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脸谱:我们时代的集体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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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981年:精神的力量

人物一:漂亮的亮相——中国女排

女排一雪病夫耻,举国腾欢共庆功。涣散沙讥随扫尽,振兴华夏所如虹。

建国后,中国运动员虽然也参加世界比赛,但是自从1954国际奥委会悄悄把台湾以所谓“中华民国”列入国际奥委会后,中国奥委会就中断了同国际奥委会的关系。直到1981年,奥林匹克大 会第11次大会通过了恢复中国奥委会合法权益的决议。正式回到世界舞台的中国需要一个漂亮的亮相,全中国人民需要一次胜利来扬眉吐气。人们把希望寄托在一次世界性的比赛上,恰好这 一年11月16日晚在日本大阪举行第三届世界杯排球赛。

中国女子排球队的姑娘们和来自巴西、苏联、保加利亚、古巴、南朝鲜、美国、日本等国世界女子排球劲旅进行了11天的角逐,先后战胜巴西、苏联、南朝鲜、美国和古巴队后,进入最后的 决赛,中国队要面对的是当时的世界冠军日本队。日本队在当时实力很强,而中国队还没有得过一次世界冠军。

比赛开始后,全中国似乎都安静了,人们都盯着屏幕上的比分。第一、第二局中国队拿下了,每一次得分都是欢呼雀跃。然而第三场情形急转直下,日本队以15:12扳回一局,接着第四局,中 国队7:15再次失利。关键的决胜局就是这最后的第五局了。谁赢得这一局谁就获得全场的胜利。熬到第五局既是体力的较量,更是精神和心理承受力的较量。

一开局中国队状态依然低迷,日本队一次次得分以4:0领先。中国队的姑娘们也咬紧了牙,拼命追赶,一口气追到8:4,以4分的差距领先于日本队。本来没把中国队当回事的日本队自然也不愿 意认输,两个队一分一分地咬比分,13平,14平,中国队落后了一分14:15。关键时刻教练叫了暂停,大家聚在一起,沉默了。我们是中国人,为了祖国的荣誉,我们一定要赢。教练的话焕发 起姑娘们必胜的斗志和决心。17:15,中国赢了!

当国歌响起,五星红旗高高飘扬,中国沸腾了。《人民日报》12月5日报道说,当时中国女排收到的贺信、贺电和各种纪念品达3万余件。

在接下去了几年,中国女排姑娘不负众望,在1982年9月再夺世界女子排球锦标赛冠军。1984年8月赢得洛杉矶奥运会女子排球冠军。1985年蝉联女排世界杯冠军。1986年再夺女排世锦赛冠军 。辉煌的五连冠,照亮了每个中国人的心,女排姑娘用她们的血与汗铸就了八十年代的辉煌。

这光芒不是来自于物质的奖励,更不是金钱的力量。唯一能让女排姑娘不要命顽强拼搏的是任何东西都无法衡量的精神力量。几百次的翻滚,汗水和泥水混成一团,球一次次地砸下来,姑娘 们累得爬不起来,身上都是紫色的瘀青,但球还是不停地砸过来,而且发球的都是男教练。队员曹慧英号称“练不死的铁姑娘”,在一次比赛中,她的左膝膑骨打到断裂,至今腿骨里还镶嵌 着钢板。队员陈招娣用来缠手上伤口的胶布,如果接起来都可以做几身衣服。描写她和教练袁伟民在练球时的争持和配合的文章,还被选入了中国语文课本。

人物二:勤劳致富——章华妹

普通人也可以推动经济的发展,历史的发展。活跃的个私经济开拓了致富路,也增加了就业机会,在国民经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个体户”的财富不是以万元记,而是 以亿计了,中国最富有的人的身家足足翻了一万倍。

浙江温州最普通的一家街边小店里,一个中年女人身形瘦削,精明、直爽,张罗着生意。如果不特别介绍,人们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叫章华妹,家里姐弟好几个,迫于生活压力做起了小买卖。70年代末改革开放刚刚开始,对个体经济实行的是限制发展的政策。虽然只卖些毛线针、松紧带、纪念章、玩具手表之类的小东 西,但还是被列入投机倒把行为,轻则警告,重则没收货物。80年代初期,国家承认个体工商户的合法地位,同时继续对个体户的经营范围加以严格限制,只限于从事手工业、修配业、服务 业等行业,其他领域都不允许个体工商户经营。另外对个体经营者也有比较严格的规定。从事个体经营的人员只能是待业人员和社会闲散人员等无工作人员,退休人员从事个体经营要开具家 庭生活困难证明才能办理执照。所以在初期,个体户的地位不太体面,腰板挺得不是那么有底气。

但是章华妹毕竟还是赶上了好时候。刚刚成立的温州市鼓楼工商所就派人来到章华妹做生意的地方宣传,国家有了政策,领一张营业执照,今后做生意就算合法了。虽然人们对个体户颇有微 词,但是个体户终于不必担心的过日子了。

