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盈盈秋水自横波:顾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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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月霁云收万色空(2)

予惟夫人,秀挺金茎,胚胎玉蕊,足慧多能。贞哉女士,峨冰比洁,晦蕙齐芬,冉冉青霄,英英白云。惟都宪公颇然圣瑞,珮解江皋。盟谐凤吹,俪德必耦。程才则双,簧□在御,翰简盈牕,谢柳因风,班纨弄月,灿然泚毫,香光馝馞。大雅凌彝,风人叹息,拾彼奇文,宝光翔积。初归都宪,指佞婴锋。同心罔怨,俄焉天坠。海水群飞,从君□井,视死如归。仆本恨人,孑焉寡侣。于都宪公,千秋共许。遭时板荡,遇境陆沉。相将行遁,豺虎阴林,伏蹲荒园,携持儿女。都宪与谐,飘零万绪。谁携残梦,忍对铜驼。共收血泪,不废啸歌。乍列清途,旋遭薏苡。忧天有心,吹沙滩弥。俄中执法,如淬吴钩。夫人相之,引谊蠲愁。闻诸都宪,德音莫违。前薪后胆,古人是师。闻诸都宪,文章有斐,左国右史,陈辞必伟。焚香夜告,宪纪肃清。悬鱼共凛,冰雪精莹。两泣瞻云,跣奔匍匐。孰佐即安,孝思维则。悯彼寒士,无聊失志,解珮赠之,风云蔚起,怜兹群子,冻馁哀号,损粒周之。饫若投醪,结愿西方。青莲片片,夙志不违。戒香珠串,巍峨高阁,是为定光。优钵长春,笙鹤翱翔。都宪望隆,新承简龙,致治义皇。云胡剧病,清姿夭折。骨出飞龙,神游天表。岂厌尘壒,遂弃香奁,云迷楚岫,月坠湘帘。螺黛犹青,霜眉尚绿,都宪伤心,百身莫赎。瑶琴未冷,芳草犹萋。都宪招之,蓬顶难跻。生才甚难,矧全妇德。实本良朋,宁为情感。烹肠寄恨,皓首难偕。崆峒所伤,千古之怀。

(□为原诗词个别文字不详)

后人评价道:“真可作徐夫人一小传!嵚崟历落,风雨晦明,写出幽闲贞静之致,千古如见。觉颜光禄。念袵长尘,丝竹罢诏之语,但有悲酸,犹之警策!”

宗元鼎有《惜琼词为龚芝麓先生悼亡》,这首长诗多用典,对顾横波给予极高的评价,几乎概括了她的一生:

松桂盈山阿,蘼芜满严泽。琼花凋悴无二株,要是人间真可惜。夫人才思映香闺,清新宛与令辉齐。鸟丝展对牕前咏,斑管拈后花下题。卫家小楷水为骨,玉壶晓濯瑶台月。况复画兰香九畹,绿萼紫茎芳谷晚。枝枝叶叶寄幽心,空谷佳人风韵远。弱龄徐淑秦嘉娶,素琴明镜情好固。神情固有林下风,京陵家范世所慕。奉常名重晋山涛,闲集高朋挥纨素。当年稽阮契金兰,率皆手泽制传餐。三更竹叶黎花酿,午夜芹菜碧玉盘。官清道重心如水,频典春衣佐夫子。家贫不厌士依刘,尚嗟范叔寒如此。两回亚相宦京几,贅务宜家补衮衣。湘簾自是经纶侣,岂独琴弦按素徽。顷闻七月秋风猛,梧桐叶落愁金井。可怜蕙弱露难胜,猝览业庄惊责影。尘世修短信有期,荀郎身熨终何为。光阴不向粧台借,水净山娟王瘦时。菖蒲九节香河西,三山芝草竟无多。鹤辞吴市空悲舞,风去秦台奈若何。莘莘扁豆陈菱藕,朔望茵帱怅杯酒。伤心微雨泾芙蓉,可似乎生对案否。畴昔长斋礼绣佛,去来无系终无物。何须归月并还星,娑罗双树衣轻拂。黯黯霜花月透纱,商音如泣雁行斜。春帆阁上肠应断,且寄长歌拭泪花。

尘世短暂,始信有期,顾横波的一生有一种惊世的美丽。她故去的那个七月,感闻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就连京城这座冷漠而无情的城,也在圆月的映照下,高贵而温柔。在灯火阑珊的暮色里离去,与心爱的人说声珍重再见。

花开相惜,花落不弃。在龚鼎孳的生命里,她是朵永不凋零的繁花,暗香四溢。前生,你在我的眼眸里;今生,你在我的牵念里;若有来生,你在我的轮回里。

所有的一切自有它的归宿,我们学着看淡,学着不强求,学着深藏,藏到岁月的烟尘企及不到的地方……只是为什么在某个落雨的黄昏,在某个寂寂的夜里,你还是隐隐地在我心里淡入、淡出,拿不掉,抹不去。

