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十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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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躺着的裸体女人(2)

“当然,《躺着的裸体女人》和《世界的起源》并不是库贝尔的代表作,而是最具有争议的,最具有离奇故事的画作。他最有名的画作包括成为了绘画史上的杰作之一的、表现自我欣赏的自画像《抽烟斗的人》,参加1872年巴黎公社起义,担任公社委员和美术家联合会主席,运动失败后被捕入狱,在狱中所画的反映了那个时期他的反传统精神的《戴贝雷帽系红领带的库尔贝》,反映底层社会生活的现实主义代表作品《采石工人》、《乡村姑娘》、《筛麦的女人》、《浴女》以及大型油画《奥尔南的葬礼》和《画室》等。同时,他又开创了印象派的先河,法国评论家认为:‘没有库尔贝,就没有马奈;没有马奈,便没有印象主义。’你应该也知道,马奈正是印象派的先驱和奠基人。但至今我也搞不明白的是,这么一个同情就像我们一样的生活在底层社会中的人的大画家,具有强烈的叛逆意识的人,怎么会创作出《躺着的裸体女人》和《世界的起源》这样的‘情色作品’,而且,我可以就我的所知告诉你,你可别说我吹牛,发生在这两幅画,尤其是《躺着的裸体女人》这幅优秀画作上的故事,听起来就像一个集探秘淘宝、破案侦探与恐怖惊悚于一体的惊险小说。当然,还是那句话,今天,我只能尽可能简单地讲一下,你如感兴趣,我以后再详细跟你说。”

赖斯点点头。此时,已离地铁终点站不远,车厢内仅剩的三两个乘客也已下车。

“库尔贝1862年画的《躺着的裸体女人》这幅画,1866年被匈牙利犹太收藏家男爵弗伦茨·哈特万尼从柏林的经纪商保罗·卡西尔手中买下。还是在1940年,纳粹德国拉着匈牙利加入‘轴心国’并侵占匈牙利之前,哈特万尼在匈牙利布达佩斯的‘伯爵夫人艾娃·阿尔玛西—泰勒基艺术学院’展出了他的一些珍贵作品,包括《躺着的裸体女人》,这是这幅画最后一次公开露面。但是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军占领匈牙利的时候,它就在布达佩斯银行的地下室神秘失踪了。过程是这样的:1942年,协约国盟军对布达佩斯进行了首次轰炸,哈特万尼用两个非犹太人的雇员名字将350幅珍品存放在布达佩斯三个银行的地下保险库里。1944年,纳粹党卫军官霸占了哈特万尼的别墅。他寄存在几家银行地下保险库的画全部失踪。从这以后,《躺着的裸体女人》的命运就与他的其他最终失而复得的一部分画的命运大相径庭,并且对这幅画的去向出现了至少三个版本。

“一种说法是,在苏联军队攻占了布达佩斯后,银行的地下保险库遭到了洗劫,这件作品也落到了私人掠夺者的手中。根据匈牙利艺术史专家伊斯特万·根森介绍,当时有人从位于山丘上的城堡上望去,正看见苏联军队的军车缓慢通过,一辆车上,载着被切下了外框的《躺着的裸体女人》,虽然上面还加盖着防水油布,但没有完全遮掩。另外一次还有人看到,苏联军队开着一辆敞篷车,挥舞着《世界的起源》穿过被炸毁的城市街道,以此羞辱战败的德军。

“但是,《躺着的裸体女人》与《世界的起源》两幅画的最终结果和命运却有不同。1955年,《世界的起源》以150万法郎的价格被拍售,它的新主人是著名的心理学家雅克·兰肯,现在它归奥塞博物馆所有。但是,《躺着的裸体女人》并不在后来被运至俄国并被俄国收藏陈列的那些画作之列。它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消失得无影无踪,没留下任何线索。

“让人感到迷惑的是,《躺着的裸体女人》后来又到了斯洛伐克。据说,1945年,一支载着苏联军队的火车从匈牙利驶来,它被大雪困在离斯洛伐克境内的一个小村庄不远的地方。一群红军战士下车后,找到一个当地的医生,用枪押着他来到火车上,逼着他给他们的指挥官治病。他们的指挥官在占领布达佩斯的时候染上了淋病。

“这位医生的治疗很见效果,病痛得到了缓解。为表达他的感激,这个指挥官奖给这个医生一幅画,就是《躺着的裸体女人》,这幅画一直挂在医生的住房里,直到他在1989年去世。再后来,这幅画就辗转流入到了斯洛伐克古文物商手中了。

