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女扮男装:袖珍小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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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你不知道。”术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凰儿温暖的小手掌,幽幽说道,“十年前,当父王提出将其中一个儿子送往魏国当质子时。其他妃嫔全都竭力想要护住自己的儿子,而独独只有我那大方的母亲,站出来告诉父王,为了朝刖城所有百姓的安危,为了整个王室的平安和顺!要将她的亲生儿子,就是我,送往大魏国平阳城当质子。”

“是母亲一手促成这事的,是母亲,亲手将我推进那个黑暗的、深不见底的临渊,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术离松开宁凰的小手,徐徐向前走去。

瑰丽的晚霞,洒在他翩然出尘的身上,轻轻勾勒出一个灿烂的弧形的光晕。

乌丝及足,一路蜿蜒而去。

一刹那间,路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全部都在宁凰清亮的眸中消失了……

熙来攘往的人群,没有了。

两旁林立的商铺,消失了。

开阔的一路向前的街道,也跟着不见了。

一切的一切,统统都如云烟般消散在她的眼中。

天与地之间,充斥在宁凰怜悯的眸光中的,除了他孤独寂寞的背影,便再无其他。

“那一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很冷,很冷……”术离微微仰起头,凝着远远的天际,“我记得,我孤身一人,跪在母亲的长寿宫外,我想在离开之前,再见她一面。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以后等待我的,是怎样崎岖的道路,不堪的人生。”

“我足足跪了四个时辰,一直到天亮。”术离轻轻摇了摇头,“可是我没有看到她,她不要我了。她就这样将我推了出去,再也不要我了!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呢?”

“小离子,你别难过了。”

“我这次回来,听别人说。十年来,母亲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也从来没再父王面前提过我半句。她因为多年来膝下无子,父王怜恤她,便将焯亲王之子术安过继给她,承欢膝下。而她,对术安更是视如己出,如珠如宝、百依百顺,术安要什么,她都会满足他。”

“我这次见到她,真得很想问问她。当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对我变得如此冷漠,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她待我,却比对待普通的路人还要陌生,还要刻薄寡恩。我真得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母子,走到今时今日,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我心里的痛楚与无奈,她又知道几分呢?”

“我明白!但是我相信,你妈妈这么做,也许有她自己的苦衷,抑或是,你们之间存在什么你所不知道的误会。”宁凰小小的手指勾上了他的掌,“我知道,我没办法安慰你,也不能让你减少痛苦。但是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小离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好,就算你身边走的一个人都不剩,这个世界,也不会崩塌的。你要相信我!我!会始终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绝对不离不弃!”

术离转脸看着她,凝视的双眸中燃起两簇明媚的火焰。

在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注入了一股暖流,整个冷冰冰的心,开始有了活力,渐渐被她的言语温暖了,渐渐被她深深地感动住了。

如果这一刻,可以延续到亘古不变的永久……

他愿意,用世上任何珍贵的一切,包括自己绝无仅有的性命去换取。

就让时间定在这一刻吧,静止不变,再也不要向前滚动……

术离有点冰的手掌裹住她淡淡的温暖,唇边漾起一丝由心而发的微笑,“要说到做到,不能欺骗我。”

宁凰呵呵一笑,大而化之地伸手在他胸口拍了两下,“放心吧,我骗谁都不会骗你呀,”

“陪我去见见母亲吧。”术离轻轻勾住她的小手,期许的眸光来回在她脸上慢慢晃悠,“我想让母亲见见你,我想告诉母亲,我像珍视母亲一样的珍视凰儿。”

宁凰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边扬起一丝轻缓笑意,跟着用力点点头道,“好啊,我陪你去!不过你要把我好好介绍给你母亲呀,可不能在你母亲面前说我经常调皮捣蛋,弄得你头疼。”

