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集中营里仇人相见 (2)
赫夫曼匆匆走进书房,靠在门上平息一下心态,在胸前连连划个十字,思索片刻,急忙拉开抽屉,把一些材料撕碎扔到纸篓里,把《我的奋斗》一书扔进纸篓里。
赫夫曼打开装着奖章和工艺品的书柜,把里面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装进一只小提包,又打开抽屉,把戒指、项链之类的首饰及钱拿出来,塞进提包。
他又匆匆来到客厅,拿起钢琴架上的两幅照片以及那首遗作歌曲,匆匆走进书房。他将照片和歌曲从镜框里取出来,放进内衣兜里。
赫夫曼操起电话:“胡里昂,你马上过来一下!”
胡里昂匆匆走进书房:“阁下,早晨好!”
赫夫曼:“坐下,我有话对你讲!”
胡里昂迟疑地坐到椅子上。
赫夫曼:“胡里昂,非常感谢你多年跟随我,支持我……”
胡里昂惊惑:“阁下,您……”
赫夫曼:“我希望你最后一次执行我的命令!你今天立刻离开布鲁塞尔,走得越远越好!”
胡里昂大惊:“柏林那边失败了?”
赫夫曼点点头:“……希特勒已经开始大逮捕了!”
胡里昂目瞪口呆:“那您?”
赫夫曼:“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将军,不可能逃跑!你把这些东西带上,够你下半生用的了!”
胡里昂两眼倏地充满泪水:“不!阁下……”
赫夫曼:“我留着它已经没用了!”
胡里昂哽咽:“阁下,我不能这样做!”
赫夫曼严肃地:“你必须服从命令!”
胡里昂:“不,阁下,我非常敬佩您的人格,能跟随您这样的将军是我一生的荣幸!我怎么能在关键时刻弃您而逃呢?”
赫夫曼拍拍胡里昂的肩膀:“胡里昂,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你要能逃出这场劫难,要比我们两个都被处死要好得多!到时候,你到我墓碑前献上一束鲜花,我会很感激你的。”
胡里昂泪如泉涌:“阁下——”扑到赫夫曼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
赫夫曼:“走吧,立刻走!”
胡里昂:“那您?”
赫夫曼:“我要去看一位朋友……”
胡里昂:“我开车送您!”
赫夫曼:“可是,我担心……”
胡里昂:“让我最后送您一次!”
赫夫曼:“好吧。”
小镇郊外树林。清晨。
晨雾弥漫,小鸟啁啾。
金铃匆匆跑来,与等在树林边的赫夫曼握手:“您好,赫夫曼将军……”
赫夫曼:“你好,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金铃大惊:“您要去哪?”
赫夫曼:“说不准……”
金铃:“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赫夫曼:“我们内部的事……”
金铃:“是不是我们给您带来了麻烦?”
赫夫曼:“不要问了。战争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很遗憾,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你自己要格外小心!”
金铃两眼泪水:“赫夫曼将军,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赫夫曼:“不要问了!”
金铃:“赫夫曼将军,我和我的朋友都非常感谢您……”
赫夫曼:“我走以后,你也许会遇到麻烦,你最好能躲一段时间,躲到战争结束……”
金铃:“谢谢您……”
赫夫曼:“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该回去了。”
金铃:“赫夫曼将军——”扑到赫夫曼怀里哭起来。
赫夫曼:“小金铃,再见了!”快步向轿车走去。
金铃满脸泪水:“再见……”
赫夫曼走进轿车,摇下车窗,冲金铃摆手:“再见!”
金铃:“再见……”
轿车疾驶而去。金铃满脸泪水,一直目送着轿车消失在晨雾之中,才茫然地转身走去。
维克多家。日。
金铃急切地写着一张布条,写完,到鸽笼子里抓出一只鸽子,把布条拴到鸽子脚环上,亲亲它,悄声说:“亲爱的,拜托你了!”把鸽子放出去,鸽子立刻向远方飞去。
鸽子在天空飞翔,传来金铃的画外音:“赫夫曼走了,战争快结束了。”
森林游击队秘密茅屋前。日。
鸽子飞来落在茅屋前的鸽笼上。豪特急忙抱起鸽子,摘下布条,急切地看着……
赫夫曼办公室。日。
赫夫曼和胡里昂匆匆走进来。赫夫曼悄声说:“你马上走,最好乘飞机!”
