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血染的婚礼 (2)
豪特大声嗔怒:“我让你把匕首给我!”
玛丽彻底绝望了,把匕首往豪特面前一扔,捂着脸“呜呜”大哭起来。
豪特捡起匕首,擦拭着上面的尘土。玛丽抬起泪脸,乞求地说:“亲爱的,我求你快想想办法吧,就剩我们一家没搬了!”
豪特厉声:“我就不搬!”
远处,那位老神父踉踉跄跄地向老豪特的墓碑前奔过来。待他来到墓碑前,玛丽拽着豪特已经离去了。老神父独自一人,面对墓碑,老泪纵横,默默祈祷,久久不肯离去。
教堂附近的傍晚。
暮霭沉沉,街头空寂。一家家人去楼空的房屋在晚风中呜咽。几个德国兵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挨家查看着有无人员留下。
豪特家铁匠铺里。
早已火熄烟灭,一片杂乱的冷清。地上扔着铁匠父子用过的铁锤、钢钎;墙上挂着老铁匠汗渍渍的布褂和一支猎枪;破板凳上放着老铁匠用过的烟丝口袋。
一切如旧,人却没了。
铁匠铺门口挂着鸽笼子,几只鸽子在里面饿得“咕咕”直叫。
紧挨着铁匠铺的院子里,不少人围着豪特,在苦口婆心地劝他。拉丽特和艾德蒙也在其中。“豪特,快走吧!那帮畜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不要拿生命开玩笑了!”
豪特却低头坐在屋门坎上闷头抽烟,身边趴着大狼狗。狼狗不时用舌头舔着主人的鞋。
玛丽趴在豪特肩头伤心地哭泣,苦苦地哀求:“亲爱的,快走吧,就剩咱一家了,德国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求你了!”
豪特没好气地吼道:“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搬走?你怕死你走!”
拉丽特蹲到豪特面前,好心劝他:“豪特,这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如果你这样被德国人打死了,你不觉得死得太窝囊,太没价值了嘛?”
豪特没好气地抢白道:“我丝毫不觉得,我要对得起父亲!”
拉丽特:“可你死了,你怎么能对得起父亲?”
豪特冲着拉丽特没好气地吼道:“我当然有办法!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拉丽特毫不客气了贬斥他:“我知道你的狗屁打算,无非想干掉那个杀人魔鬼!可你那样做,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笨蛋!”
豪特越发暴怒,咬牙切齿:“你说得对极了!我就是要干掉那个魔鬼!我要把那个魔鬼的尸体拽到父亲的墓碑前,让他永远向父亲忏悔!”
拉丽特嗔怒:“可没等你下手,人家已经把你送进地狱了!”
豪特:“我宁可去死!”
尤里带着几个士兵忽然闯了进来。尤里来到豪特面前,傲慢地说:“给你三分钟时间,走还是不走?”
狼狗一看来了生人,立刻虎视眈眈地竖起耳朵,嘴里发出瘆人的挑衅声。
豪特一见尤里,顿时怒火升腾,两眼血红,手下意识地向背后伸去。玛丽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豪特的手,两人争抢着豪特腰间的匕首。拉丽特乘他们争抢之际,一把夺下豪特腰间的匕首,急忙藏到衣袖里。
“你给我!”豪特刚要冲拉丽持发火,却被拉丽特抡起巴掌,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拉丽特厉声骂道:“你这个混蛋,我一再让你搬到我家,你就是不动身!艾德蒙,把他给我拽走!”
狼狗一见主人挨打,立刻呲出犬牙,发出瘆人的“哼哼”声,亮出攻击的架式。
艾德蒙和普拉西急忙上前来拽豪特。豪特拼力挣扎,死活不起来,冲着尤里恶狠狠地吼道:“不!我坚决不走!你们松开我!我跟那个混蛋拼了!”
尤里一听,立刻命令:“停下!”