术离扑哧一笑,牵着她的小手,翩然走过长街尽头,往自己的府邸而去。

两人圣洁美好的容貌早已引起路人注意,只不过这两人周围好似有明显的气场似的,隔绝周围,让人不敢逼近一步,只能远远观望。

直到目送他们远去后,围观者才纷纷回过神来,各自交流着一星半星的信息,纷纷慨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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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晚十分。

暮色沉沉。

宁凰陪着术离站在长寿宫外等候通传。

她捏着他的手心,微微仰起头,冲他鼓励地一笑。

时已将近八月末,空气中流荡着馨香的桂花味儿。

晚风含着一丝半丝的凉意,轻抚他翩长的乌丝。术离美好的侧脸上,带着一点点刻意压抑的激动情绪,低头与宁凰注视一眼,当他接受到她鼓励的眸光后,便报以一缕微笑。压抑在平静的外表之下的,是那颗火热的、波涛汹涌的心灵。

一名瘦削的青衣小太监快步而来陪着笑道,“八皇子殿下,贤妃娘娘说今日有点身体不适,倍感困倦,殿下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的术离与宁凰双双一怔。

术离焦虑地问道,“母妃病了?是什么病?有没有请御医看过?既然母妃病了,那我更应该前去探望,你们……”

“殿下。”青衣小太监拦到他面前,一个劲赔笑道,“贤妃娘娘下令,今日谁也不见,请殿下不要让奴才为难啊。”

术离淡淡地退后一步,整颗心跟着这退后的一步,沉沉地陷入谷底。

宁凰蓦地紧紧抓住他的手,源源不断地输给他无穷无尽的温暖与力量。

二人目光一碰,宁凰对他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

术离紧了紧她温暖的小手,转头对那位小公公道,“那好吧,既然母亲不适,那我明天再来。”

“殿下慢走。”青衣小太监明显松了口气,伸手请离他们。

术离牵着宁凰的小手转身走了几步,只见一名穿着紫衣长袍、脸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年轻男子兴匆匆地迎面跑来,冲着那青衣小太监远远地便嚷开了,“小满子,快点快点,带我去找母妃,我今天去白云山千里迢迢地捉了一只包治百病的活蟾蜍,母妃一定喜欢,我听道长说,只要用这蟾蜍泡酒喝,母妃的牙疼病便能药到病除。”

“哎呀,贤妃娘娘一整日都在念着小王爷你呢,原来您跑到白云山去了,快点快点,娘娘都念了你一天了。”小满子说话的时候,眼角不断往术离与宁凰离去的方向瞟着,见到他们停步转头往自己这边看来,忙心虚地推着那紫袍年轻男子离开。

“等等,满公公,请你等一下!”术离急忙拉着宁凰,二人回头奔到小满子身边,“满公公,你不是说母妃身体不适已经睡了嘛?”

小满子有点尴尬地望了宁凰与术离一眼,吞吞吐吐道,“娘娘她……的的确确是睡了。”

“咦,小满子,这两人是谁啊?”紫袍年轻人手指来回抠着坑洼不平的脸,那双轻佻的眼睛在宁凰与术离脸上不怀好意地打探一番,伸手去摸宁凰小巧细致的下巴,“长得还真是不错。”

术离的眸中掠过一丝恼怒,猛地挡到宁凰面前,拍开男子探来的轻浮手掌,“你干什么?”

“切,小王什么天香国色没见过?只是难得见到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秀致几分的,摸一下难道会死?哼!小王摸她也是看得起她。寻常人还没这个机会呢!”

“你!”术离本欲发怒,不过立在他身后的宁凰用劲扯扯他的衣摆,他这才压下一腔怒火,沉下脸不言不语。

“小满子,这两个是什么人?”那男人恶意的眸光直在术离面前打转,“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办事的?干吗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长寿宫骚扰母妃?“

“小王爷。”满公公赔着笑忙打圆场道,“其实这位就是贤妃娘娘之子,八皇子殿下。”

“什么?他就是那个打小被送往魏国当奴隶的老八?”那男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很快被一腔鄙视与不屑取而代之。

“喂,我说你在那边呆得好好的,还回来干什么呢?你看你一回来,弄得朝内朝外纷纷攘攘的,本来没事,现在搞得纷争不断。你呀,真是母妃的灾星,难怪前一阵子母妃身体安康什么都好,打你一回来就牙疼上火,吃什么都没味儿了!”

