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海刚刚坐定,就说:“我从坪山走后,就在增城、龙门和博罗一带活动,在各县党组织的密切配合下,将各县的抗日自卫队改编并建立为增龙博抗日游击队,期间我们多次打破了顽军罗坤大队和徐东来大队的两面夹击,粉碎了日军的扫荡,我们在艰苦的斗争过程中广泛发动群众,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终于在罗浮山一带建立了稳固的革命根据地,部队由起初的一百多人到现在发展到五百多人,有一个主力大队和三个中队……”
曾生和林平等听了,忍不住地叫好,他们终于意识到,在珠江三角洲地区和惠东宝边,也就是说在东江两岸,一支支抗日武装被建立起来,并迅速发展壮大,同时建立了抗日根据地。假如说能将所有的抗日根据地连成一片,岂不增加了各部队回旋的余地和发展空间。
用过午饭后,曾生随林平、梁鸿钧、王作尧和罗范群及彭海等一行在乌江和林文雄的护送下,从三洲田出发,翻过梧桐山来到盐田,林文雄即刻返回部队。曾生一行乘叶凌风率领的护航船渡过大鹏湾,来到九龙西贡港九大队部,在刘鹏仔等短枪队的严密护送下,他们又转到沙头角区乌蛟腾村开会。这次会议是在整个广东省抗日斗争取得全面胜利的条件下召开的,史称“乌蛟腾会议”。
经报请南方局周恩来批准,会议成立了以林平、曾生、王作尧、梁鸿钧和罗范群等为首的中共广东省临时委员会(简称省临委)和军政委员会,统一领导和指挥东江和珠江三角洲部队。会议制定了以积极主动反击日伪顽军的方针,迅速改变被动地位,争取扭转局势。并决定进一步深入敌后,发展新区,扩大回旋余地,积极寻找日伪弱点,歼灭敌人,积小胜为大胜,加强对日伪军的工作,作长期的打算。对顽军的进攻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
利用开会的间隙,曾生特意走出来看看,却见刘鹏仔和短枪队的人正在外面警戒,他走过去,喊了一声刘鹏仔,刘鹏仔应声过来,问:“大队长,请问有什么事?”
曾生看着刘鹏仔,高兴地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错,看你那样子还真威风呢。不过,这次会议很重要,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保卫好领导的安全,不能有半点差池。”
刘鹏仔说:“放心吧,大队长,我都已经布置好了,请你们安心地开会吧。”
曾生笑着说:“那就好,辛苦你们了。”
原来为了做好乌蛟腾会议的保卫工作,港九大队派短枪队刘鹏仔负责安全保卫工作。为此,刘鹏仔加强了警戒,密切注视陌生人员出入。一有情况,立即采取行动。
由刘鹏仔率领的港九大队短枪队经常在观音山、吊草岩和乌蛟腾一带活动。这里是日军重点防务区,村庄分散,稍有麻痹就可能遭到日军的袭击。为了安全起见,刘鹏仔率领大队短枪队白天化装活动,派出自卫队到各个路口放哨,并在周围设了十几个宿营地,他们晚上经常变换驻地。
在乌蛟腾会方未开之前,日军在不少村庄安插了汉奸、密探,他们专门搜集游击队的活动情况。为此,刘鹏仔带领短枪队决定肃清这帮汉奸走狗。他们频频出击,先后肃清了牛皮沙村、沙田围村,沙头村的汉奸密探,拔掉敌人的爪牙,堵塞了敌人的耳目,鼓舞并发动了群众,为乌蛟腾会议扫清了障碍。
这天下午,刘鹏仔发现一个人总在周围游荡,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此人叫陈好,是当地一个地疲,陈好生性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却又天天想着发大财,出人头地,炫耀乡里的事。自从日军攻占港九地区后,他通过在日军当翻译的表哥陆通译的引见,当了一名汉奸,专门负责刺探游击队的行踪。