胡介夫妇在听到顾横波去世的消息时,特意写信给龚鼎孳安慰他。希望他不要太悲伤,要以“太上之情忘之”。信中说:“昨丘子季贞还里,专人过旅堂相存,因得龙松夫人之讣。愚夫妇各卧病,为推枕惊起黯然。累日长安别诗云:河渚之约千春深。则不独定山鹿车共挽,失百年偕隐。介夫妇汤饼罗拜,亦少一辈鹿门。况前时旅食燕山,几无人理,龙松独体先生意,授餐解佩,时见哀王孙之雅。忽忽未报,窃谓他日从白鹭洲前,古梅堂下,向尘尾对掷中酬偿一饭之德耳。乃雅志未酬,曲终人去,则黯然伤怀者岂独定山耶?然定山为可念矣,仆观从来闺阁之中兼友朋之意者为入人深,况定山之于龙松,屏朋从绝泛爱为一人之交,而不为道广。窥夙昔之比翼共命,一往而深,则知今日之生龟脱桐千古为恨也。此时欲先生以太上之情忘之,只见不及情耳。然古人忠告之道,肯止以安仁奉倩望定山乎。且人情自悲,其悲不如悲所悲者之悲深也!香山云:‘止将终夜常闭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可怜岁月,美梦虚度,无尽沧桑无尽路,梦醒来时人何处?走过漫长的人生旅途,何人不被风沙粗砾了脸庞,何人不会沾染上尘世沧桑,又何人能够不梦醒。原来,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此去经年,万里蓬山,何时还会有重见之日。你用温暖的怀抱,搁歇我倦怠的灵魂,我住进你的心里,寂静着欢喜。相信起伏跌宕的命运,也会从此会云淡风轻。相信今生所求之愿,必定得到圆满。

顾横波的人生就此散场,落下帷幕之后,又将会上演一场怎样的故事?

君归黄土我归沙

我们从不曾与顾横波相逢,无法真切地感受她的美好,只能从龚鼎孳留存于世的诗集里,静静体味着这个女子的芳华绝代。人生有情,无数次的想像,她的生命不会那么短暂,她一定是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未来,携带着美丽游走人间。她把情深托付给一个男子,把命运托付给岁月。

千帆过尽。回首当年,那份纯净美好的感情,仍然镌刻在记忆的最深处,在无人的暗夜里寂寂地疼。相爱的人,早已渐行渐远,如今岁月留下的只是满目荒凉。龚鼎孳孤独地行走在红尘陌上,内心更加的空落。人生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能自主决定故事的重量,不能自主决定生命的长短,此时只能依靠一些回忆来喂养寂寥,典当一些日子来滋润情怀。

没有顾横波的岁月,龚鼎孳不再拥有爱情;他洒脱的人生,跟随着心爱女人的生命一同死去。岁月不懂人间悲伤,依然苍翠,只是一些沧桑的故事将其浸染,令美好的过往开始泛黄。一个人孤独地行了一段路才蓦然惊觉,过往的青春被枉自蹉跎,如今所有相逢已晚。多想回到过去如花的年岁,伤感也温柔,惆怅亦美丽。为什么世人永远读不明白时光这本书,在时光面前我们永远都是输者,输得一无所有,一败涂地,美丽的容颜,健壮的身体,无上的荣誉,都跟随着时光一去不复返。

情到深时,总免不了问一句:“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是啊,假如我从来没有遇见你,是不是也不会有过往的喜悦,更不会有今天的痛苦。但人生倘若没有相遇,就像是一杯白开水寡淡而无味。

无论龚鼎孳有多么不舍,也无力将顾横波的生命挽留,他眼睁睁看着他鲜活的身躯化作一缕芳魂,暗自垂泪,他将灵魂抽离,让躯体放逐在苍茫人世。他们的故事,成了他一生的珍惜。

康熙三年,是龚鼎孳五十岁的生辰。此时他已是刑部尚书,给他祝寿的人自是有很多。他自己却写了《五十谢客启》:“五十之年,忽焉而至。未能问道,实愧知非。念慈亲见背者有年,抚负月如流而兴痛。兼之母丧在堂,妻室连逝,蒲柳弥增憔悴,构楸日切梦魂。屈指及堕地之辰,回首尽伤心之事。暂当谢绝酬应,屏迹空山,借禅诵以消解悲哀,却荤酒而无滋罪业。凡我周朝之垂爱,幸为宥其不恭;至于里门戚友,四海知交,倘命驾遣使之或烦,必凿怀逾垣而相避。语出诚恳,伏冀鉴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命运总是那么无常与未知,当你以为是幸福如花时,偏偏会给你无尽的痛苦和折磨,又给你一个极带有欺骗性的词汇来抚慰你的心灵——生活!许多人在你的生命里来来去去,在心底烙下难忘的印记,盼念一生,繁华落尽,蓦然回首心中最美的仍是那爱恨交织的一段岁月。