“小王爷,算了算了,别吵了,娘娘还等着见您呢。”

脸上坑坑洼洼的年轻人回头狠狠瞪了术离一眼,吩咐满公公道,“立刻赶他们走!不用说了,母妃肯定是这个灾星冲撞的。你们两个如果识趣的话,那就自己快快滚,不要等着别人来赶!母妃是不会见你的,滚吧。”

“喂,你这个癞蛤蟆!我忍够你了啊!”宁凰忍无可忍地从术离身后跳了出来,一拳伸了过去,在殴到那男人面前时,蓦地给术离拉住了小手。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你竟敢对我动手?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受大王御封为淮安王的术安!”男人吓得脸色刷白,蓦地往后退了几步。

满公公等人急忙上前隔开术离与那小王爷,一边一个的劝说,苦口婆心地让术离带着宁凰离开。

宁凰真得是火了!欺负她没有关系,就是不可以欺负术离!天下间只有她有那个权利,欺负那愣头愣脑的傻小子,除了她,谁都不可以欺负他!

你区区一个淮安王算什么狗屁东西?竟敢在我宁凰面前叫嚣?我宁凰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喝奶呢!烧香客赶起了老和尚,一个过继的死蛤蟆,居然赶起了大王与贤妃的亲生子?居然还让小离子滚?

这还有天理还有公道嘛?她今天不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她宁凰两个字就给人倒过来念!

“臭癞蛤蟆!是男人就给我站出来单挑,畏首畏尾缩在那群狗奴才后头干什么?”宁凰猛地瞪大圆咕溜丢的大眼,伸出一根闪亮亮的食指戳向对面的术安,怒声斥骂道,“我靠死你这混账王八蛋!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那脸坑坑洼洼的尊容还好意思口口声声叫别人的妈妈母妃母妃的,恶心!如果我司徒凤记性不坏的话,小王爷你的亲生爸爸好像是焯亲王,亲生妈妈好像是焯亲王府中的一个小妾吧?怎么着?跟随贤妃娘娘多年,替代八皇子殿下享受了这么多年福,安逸美满得连自己亲爹亲妈都给丢到脑后了?连自己真正是什么人都给忘记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口口声声让小离子滚蛋?你不过就是大王身边一条好逸恶劳的狗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们面前这样说话?你还真当你是龙子么?你不过是一条虫子!”

“你你!你!”术安气得快要爆炸了,瞪着宁凰说不出话来。

“滚开!谁今天敢挡我,我就让他死在当场,决不留情!这是我司徒凤说的话!”宁凰伸指狠狠戳戳自己的胸口,再指着前面一群人,手指上下荡漾,表情万分冷厉地骂道,“我司徒凤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跟着一记凌厉的掌风劈过去,将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劈的七零八落哼哼唧唧倒在一边。人人摸着脸、目露惊惧之色,傻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突然从温顺的小绵羊化身为恶龙的少年仔!

可笑一帮子围观的宫人与急忙赶来的侍卫,竟无一人有胆上前阻止宁凰,反而被她凌厉射来的眸光,吓得惊退好几步,腿软得几乎趴下。

天,这是什么变态的气势?

侍卫们都在心里暗暗惊惧不已,只是一眼,那千刀万剐的戾气,已经几乎刺穿了他们所有人的心脏,根本不敢插手淮安王的事情,只是拿着长矛与什么武器来回比划着,远离宁凰数尺之遥。

术安瞳孔蓦地收缩,紧张地望着步步紧逼而来的宁凰,声音都快变了,“你你,你要干什么你?”