由于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未得到日军的赏识,为此,他非常恼火,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捞条大鱼。这天,他闲来无事,突然发现乌蛟腾村来了好多陌生人,而且里外都是警戒的游击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终于机会来了。想到这里,他正准备赶回去向日军报告。不料发现有人追了上来,陈好慌不择路,拔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村子里。
刘鹏仔见没有追到陈好,立即折回来叮嘱在村外放哨的队员,然后去转向别的地方去巡逻。过了一会,有队员来报告,说发现大批日军正向村里扑来。刘鹏仔大吃一惊,赶紧来到会场,与大队长蔡国良作了汇报。
正好所有会议议程已经全部结束,蔡国良迅速带领林平、曾生等与会领导往北面的湖沟塘村转移,由乌江的警卫队和短枪队断后。当大批日军赶到乌蛟腾村的时候,他们早已不知去向,日军不甘心,在附近村庄搜索一阵,结果扑了个空,什么也没发现,只得撤走。
刘鹏仔恨透了这个卖国求荣的狗汉奸陈好,决定设法除掉他。第二天,刘鹏仔带着邓初立和黄炎孙等几个短枪队员继续来到乌蛟腾村。一会儿,果见陈好又出现了,邓初立正准备上去干掉他,结果被刘鹏仔拉住。陈好躲在暗处看看了,结果又跑回去报信。
半个小时后,一队日军果然又出现在村口,他们一进来就直扑会场,而此时刘鹏仔等人早已撤出。日军少尉本来就生性多疑,今天又扑了一场空,因为两次都没有找到任何目标,他开始怀疑消息的准确性。他找到陈好,甩手就是两巴掌,打得陈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日军少蔚骂道:“八嘎,你的报告假消息?”
陈好一听,吓得双腿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求道:“太君,消息千真万确,可能是游击队撤走了!”
日军少蔚用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质问:“为什么两次都找不到人,你的大大的坏,死啦死啦的有!”
陈好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军刀,一着急尿出了裤子,他爬在地上,抱着少蔚的双腿苦苦求饶。陆通译见状,只得与少蔚求情,他们嘀嘀咕咕一阵。陈好不知道说什么,仰面望望少蔚,又看看陆通译。
只见他们说完了,日军少蔚走了过来,对陈好说:“以后你的报告假消息,一定死啦死啦的!”并用军刀作了一个砍杀的手势。
陈好知道表哥替他说情,起了作用,日军少蔚放过了他。于是,陈好迅速爬起来,向少蔚连连道谢,并说:“下次一定,一定抓到游击队!”
面对如此处境,陈好也学乖了,没有确切的把握,他不敢乱来。很快机会来了,这天晚上,他看到刘鹏仔等人已经住在乌蛟腾村,并一个个吹灯睡觉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地守在附近直至黎明时分。
此时天已转凉,他冻得全身冰凉。都快天亮了,他估计这伙游击队不会走。于是,带着哈音,连跑带跳去报告去了。日军少蔚本来不相信,出于陆通译翻译的多次劝说,还是带着队伍来了。
然后,当他们来到村里,用刺刀挑开门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空空如野,连游击队的皮毛都没有找到。陈好不禁大吃一惊,料到自己死期已到,吓得晕倒在地。日军少蔚气得大骂一阵后,抽出军刀,正要砍杀,被陆通译拉住,反复代陈好求情。
就在这时,只听村后响起了几声枪声。陈好一听,立即爬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君,是游击队开的枪,我报告的消息,千真万确!”