龚鼎孳在《五十谢客启》中提到“母丧在堂,妻室连逝”,龚鼎孳的继母王太夫人卒于顺治十八年。按照董以宁在《公祭合肥龚夫人文》中所写:“何太夫人即世,而公文待命于燕。闻之则哀毁绝食,而深悲不视敛含矣。犹太夫人为之经济大事,情之至而礼更无愆。奈夫人抱痛以来,形神俱瘁,欲事太夫人而不得,竟为相侍于黄泉。”龚鼎孳的原配童夫人也卒于顺治十八年,顾横波又于康熙二年病逝。亲人的接连离去,的确让人感伤。但仔细想一想,人生一世,如春花一季,花开花落,生生死死,是自然规律。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各色春花,各色人等。春花因为短暂而美好,生命因为短暂而珍惜。在今生有限的岁月里,龚鼎孳拥有过也失去过。

那个曾经与他一起红烛夜话,赏月品酒的人,早已是天上人间。虽说明白,生命终究会走向死亡,但夜里静下来的时候,龚鼎孳还是会忍不住回忆。直到泪流满面,直到朝霞染红天边的第一缕云。万物都可以轮回,只有死亡是永远的寂灭。

落花纷飞,半笺花香,饮一阙浅照生活,琐忆千年缘,千年结。缘因你死去,心随风逝去,原来生活是不会停的沙漏,流年似水,记忆犹新。逝去的,留恋着,忧伤间,捧一把尘埃将情感埋葬,把这份安暖放进灵魂。望来世,再与你牵手人生,共度心缘。

龚鼎孳总以为,先离开的会是自己。因为那么爱她,怎么忍心留她一个人在这尘世——世事无常。这一生,他只想与她做一对平凡夫妻,将一生一世都交付给江南,江南的长廊清风,杏花烟雨。看夕阳晚照,听淮水汤汤。就这样活到白发苍苍,再一起慢慢老去,慢慢老去。

为了这份平淡的相守,龚鼎孳的一生都在努力。或许世人不理解他,认为他从来都不是忠君之臣,但这有什么关系?今生只愿顾横波一人可以知他、懂他,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也不过是让心爱的小女人有一个温暖的家。这渺小的心愿,终不得圆满。他能做的就是珍惜与顾横波在一起的时光,看着她从红颜到白发。

然而,那一年,他们没有过完秋天。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不问何处是归期,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谁与听?一纸素笺,在落寞天空下守候飞鸟的翅膀,浅笑迷离间,依稀是谁的声音驻足窗前,将我的名子轻唤?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苦;一叶叶,一声声,点滴到天明。

康熙三年,年过半百的龚鼎孳一人,落寞地写下了《中元为善持君忌辰礼懺六如禅师以诗见慰和答二首》:

岁岁香灯忆水滨,慧光应不堕幽燐。

独怜爱海何时竭,每到西风泣泪新。

穷生谁悟来去因,妙偈频宽病后身。

世相总空难尽遣,断肠岁月白头人。

世间有太多的东西让人无从把握,亦如相约到白首的誓言,如此这般的散了,淡了,远了。执一阕清词,墨韵成殇,瘦了流年。两个人的承诺,刻骨了两个人的烟火。

从此,星月不相见,山水不相逢,岁月白头,空留断肠人。

康熙五年,龚鼎孳具疏乞归葬母,顺便携带顾横波的灵枢回乡归葬。好友阎尔梅、杜濬、纪伯紫等人专程前往庐江,参加了葬礼。阎尔梅描写当时的情境道:“丙午之秋客庐江,秋雨平溪水泷泷。素车白马冠盖集,执绋来登被九堂。礼成哀止设宾筵,垂杨院静河池烟。霓裳舞衣粉黛浓,步摇环珮响玲珑。将歌未歌丝竹飐,中有人兮高声唤。吴歈齐讴南国多,凤啸龙吟君不见。芳兰紫莉绕珠屏,郇厨佳脸五侯鲭。惠泉露洗北园茶,官揀潦葠湛雪花。暂撤宾筵列两旁,豹纹锦裀布中央。传语满堂客涤耳,喧嚣不动肃如霜。”

回眸一生,太多的离别愁绪,太多的纷纷扰扰。此刻,终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净土,灵魂安息长眠。陪葬的也许不是江南的烟雨、落花,但是亦有小桥、流水,就这样结束吧,几度风花雪月,几度悲欢离合,都悄然成人间最美的绝尘爱恋,静静走远……