宁凰挥开术离探来的手掌,不顾他劝阻,径自上前抓住了男人胸前的衣襟,两拳殴在他肚子上,痛得他眼白都爆了出来,跟着翻滚在地,连忙向后爬去,连声疾呼救命。

宁凰根本没有用内力,她要是用一成功力的话,那眼前这蛤蟆一定变成死蛤蟆。

她只是想教训教训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并不是要他的命,所以下手的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既不会让他死掉,又会让他痛不欲生。

伸足踹在癞蛤蟆的背部,用力旋钮了一下,在他背部印上一个很深刻的鞋印子,宁凰一把将男人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将他抖成一团的身躯揪到自己面前。

一根洁白如玉的小手掌伸过去用力拍拍男人那张惊惶的脸,“我麻烦你以后说话做事之前,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多用用脑子!”

一根刁钻的小手指狠狠戳上了男人的太阳穴,连着点了数记,望着男人那副窝囊的熊样,眸中掠过一丝极其鄙视,“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看啊……”

她将他拽了起来,拖着哭声连天的他,狠狠压向一旁的池塘,硬逼着他去看池塘中荡漾的水纹,那里生动地印着他自己哭得乱七八糟涕泪纵横的脸。

“看清楚没有?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嗯?”

男人连连摇头,哭得浑浑噩噩,屁都不敢乱放半个。

“淮安王!”宁凰讽刺地嗤笑一声,“我看干脆叫淮安虫好了!滚!废物!”

一脚踹在那男人屁股上,将他一踢一个趔俎,连滚带爬地扑向满公公那堆奴才之中。

“小王爷,小王爷!”满公公吓得脸都青了,几个太监慌手乱脚地扶他起来,术安腿一软,又险些跪倒在地,满面惊惶与愤恨地瞪着宁凰,回头冲着那群傻站的侍卫尖声怒吼,“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过去给我抓住她?我要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术安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八个字的同时,整个人还跳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巨惨无比的脸上一连串闪过恐惧、惊怕、怨毒与恨意。

刚才,宁凰那一脚踩在他的后背,将他死死践踏在足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的时候,深刻地让他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谁敢上来?”宁凰嚣张跋扈地怒吼一声,竖掌面对一干侍卫,极度藐视,“在圣光大陆上!没有人得罪我司徒凤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你们今天要上来,就是摆明与我司徒凤为敌!你们最好想清楚这个后果有多严重!别说是你们这些人,就算十万大军在我面前,还不是任我出入自由?我司徒凤说的!是不是真得,你们大可以过来试试看!但是后果……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绝对不是你们可以承担的起的!”

“是谁?在我长寿宫门前大吼大叫,大吵大闹,高声喧哗?”

“奴才拜见贤妃娘娘!”

术离蓦地转到宁凰身边,情绪难以自遏地握住了宁凰的小手。

宁凰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仰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一袭彩锦宽袖对襟衫,额前贴着梅花状嫣红花钿。

一名乌云叠鬓、秀气端庄、性情淑静而温存的女子淡淡地转至众人面前,娴雅美丽的面孔渐渐浮现在素有人的视线中。

“小离子,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宁凰仰头望着术离轻轻一眨眼。

术离紧了紧捏着宁凰的手掌,拉着宁凰上前几步,正要开口,那癞蛤蟆却跌跌撞撞抢先一步扑了过去,一把抓住贤妃娘娘垂及地的衣袍,痛哭失声道,“母妃,母妃!你要为安儿做主啊!母妃,母妃!”

宁凰瞪着死癞蛤蟆的背影,狠狠一凝眸,这该死的癞蛤蟆,打一顿都不长记性!

“不要紧。”宁凰宽慰地冲术离笑了笑,“母子连心呢,你妈妈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要怕,上去叫她妈妈,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呀,她本来就是你妈妈哦。”宁凰拍拍术离的手背,将他轻轻往前推了一把。

术离跨出一小步,咬咬唇,包含着几许希冀与胆怯的眸光渐渐迎上了贤妃娘娘投来的淡淡目光,缓缓聚合、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