1979年底,章华妹递交了自己的申请表格,附带递交的资料包括一份待业证明和三张黑白大头照。一年之后,鼓楼工商所通知她,营业执照办好了。一张白纸上用毛笔写着:

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姓名:章华妹

地址:解放北路83号

生产经营范围:小百货

工商证字第10101号

下面是温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大红印章。

这张执照,被证明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份受批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如今,执照原件放在温州市工商局档案室保存。

章华妹接到领证通知的时候,却犹豫了起来:到底领还是不领呢?领了,就被登记在册,以后再“割资本主义尾巴”不就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了吗?父亲对她说:国家说要改革开放了,领 了总不会有错。于是,章华妹大着胆子领了营业执照。

有了营业执照并不意味着做生意就容易了。当时国家批准的个体户必须落实到具体个人,谁的名字谁就自己负责。一个人常常身兼数职,进货、叫卖、结账。和当地成千上万的生意人一样, 凭着勤劳、肯干,他们吃苦打拼。1985年,章华妹看准了用来装饰衣服的珠片生意,市场反应果然不错,她在第二年就迈入了“万元户”的行列。“万元户”这个词在80年代初最为流行,特 指改革开放初期“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他们很多是像章华妹一样的个体户,靠辛勤劳动积累财富,也有些是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收入增多的农民。

章华妹辛苦劳作只是出于养家糊口的单纯目的,她没想到正是他们的勤劳和收获带动了更多的人加入勤劳致富的大军。当年在温州地区和她同批领到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的不过一百多人。但 是在随后短短几年,个体户的数量爆发式增长。1981年底,全国个体户突破了100万户,1987年底,这个数字变成了1000万户。到了90年代末,个私经济的发展达到巅峰,中国有个体工商户约 3160万户。

年度人物

中国女排是1981年的年度人物。

1981年,改革开放的序曲已经奏响,作为世界上土地面积第三,人口第一的大国,中国在世界舞台上原本应该有与之匹配的形象和声誉。但是与世界中断了多年的联系,国人面对着突然打开 的大门,面对着五光十色的新鲜世界,却突然有些不自信、有些焦虑,似乎事事都要向别人学习,自己不知何去何从。站在世界面前,中国人需要焕发出自己的力量,给自己自信。中国女排 在80年代初成了为中国人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神动力的发动机。

中国女排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是在国家实力较弱、百废待兴的基础上取得的,是全体队员和幕后队伍集体拼搏的结果,更是全体中国人关注的结果。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对排球的规则甚 至是术语都很熟悉,不仅对中国队就连世界主要强队的实力和打法都很清楚,大家都是“排球迷”。人们在工作闲暇谈论排球,在家里和亲友谈论排球,青年人练习排球,因为中国人能打排 球,能打好排球。中国女排的辉煌成绩和“女排精神”,激励着全体中国人,激发了大家的自信和自强决心。

1981年,中国人在慷慨激昂的国歌声,在女排精神的鼓舞中,呈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有些人义务加班,许多单位掀起了学习女排的运动。“振兴中华”的口号就是在女排热中被提出的。

大史记

1981年,285人报名参加了中国内地第一次托福考试。英语学习热潮开始兴起,英语也开始取代俄语,成为中国人的“第一外语”。1982年,中央电视台播出了英语教学节目《跟我学》 (FOLLOW ME)。这是一套英语听力教学节目,情景对话,简单易懂,原为BBC英语教学节目,有不少西方幽默和玩笑内容,还有摇滚流行曲,大受中国英语学生的欢迎。国门初开,主要学习 对象变成了欧美国家,中国年轻人认识到了英语的价值。英语热持续升温。留学热也开始出现。

1981年,手里开始有余钱的中国人开始“储蓄热”。本年,城市居民储蓄比1980年猛增了40%。中国人民银行推出“有奖储蓄”,引起居民排起长蛇阵预购。同年,国家决定从1981年开始发行 “国库券”,通过国债向老百姓“借钱搞建设”。虽然国库券偿还时间长,不能变现,利率也不高,还是引起了中国人的抢购。这里面除了经济利益考虑外,更多的是在“奋发图强”“为国 建设”的精神激烈下,购买国库券与否和一个人的觉悟高低联系了起来。许多单位干脆“派购”国库券,直接从工资中扣除。一些家境不宽裕的职工借钱也要买进国库券。

1981年,琼瑶的《窗外》、《聚散两依依》、《梦的衣裳》、《在水一方》等作品在大陆出版。“琼瑶式”爱情开始征服神州大地的痴心男女;1月4日,葛洲坝大江截流戗堤胜利合龙,中国 人第一次截断长江天堑;9月15日,北京地铁正式对外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