尤里恶狠狠地盯豪特,冷嘲道:“好极了。”“啪啪啪”对豪特一顿耳光,两股鲜红的血立刻从豪特鼻子里流了出来。
一看主人挨打,狼狗顿时被激怒了。它“腾”地蹿了起来,像一条青灰色的闪电,向着仇人猛地扑了过去,一下子就把他扑倒在地,疯狂地撕咬起来……
“啊——啊——”尤里大叫着拼命撕打。
几个德国兵急忙想开枪,可又无从下手,围着滚成一团的人狗急得团团转。
“快开枪——打死它——”尤里拼命大喊。
“砰砰砰——”
大狼狗“嗷”的一声惨叫,死了,嘴里仍然叼着尤里的一只胳膊。
尤里的军衣被撕破,手、脸被狗抓得鲜血淋淋的,他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夺过士兵手里的冲锋枪,冲着豪特就要开火……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德语的喊声:“不!长官先生!请不要开枪!”尤里急忙转头望去,厉声质问跑进来的维克多:“你要干什么?”
维克多急忙气喘吁吁地吓唬道:“长官,这条狼狗可能带有狂犬病毒!”
“狂犬病毒?”尤里大吃一惊。
维克多:“是的,这条狼狗很可能带有狂犬病毒!我建议你马上去消毒!”他急忙佯装关怀地看着尤里的伤情,“啊,伤得真不轻……”
尤里嗔怒地盯着维克多:“你想用吓唬我来挽救这个混蛋的狗命吗?”
“不,长官,”跟在维克多身后的金铃急忙说,“维克多医生说得很有道理。你应该听他的!”
尤里急忙瞅一眼金铃,对她多了几份信赖,也多了几分好感,手中的枪也就犹豫了几秒钟。
维克多:“长官先生,我这是为您考虑!据我所知,狂犬病的死亡发病率百分之百,而且死亡过程非常可怕!我想你这么年轻有为,大概不希望为一个普通市民而丧命吧?您应该立刻去消毒,越快越好!”
尤里害怕起来,惊恐地看着手、腿上的伤痕,问维克多:“你不是在骗我吧?”
维克多立刻强化着尤里的恐惧:“长官,我是医生,我的天职是救死扶伤!这里的狗都带有狂犬病毒,去年有两个孩子被狗咬过,都因狂犬病发作而死亡!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的死亡过程,非常可怕,他们怕水,怕光,不认人,就像疯狗一样!”
尤里终于被维克多的游说吓坏了,扔掉手中的枪,狠狠地盯一眼豪特,对维克多说:“跟我走!”转身向院外奔去。
维克多瞅一眼拉丽特,示意她快把豪特弄走,又对金铃说:“金铃小姐,您快回家吧!”
德国兵一出门,人们顿时如释重负,纷纷长吁一口大气。玛丽一把抱住豪特,“呜呜”大哭。
金铃望着豪特和玛丽抱头痛哭的样子,一颗善良的心被深深地打动了。她两眼充满同情的泪水,缓缓地走到豪特身边,蹲下来,小声小气地问道:“豪特先生,您没伤着哪吧?”
豪特和玛丽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惊望着她。豪特摇摇头:“谢谢您,金铃小姐……”
金铃:“啊,没什么,如果需要帮忙,请不要客气……”
玛丽却冷冷地打断了金铃:“谢谢,他什么都不需要!”
金铃顿时意识到玛丽对自己的冷漠,忙站起来,瞅瞅大家,起身向门外走去。
豪特觉得很过意不去,嗔怪一眼玛丽,忙说:“金铃小姐,谢谢您对我关心!”
金铃笑笑:“没什么。”转身向院外走去。
这一切,被站着院外的一个长相卑微的中年男人看在眼里。此人叫普利斯特,是一个亲德分子。
金铃匆匆向维克多家走去。普利斯特悄悄跟在她身后,几次想上前跟她搭话,又犹豫了。后来,终于热情地打招呼:“小姐,您好!认识一下好吗?我叫普利斯特,维克多医生家的邻居!”
金铃不失礼貌地回答:“啊,您好。我叫金铃!”
普利斯特:“听说您认识赫夫曼总督?”