忽然发现屋里站着一名陌生的军官及两名彪悍的士兵,赫夫曼和胡里昂顿时一愣。
军官:“赫夫曼将军,您好!我是罗克少校!”
赫夫曼:“您好,罗克少校……”
罗克:“赫夫曼将军,元首派我来接您回柏林,去研究下一步的战略部署问题!”两名彪悍的士兵立刻站到赫夫曼身后。
赫夫曼:“什么时候动身?”
罗克:“现在。”
赫夫曼:“胡里昂,你去给我取一下衣物!”
罗克:“不需要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赫夫曼与胡里昂交换一下眼色,目光中都深藏着心照不宣的忧伤。
赫夫曼歉意地:“胡里昂,再见了。”
胡里昂:“再见,阁下……”
胡里昂给赫夫曼披上大衣,与赫夫曼紧紧地拥抱。
胡里昂两眼含泪:“阁下,多保重……”
赫夫曼:“谢谢,你也要多保重……”
罗克三人带着赫夫曼向门外走去。赫夫曼刚一出屋,立刻有人扭住胡里昂的胳膊,胡里昂惊愕地大喊一声:“阁下——”立刻被人捂住了嘴巴。
城堡门前。日。
赫夫曼和罗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向一辆轿车走去。踏进轿车的刹那,赫夫曼回头瞅瞅,只见不少官员都在站在门口用亲切而惋惜的目光望着他,向他默默地敬礼。
赫夫曼向大家举举手,以示再见,转身钻进轿车。
维克多家。晚。
餐桌上放着化学书。金铃在厨房里匆匆忙忙烤着面包,把烤好的面包装进袋子。厨房门被推开了,一双皮靴悄悄地走进来。金铃毫无觉察地忙碌着。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愕地转头望去,只见尤里瞪着仇恨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金铃惊愕:“为什么不敲门?”
尤里冷着脸,一步一步向她逼过来。
金铃惊恐:“你、你要干什么?”
尤里一步一步向她逼过来,边走边解开上衣扣子。
金铃急忙操起案板上的菜刀:“你、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我就……”
尤里向她逼过来,越逼越近,解开衣扣,露出毛茸茸的胸脯……
金铃手举菜刀,大声吼道:“你、你敢强暴我,我、我就让赫夫曼处死你!”
尤里咬牙切齿:“你的赫夫曼已经完蛋了!他再也庇护不了你这个臭婊子了!”
金铃:“你胡说!我、我就……”挥起菜刀猛地向他砍过去。尤里一闪身,菜刀“当啷”一声砸在门框上。
尤里向金铃猛地扑过来,把她猛地按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臭婊子――我再也不怕赫夫曼那个混蛋了——我要让你这个中国女人尝尝德国男人的厉害——”
金铃拼命撕打,大声喊叫:“不——混蛋——松开我——妈妈——”
尤里一把撕开金铃的衣扣,乳房一下子裸露出来。她随手抓起一只盘子,拼命向尤里头上砸去。尤里一躲,盘子砸到他的额头上,顿时鲜血如注。
尤里一看额头出血,越发气急败坏,抢起巴掌,左右开弓,发疯般地打着金铃,边扇边咬牙切齿地骂道:“臭婊子!你毁了我的前程!毁了我们多少士兵的生命!我要为他们报仇——我要干你——我要打死你——你这个臭婊子,我让你勾引赫夫曼!我让你勾引赫夫曼——臭婊子——我要整死你——”
金铃被打得鼻口出血,双耳失聪,两眼模糊。
尤里仍在发疯般地打着,这时,老人突然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操起一只马勺,照着尤里的后脑勺猛地砸下去——可是,“砰”的一声枪响,老人举到空中的手一下子软了下来,马勺“当啷”一声掉到地上,老人一头倒了下去。
金铃大叫一声:“妈妈——”
尤里骑在金铃身上,重新推上子弹,将枪口对准金铃的脑袋,死死地盯着她,轻蔑地:“臭婊子,跪下来求我,我就饶了你!”
