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集中营里仇人相见 (1)
监狱外。晚。
梅格尔押着二十个人向着血迹斑斑的墙角走来。他们个个神情沮丧,有人在祈祷,有人在啜泣。拉丽特极力鼓励着哭泣的艾德蒙:“艾德蒙,你是好样的。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艾德蒙哭泣:“我们多遗憾啊,盟军用不多久就要打过来了,可我们却被处死了……我真不想死……我多想活下去呀,我死了,我的鸽子和母亲都没人管了!呜呜……”
拉丽特:“别难过,艾德蒙,会有人照顾他们的!”
艾德蒙:“可我不想死……”
拉丽特:“我也不想死,所有的人都不想死……”
艾德蒙瞅一眼拉丽特,拉丽特冲他鼓励地笑笑:“艾德蒙,你真漂亮,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漂亮!”
艾德蒙:“漂亮有什么用?马上就要见上帝了。我连一个姑娘都没爱过,我难过死了。”
拉丽特:“别难过,天堂里同样有姑娘在等待着你!”
梅格尔带人端着冲锋枪瞄准了二十人,这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梅格尔顿时一惊,只见胡里昂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喊道:“等一等!”
梅格尔嗔怪:“胡里昂长官,您要干什么?”
胡里昂:“中尉先生,柏林来电,那里奇缺劳动力,命令我们把从艾得利蒙小镇抓来的一百二十名群众,以及监狱里的关押人员,全部押往柏林!”
梅格尔:“对不起,胡里昂长官,希姆莱将军命令我们把反战人员全部就地处决!”
胡里昂:“你敢拒绝执行命令?”
梅格尔:“我只执行盖世太保总部的命令!”
胡里昂:“总督的命令你也敢拒绝?”
梅格尔:“胡里昂长官,总督的命令对盖世太保无效!”
“真的无效吗?”随着一声怒喝,赫夫曼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梅格尔大吃一惊,急忙敬礼:“对不起,阁下,您怎么……”
赫夫曼:“我还活着,而且很健康!你叫什么名字?”
梅格尔:“中尉梅格尔!”
赫夫曼:“梅格尔中尉,你大概不希望违抗命令而被解职吧?”
梅格尔:“是的,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礼!”
赫夫曼:“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但绝不原谅第二次!听着,向后转!起步——走!”
几名盖世太保齐刷刷地转身,向前大步走去,惟独梅格尔没动。
梅格尔:“总督阁下,不执行安德鲁长官的命令,他会处罚我的!”
赫夫曼:“我说了,只原谅你一次,绝不原谅第二次!”
梅格尔:“是,阁下!”转身大步走去。
在墙根等待枪毙的二十人,都惊讶地望着这一幕。拉丽特尤其惊讶地盯着赫夫曼……
郊外森林公路。夜晚。
夜色朦胧,天地幽暗。两辆加篷汽车疾驶而来,车上挤满了艾得利蒙小镇的人。他们被绳子捆在一起,两名德国士兵端着枪坐在后车厢里。
从后面忽然冲上来几辆三轮摩托。梅格尔开着摩托冲到汽车前面“戛”地停下来,厉声命令司机:“马上开回布鲁塞尔火车站!”
司机:“对不起,胡里昂长官命令我们直接送往柏林!”
梅格尔:“你敢违抗希姆莱将军的命令吗?”
司机耸耸肩,掉转车头向回开去。
希特勒地下掩体办公室。夜。
气氛紧张,充满杀气。希姆莱等一帮官员都看着希特勒向赫夫曼大发歇斯底里。
希特勒:“你这个混蛋,竟敢串通反战分子杀害我的忠实部下!我要撤你的职——我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审判你——”
赫夫曼异常冷静:“元首阁下,你可以撤我,也可以处死我,但我必须把话说明白!”
希特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赫夫曼:“这不是事实!反战分子根本没有杀害安德鲁!是安德鲁……”
希特勒厉声打断他:“混蛋!你还在为反战分子说话?”
赫夫曼:“元首阁下,请你不要打断我!我要告诉你,这根本不是事实!恰恰是安德鲁派人要谋杀我,被我的警卫及时发现后,打死了他!这就是全部事实!”
希特勒:“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赫夫曼:“你可以不信,但我要让你看一样东西!”将一封信递过去。
希特勒奚落道:“什么东西?是辞职书吗?”
赫夫曼:“不,是当时在场官兵的联合签名!”
希特勒接过签名信,瞅都没瞅,随手撕得粉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赫夫曼愤怒地:“阁下,你可以像处置许多将军那样,随便处置我了!”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希特勒和官员们都惊愕地盯着赫夫曼的背影……
小镇井台。夏天的清晨。
街上清寂无人,小镇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金铃挑着水桶向井台走来。一些妇女、老人挑着水桶向井台走来。尤里驾着吉普车路过井台,用仇视的目光瞅瞅金铃,迅速开了过去。
几个女人悄声问金铃:“这个魔鬼最近总跑回来干什么?”
金铃:“法克力申长官因弹药库被炸,受处分调走了,又换了新的头头,所以,尤里那个畜生总回来找知音!”
“这可得小心点儿!这个混蛋最残忍了!”
金铃:“是得小心点儿……哎,都准备怎么样了?”
拉丽特母亲:“食品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送走?”
金铃:“今晚十二点,送到老地方。”
“还是郊外树林吗?”
金铃点点头,急忙打水:“别说了,那个混蛋来了!”
普斯林特挑着水桶走过来,主动搭讪:“早晨好!”
拉丽特母亲嘲讽道:“早晨好!普斯林特先生,你是镇上惟一强壮的男人了,你应该感到骄傲!”
普斯林特尴尬地笑道:“啊,我腿不好,所以……你瞧,我这条腿有点儿瘸呢!”