金铃:“啊,是在中国认识的。”
普利斯特:“金铃小姐,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觉得您是一位好人,所以,我一直在犹豫……”
金铃微微一怔:“您要说什么?”
普利斯特:“对不起,我不知该不该告诉您……”
金铃又一怔:“您想告诉我什么?”
普利斯特犹豫一下:“好吧,我不能不告诉您,金铃小姐,您没觉得这里的人,对您很不友好吗?”
金铃微微一怔:“……”
普利斯特:“他们认为您是亲纳粹分子,所以……”
金铃惊愕地停下脚步,望着普利斯特:“普利斯特先生,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普利斯特:“不客气,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和您交个朋友……”
金铃犹豫一下:“谢谢。再见!”说完,匆匆向前走去。
普利斯特脱下礼帽,向金铃敬了个礼:“谢谢。再见!”
旅馆德军驻地。
临时改成的德国驻军司令部里,笼罩着纳粹旗及希特勒画像的阴影之中。
维克多在给尤里的伤口消毒。尤里疼得直呲牙咧嘴。两个士兵端枪守在尤里身边,盯着维克多的一举一动。尤里厉声骂道:“混蛋!你要疼死我啊?”
维克多不以为然地瞅瞅两只枪口,对尤里歉意地笑笑:“长官先生,酒精消毒很疼,但对伤口大有好处!”
尤里头上缠着纱布,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一看自己的尊容,气得一拳砸在镜子上,镜子“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尤里气急败坏地走出卫生间,冲着维克多吼道:“把纱布给我摘下来!你让我明天拿这副样子去见总督,这不是成心让我出丑吗?”
维克多却淡淡一笑:“长官先生,你完全没必要为此恼火。我觉得这恰恰是你向总督表功的大好机会!”
尤里嗔疑地盯着维克多:“你什么意思?”
维克多:“你是军人,我想你不会不明白,士兵从来不会因为受伤而遭到上司谴责,反而常常会受到上司的晋升与嘉奖!总督看到你对工作如此尽职尽责,我想其中的效果,大概不用我说您自然会明白的!”
尤里惊惑盯着维克多……
维克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我该走了。”
尤里:“这回你能保证我不得狂犬病了吧?”
维克多:“对不起,我不能!”
尤里嗔怒地盯着维克多,厉声:“为什么不能?”
维克多:“如果您想彻底预防狂犬病,只能打狂犬疫苗!对不起,我没有这种疫苗。”
尤里:“哪里有?”
维克多:“现在很难找到狂犬疫苗!”
尤里:“你必须马上给我找到!”
维克多:“对不起,长官,我不……”他突然打住话头,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的胸脯上。
尤里用枪口顶着维克多:“今晚必须给我弄到,否则……“
维克多家门前。傍晚。
街灯初放。维克多匆匆地走出家门,对送到门口的金铃用法语说:“金铃小姐,我晚间可能回不来,家里的事,全拜托您和母亲了。”冲金铃暗示地点点头。
金铃:“您放心好了。”
老人忧心忡忡地拥抱告别:“维克多,你可要多加小心。”
维克多:“妈妈,您放心……”
维克多与金铃拥抱告别时,悄声叮嘱:“遇到事情冷静点,母亲年岁大了。马上去告诉拉丽特,让豪特躲一躲……”
金铃点点头。
老人和金铃目送着维克多登上德军吉普车,直到吉普车开走,两人才忧心忡忡地转身回屋。
拉丽特酒店餐厅。晚。
华灯大放,陈设高雅,墙上挂着风景油画。餐厅里人来客往,很是红火。
打扮漂亮的拉丽特显得既高雅又玲珑,笑迎着八方来客。一对穿戴华贵的贵族夫妇走进门来,她忙微笑着迎上去,故作惊羡地赞叹:“噢,米歇尔先生,您瞧您夫人漂亮得真让人嫉妒!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夺去了,您不会为此而生气吧?”
先生幽默道:“当然不,我会高兴得没吃晚餐就饱了!”
拉丽特:“啊,那是因为您夫人美得秀色可餐,对吧米歇尔先生?”
先生幽默:“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