少蔚不理他,指挥部队向村后追去,当他们追到村后,还是没有发现游击队。这时,村前又响起了枪声,少蔚又带着队伍往村前扑去。如此反复几次,日军累得不行,还是没有抓到任何人。
日军少蔚气得七窍生烟,他四处寻找陈好,却不见了人影。原来陈好怕日军少蔚杀他,悄悄躲入附近草丛里。他正要跑时,被前来搜捕的日军发现。拎了出来,丢在少蔚面前。少蔚窝着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看到陈好手,日军少蔚二话不说,冲过去挥刀砍去,将陈好的头砍下,滚出老远。
陆通译连连摇头,赶紧走开,不敢再看。
159
日军占领香港后,即宣布香港为其领地。为了加强对香港的统治,日军任命陆军中将矶谷廉价为香港总督,并加强其外围的防守和境内的控制。在矶谷廉价的统辖之下,港九地区拥有一支三千人的警备队和一支宪兵队,在港九地区遍设派遣队,另外,还在香港当地广为招募军警和便衣宪查,使得港九地区军警林立,鱼目混杂。
港九大队起初活动于西贡半岛、沙头角、大埔和元朗等地,经过一段时间的斗争后,游击队将当地大部分的土匪恶霸消灭掉,小部分被赶跑。特别是刘鹏仔率领的短枪队在群众中树立了很高的威信,得到了当地群众的拥护。他们发动群众,在各地建立了抗日自卫队、常备队和护村队等群众性武装,游击总队将参加部队的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经过短训后派入香港,进一步扩大了港九大队的队伍。到了一九四三年春夏,以各个地区的短枪队为基础,港九大队先后建立了西贡中队、沙头角中队、元朗中队、大屿山中队、海上中队和市区中队。
以刘鹏仔率领的大队短枪队是一支十分精干的队伍,总共不过二十人,队员们个个生龙活虎,智勇双全,他们采取隐蔽斗争的形式,积极发挥短枪队机动灵活的特点,运用奇袭、伏击等游击战术,平时穿梭在大街小巷,声东击西、沉着机警,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开辟了城巷游击战争的先例。
刘鹏仔带领大队短枪队在沙田地区展开活动,以观音山、吊草岩一带为依托,他们深入敌人的要害部位,发动奇袭,屡获战果,沉重地打击敌人,使敌人闻风丧胆。
这天刘鹏仔正在午睡,队员黄炎孙急匆匆地跑过来将他叫醒,说是西贡中队上午遭到了日军宪兵队的袭击,死伤五六个人,刘鹏仔听罢,一骨碌爬起来,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我早就告诉过他们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要随便暴露目标。
黄炎孙说不是那么回事,他们中队都转移过很多次了,到头来还是被日军宪兵队发现,并派出大批人马对他们进行袭击,使他们防不胜防。一会儿,邓初立从沙头角执行任务回来,一只胳膊受伤。
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刘鹏仔问他怎么回事,邓初立说他和几个队员回到企岭时,遭到了一群日军宪兵的追击,打了一阵,幸亏他们跑得快,中了一枪,要不然,就全完蛋了。刘鹏仔越听越弦乎,心想自己与日军打过这么久的交道,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还了得,必须设法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好副大队长黄国芳来了,他说不用查了,这一切都是东条正之干的。刘鹏仔问东条正之是什么人?黄国芳说这个东条正之是日军的高级特务,官至大佐。曾在德国受过特殊训练,此人身怀绝技,会说一口流利的广东话,一般人很难识别出来。此人化名陈新,最近派来香港主要是协助日军对付港九地区的抗日游击队。
黄国芳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说这个人就是东条正之。刘鹏仔拿起照片一看,此人四十岁上下,长得精瘦。黄国芳说据我们的情报人员透露,此人这几天正在咸界一带活动,目的就是在打探我们大队部的消息。此人不除,将会对我们游击队造成很大威胁,所以,大队部决定由你们短枪队尽快设法干掉他。
听了黄国芳的话,刘鹏仔陷入了沉思。黄炎孙急问:“怎么办?”
刘鹏仔正在苦思冥想,毫不客气地说:“什么怎么办,我若是知道还用你问吗,你们跟我来。”说完就起身,黄炎孙和几个队员立即跟了上去。
此时,天已下起了小雨。刘鹏仔和黄炎孙他们来到咸界矿山的蚝涌村,这里有一条公路直通前方的矿山。他们刚转过一个弯,突然听到后面有汽车的声音,刘鹏仔立即叫大家隐蔽起来。这时,一辆军用小车正飞快地开过来,在他们面前一惊而过,很快就往前面驶去。
就在小车惊过的一刹那,刘鹏仔的眼睛看清了坐在车里总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司机,另外两个都是西装革履,其中有一个人很眼熟。刘鹏仔从衣兜里拿出东条正之的照片一看,果然就是那个东条正之。
只见远处汽车嘎的一声停下,那两个人下了车,正朝前面步行。刘鹏仔大喜,心想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终于碰到老子手里了。然后带着大家悄悄地摸上去,眼看走近了那小车,那司机正在悠闲地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