“《躺着的裸体女人》的去向的第二个版本是:1946年,哈特万尼遇到一位在苏联部队里服役的军官,这名军官看起来像是一个匈牙利人,因为他操一口纯正的匈牙利语。军官告诉哈特万尼男爵他愿意将那些画归还给他,并声称那些画曾被苏联军队从布达佩斯银行的地下保险库‘解放’出来,其中就包括库尔贝的《躺着的裸体女人》,前提是哈特万尼肯出一个合理的价钱。哈特万尼于是重金赎回了那些油画。

“此后,哈特万尼离开了匈牙利,当时匈牙利共产党正当权。他获官方允许将其收藏的一幅油画运出匈牙利,因为在文化部的一本正经的官员的眼中,这幅‘情色画’并没有什么思想和艺术价值。当然,这幅画正是《躺着的裸体女人》。哈特万尼离开之后,剩下的那些画也都被他陆续赎回。离开了匈牙利的哈特万尼在他热爱的巴黎和瑞士度过了自己的余生。但他死后,这幅画是仍然保存在巴黎或瑞士他自己的寓所,或是什么别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还出现过一个插曲。《躺着的裸体女人》失踪没多久,弗伦茨·哈特万尼决定展示一下他的绘画技艺,同时也制造一个恶作剧。他与南斯拉夫的保罗王子很要好,这个王子是一个很有名的收藏家,王子一直视自己为艺术专家和鉴赏家。哈特万尼临摹了一幅《躺着的裸体女人》,竟然瞒过了保罗王子,并把它卖给在贝尔格莱德开办的一个名画展览会,在那里,恶作剧和‘假画’的主人哈特万尼男爵受到了如同法国艺术大师一样的欢呼与礼遇。

“第三个故事,是说德军抢劫了哈特万尼存在银行中的画作。他们本来是要将这些画用来充实希特勒自己的画库的,那画库位于奥地利林茨市附近的奥托塞盐矿中。因为希特勒本人的‘收藏’都必须是一流的或者是他喜欢的,也因为希特勒年轻时一直梦想成为一个画家,画家梦破灭,但成为元首并运用‘闪电战’成功地占领了欧洲的几个艺术发源地之后,他又梦想在自己的家乡奥地利林茨市建一座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元首博物馆’,所以包括哈特万尼收藏的库贝尔的名画在内的,这些从欧洲各国掠夺来的艺术珍品,都要陆续被运到奥托塞盐矿中储藏起来。

“但是见到《躺着的裸体女人》及《世界的起源》这两幅被认为充满情色的‘淫画’,德军军官想起了希特勒痛恨‘堕落的艺术和艺术的堕落’,并把之归咎于犹太人这一劣等的民族,就放弃了将它们运往奥地利的打算。因为比如《世界的起源》就是艺术史上最声名狼藉的作品之一,库贝尔因为在画中竟然对一位女人的阴户作了特写,这即便是在充满艺术氛围,欣赏于性和浪漫的法国也是惊世骇俗的。这也可以用来解释苏联红军何以将它在布达佩斯的大街上‘游街示众’,以羞辱战败了的德军的一幕。

“但是据说德军上层一位十分接近希特勒的高官却很赏识《躺着的裸体女人》,并将之归入西西里宝藏并秘密隐匿起来。从此,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它了!”

“那它怎么到了珠宝店的地下室,怎么能正好被我们撞见?”听了加尔森的讲述,赖斯也感到十分震惊与纳闷。

“这也正是我要问的。我为什么一路上要跟你讲这些,除了作为新手我不能对你隐瞒我所知道的情况以外,也是想理出个头绪来。但是作为‘文物珠宝地下工作者’,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在几种传说中,我最相信也认为最有可能的,还是被德军或纳粹党卫军隐藏起来,藏匿在西西里的什么地方这个说法!”讲到这里,加尔森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两人若有所思。

“对了,我也想问你,你认识刚才盗画的人,他也是我们的同行?”加尔森问赖斯。

“认识,他叫迪米耶罗,人称‘快手怪兽’,别的家族的,具体的你不要多问。”

“我是在猜,难道这幅画从西西里宝藏中现身了?难道这家伙或者他的家族事先已经知道了这幅画在文物珠宝店,特来盗取,不像我们,原是为珠宝而来?”

“你想得有道理,不过,你要小心,我们都要小心。明天该热闹了,一幅名画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离奇曲折的故事,并且在失踪了半个多世纪以后重又出现,而且差点被盗;‘快手怪兽’的一只快手又被你砍了下来,明天报纸肯定铺天盖地。”

“不一定!文物珠宝店不会声张,他们一定也是在做一笔秘密的交易或是办什么事,他们没必要也不敢张扬。那家伙和他们的家族更会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