此外,还有专门为顾横波作的《桃花城挽词》:

金台铁井路茫茫,千里秋帆引妙光。

七夕才过星不见,满天明月苦牛郎。

月霁云收万色空,蟾光莎树碧玲珑。

依稀仙子临妆态,花影虚留宝镜中。

栭叶空山落一声,西风萧瑟最关情。

夜来吹冷芙蓉帐,寂寂秋牗月独明。

共谁欢笑共谁愁,生死相怜二十秋。

恰好归来筝笛浦,月明三满忌辰□。

(眉以七月十五日卒,今七月十五恰已三年)

子夜歌沉乡不还,六朝金粉一时删。

秦淮月落眉楼暗,此后何人画远山。

工书工画重工文,何可妆台失此君。

愁杀仙魂招不返,优昙花下礼慈云。

花满江皋月满楼,琴声缠好断珠絃。

陆郎不解情痴事,犹自题诗慰彦先。

佳人难得是怜才,心死尚书万事灰。

送到桃花城内去,银屏金斗作香台。

(银屏、金斗皆泸州南山)

(□为原诗词个别文字不详)

低一眉心事,默然一蓬无语,诗词歌赋吟尽,又怎抵得一场生死相隔的哀伤?将一次次的相守演绎成红尘情深,将一段段曾经回望成人生的千回百转,泪光盈处,谁的心情清瘦了岁月?谁的呢喃婉约了流年?

礼毕北行,途中正值顾横波的生日。龚鼎孳百感交集,写下了《仲冬三日,山左道中有感》,自注“是为善持君生辰”,诗曰:

朔风蓬转正天涯,去断乡山暮岭斜。

万事吞声成死别,君归黄土我黄沙。

生辰岁岁炷名香,幢盖莲花绣妙光。

今日客途钟罄杳,梅花沁水酻空王。

慧业生天定不疑,蒲团灯火夜阑时。

伤心抛下青螺管,懒向人间更画眉。

月病云愁剩此身,青天碧海事沾巾。

琐窗岂少闲花鸟,四海论心有几人。

悄然回望,万千心绪轻锁眉间,一纸经年,半笺心语,弱水三千魂梦断。再也不复往昔生辰的轻歌曼舞,年年岁岁陪伴你的只有一柱袅袅的檀香,你今日归于黄土,他日我必归于黄沙。上穷碧落下黄泉,幽冥路上也不会让你孤单。如果爱情必是望穿秋水才能刻骨铭心,我愿轻摇三生石上五百年的梵音,只为你回眸一笑时脉脉温情。魂断处,离恨天,梦里瑶池两缠绵。

龚鼎孳对顾横波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康熙十年,他作有《贺新郎》一词。序云:“《影梅庵忆语》久置案头,不省谁何持去。辟疆再为寄示,开卷泫然,怀人感旧,同病之情略见乎词矣。”词曰:

雁字横秋卷。乍凭阑,玉梅影到,同心遥遣。束素亭亭人宛在,红雨一幢泫。理不出,乱愁成茧。骑省十年蓬鬓改,叹香熏、遗挂痕犹浅。肠断谱,对花展。帐中约略芳魂显。记当时,轻绡腕弱,睡鬟云扁。碧海青天何限事,难倩附书黄犬。藉棋日、酒年宽免。搔首凉宵风露下,羡烟霄、破镜犹堪典。双风带,再生剪。

龚鼎孳的这首词写得情深绵邈,纪伯紫曾评道:“呜咽缠绵,悲凉酸楚,试当风青月黑时曼声歌之,应使帐中之魂姗姗欲出。”

康熙十一年,龚鼎孳读《韫林集》,里面有《悼顾夫人善持君四绝句》,他感而遥和:“九年骑省断肠人,一曲清商倍损神。珍重红闺两行泪。西风吹上旧罗巾。尘生锦瑟倚空床,玉笛当风别恨长。凭仗敬亭云一片,返魂香欲驻斜阳。”“青溪曾拟接芳邻,春水临妆拜洛神。回忆幽兰风絮散,慧难兼福是前因。感旧怜才似此无,玉琴纨扇女相如。何缘更倩簪花笔,重染零香断粉书。”

一阕清词,伤痛千回百转。折字煮酒,谁与聊叙?瘦影消,魂依旧;醉花阴,断肠处;金缕曲,与谁共?采一缕月光,打捞忧伤,不再言沧桑……

十年生死两茫茫。康熙十二年,龚鼎孳也去世了。唯有妙光阁还存留于世,任凭后人浏览。这世间,许多事,求得,求之不得;许多梦,忘得,忘记不得。前尘往事皆随风,以双手合十的虔诚,祭奠尘世里所有美丽的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