金铃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他。
尤里突然一惊,后脑勺上有支枪口猛地顶住了他,他转手就要向身后开枪,却突然飞来一脚,手枪被踢飞了。尤里惊恐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野人般的老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尤里惊愤地:“你、你要干什么?”
豪特:“来要你的命!”
金铃一下子听出是豪特,不禁一惊。
尤里大惊:“你、你敢……”
豪特:“你看我敢不敢!”冲着尤里的大腿“当”地一枪。
尤里一下子跌倒在地,“啊啊”大叫:“啊——啊——”
豪特冲着尤里大腿又来一枪:“这是替我父亲报仇!”冲着另一条腿又来一枪:“这是为西蒙报仇!”又来一枪:“这是替莱特尔报仇!”又来一枪:“这是为全镇的死难乡亲们报仇!”
豪特冲着尤里连连开枪,边打边大喊:“这是为所有的死难者报仇——啊——”
金铃爬向满身血污、奄奄一息的母亲,急忙呼叫:“妈妈,您怎么样?妈妈——”
老人微微睁开眼睛,极力四处寻找:“孩子……孩子……”
金铃哭喊着:“妈妈,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妈妈……”金铃哭喊着抱住老人。
老人艰难地嗫嚅道:“孩子……妈妈等不到维克多回来了,看不到你们的婚礼了……妈妈祝你们幸福……”脑袋一下子耷拉下去。
金铃绝望地哭喊起来:“妈妈——妈妈——”
豪特蹲上来,给老人合上眼睛……
柏林某集中营。夏天晚间。
大雨如注。牵着狼狗的党卫军匆匆地跑过去。岗楼上的探照灯不停地扫来扫去。
两名党卫军押着浑身湿透的赫夫曼,来到一间集中营房门前,一脚踢开屋门,把赫夫曼推了进去。赫夫曼打了个趔趄,稳住脚跟,惊讶地打量四周,室内光光如也,狭小阴暗,灯光如豆,只有巴掌大的一扇小窗,墙角有一堆粘着血迹的干草。他挪动着沉重的皮靴,走近干草慢慢地坐下来,呆望着漆黑的棚顶,痛苦地长叹一声:“嗨……”
清晨降临,一缕晨光从小窗进来,照在赫夫曼突然苍老的脸上。
门开了,一名党卫军士兵将一碗菜汤、一块煮马铃薯放到地上,转身欲走,却被赫夫曼叫住了。“请等一下!”
党卫军回头冷冷地盯着赫夫曼……
赫夫曼瞅一眼黑乎乎的菜汤:“我是将军……”
党卫军:“对不起,我没有接到照顾将军的命令,我只接到看押叛徒的命令!”
赫夫曼愤怒地:“混蛋,我不允许你侮辱我的人格!”
党卫军上前“啪啪”给赫夫曼两个嘴巴,对着菜汤“啪”地吐了一口痰。
布鲁塞尔街头。日。
1944年9月。
天高气爽,阳光灿烂。一辆挂满花环的英军坦克浩浩荡荡地开进布鲁塞尔大街。人们欢喜若狂地相互拥抱,簇拥着盟军坦克,向士兵扔着鲜花,送着飞吻,打着“欢迎蒙哥马利将军”的标语,热烈欢呼布鲁塞尔的解放。
一队德军俘虏在英军士兵的看押下,向前走来,为首的就是一帮盖世太保。
维克多家门前街头。日。
豪特带着野人般的游击队员们,一齐向金铃跑过来,金铃也他们跑去,大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没有人讲话,只有泪水和无声的拥抱。
玛丽抱着一岁多的孩子奔过来,一把抱住金铃,两个生死与共的女人久久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