一个女人一语双关地回击:“腿瘸怕什么,折了都没关系!心别缺德就行!”
普斯林特尴尬地:“艾玛,您这是……你们一定是误解了什么,其实,我……”
大家悻悻地挑起水桶,纷纷向各家走去,把普斯林特一个人扔在井台上。
维克多家内。晚。
老人病弱不堪。金铃边给老人洗脚,边亲切地说着话:“我在家经常给奶奶洗脚。奶奶是小脚,只有这么长。她从小就被折断脚指缠成了小脚!听奶奶说,缠脚非常痛苦,疼得她整夜不能睡觉,一个劲地哭!嗨,她们那代中国妇女太不幸了,饱受苦难,不像我们,我们这代妇女赶上‘五四’运动,所以才可以出国留学,可以光着大脚板跳舞唱歌,奶奶那代人非常可悲……”忽然听到老人在抽泣,忙问道:“妈妈,您怎么了?”
老人一把搂住金铃,激动地啜泣:“孩子,你太令我感动了……”
金铃宽慰地笑了,撒娇:“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您会像奶奶一样拿大烟袋锅刨我脑袋呢!”
老人破涕为笑,搂着金铃:“孩子,你不知我有多么爱你……”
金铃:“妈妈,我也非常爱您……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您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老人忽然话峰一转:“孩子,告诉我维克多的真实情况好吗?”
金铃刚要微笑着搪塞,却见老人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不禁一怔,只好强装笑脸:“啊,他在游击队挺好,一直在指挥战斗,昨天他还传来消息,说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让我和您一定等他回来!啊,对了,前些天,他还给我捎来一件用桦树皮做的小玩艺儿。您等着我给您取来看看!”
金铃急忙跑进卧室,拿起豪特送给她的那件用树皮画的肖像,发现肖像下方刻着豪特和玛丽和名字,急忙拿起小刀,刮去二人的名字。
金铃捧着树皮肖像跑回老人卧室,急忙说:“妈妈,您看这就是维克多……”忽然发现老人老泪纵横,立刻愣住了。
老人啜泣道:“孩子,你太善良了,我知道你的良苦用人,可是,我早就知道他被抓进集中营了。”
听到这话,金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痛苦之情,一头扑到老人怀里,放声大哭:“妈妈,您不知我有多么爱他……可我和他连句告别的话都没说,他就被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妈妈,我太痛苦了……”
老人:“孩子,我知道,我看见你经常在夜里偷偷地哭……”
金铃:“妈妈——”
老人:“孩子,耶稣会保佑他的,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天天都在为他祈祷!”
这时,窗外忽然飞来一只鸽子,站在笼子上“咕咕”叫着,脚上戴着脚环。
金铃瞅着鸽子,起身说:“妈妈,豪特他们可能又来消息了。我去看看!”
资料:
盟军发起诺曼底登陆总攻,遮天蔽日的盟军飞机飞越汹涌的大海;
盟军舰队冲破惊涛骇浪,冲上诺曼底海岸。盟军官兵与纳粹德军展开激烈交战——
斯普林特宅。夜晚。
门窗紧闭,窗帘严实。
赫夫曼满眼泪水,痛苦地哀叹:“盟军终于登陆了。德国完了!”
斯普林特:“任何人都无回天之力了。”
赫夫曼手捂额头,痛苦地啜泣:“一切都完了!德意志就要被该死的疯子给毁灭了!”
斯普林特:“赫夫曼将军,还是谈谈我们的事吧。”
赫夫曼满眼泪水,茫然:“我们……我们还能干什么?”
斯普林特:“我们必须对疯子下手了,不然,整个德国就彻底完蛋了!”
赫夫曼:“现在已经晚了……”
斯普林特:“不下手就更晚了!德意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必须动手了!”
赫夫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目前我们有多少人?”
斯普林特在桌子上写下一个数字……
赫夫曼惊愕:“这么多?”
斯普林特:“比这还要多,我告诉您一个数字您就明白了。一共有三十五名军、师指挥官被撤职!德国有十七名陆军元帅,十名被遣送回乡!三十六名陆军上将,十八名被遣送回乡。陆军参谋总长哈尔德已经被送进集中营了!这些被撤职的将军、指挥官们,能不仇恨那个疯子吗?能看不出德意志正面临着崩溃的危险吗?”
赫夫曼:“是的,隆美尔将军也差点被撤职……”
斯普林特:“您能不能把隆美尔将军争取过来?”
赫夫曼:“估计没问题……”
斯普林特:“太好了,隆美尔毕竟还掌握着一个军团!”
赫夫曼:“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斯普林特压低声音:“准备7月20日!行动代号为《代尔克里》,主要由冯.斯陶芬伯格中校具体负责!他准备……”对赫夫曼耳语。赫夫曼连连点头。
斯普林特:“成败关键就看这次了!
赫夫曼:“需要我做点什么?”
斯普林特向赫夫曼耳语,赫夫曼连连点头。
赫夫曼书房。夜。
台历翻到7月20日。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赫夫曼在焦急地踱步,大口地抽烟,摘下手表放到写字台上,时而看表,时而又瞅一眼电话,显然在等候柏林的消息。
东方破晓,窗外送来一缕曙光。写字台上的烟缸里堆满了烟蒂。
一夜未合眼的赫夫曼来到卫生间,用冷水“哗哗”洗脸。
赫夫曼匆匆打着电话:“夫人,我是赫夫曼,请找一下斯普林特将军!”
话筒里传来女人的啜泣声:“赫夫曼将军,您好……斯普林特将军刚刚被人带走,听说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赫夫曼大惊失色,好一会才说:“夫人,请多保重!”匆匆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