅笑着。他说得忘形,竟然失态地要去拉寒音的手。

他的手被人被人用力地抓住了,他疼得呲牙咧嘴,随即谄媚地笑起来:“雪老大,我总算见到您了!您拉兄弟一把吧!”

雪狼冷眼看他:“离远点。”

“是是。”李劲风退后几步,“给兄弟个机会吧,做牛做马都行!”

“想喝酒的话随意,我请客,其他免谈。”雪狼拉着寒音转身离开。

李劲风没敢跟上来,他开始喝酒,不停地喝,直到喝醉,醉倒在即将打烊的人群散尽后空荡荡的店堂里。“寒姐,你看。”侍应生为难地朝他趴着的桌子努努嘴。

寒音说:“把他手机给我,跟所有人说下,以后看到他别放他进来。”

“哎。”侍应生利落地跑开。

寒音从李劲风手机里随便调出个号码接通,那边的女孩很着急,原来是他女朋友,她说她马上就找人来接他。

关了机,她把手机放到身边的吧台上,没多久,她接到了李劲海打来的电话,虽然他还没开口,她直觉地就知道,电话那边异样沉默着的人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她开始等,拿着那款手机在店堂里无心地走来走去,当玻璃门被猛烈地推开时,她吓了一跳,吃惊地停下脚步,不自觉地扶住身边的某张桌子。她看到李劲海急匆匆地进来,高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没有扣好的中长的风衣被门开时窜进来的风胡乱掀起。

不变的,是他那双柔软刘海下深海般的眼睛,那海水似的目光在她脸上涨起微笑的潮水,无声地漫上来。

寒音有片刻晕眩。片刻后,她定了定神:“你要找的人在那里。”她指了指另外一桌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劲风。

“哦。”李劲海陡然一惊,他接触到吧台边一对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充满压迫,他在这无形的压迫中收敛心神,走过去扶起烂醉如泥的哥哥。

“车费呢?”司机跟着问。

“哦。”李劲海在哥哥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点零碎的钞票。

“不够啊。”司机开始不耐烦。

“我给。”寒音脱口说,“连回程的车费也一起付了吧。”

李劲海意外而感激地看着她。

司机满意地去门外等。

“你的钱我会还你。”李劲海呐呐地说。

寒音笑着:“不用了,以后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