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世纪50年代,兵团的女同志不把自己当成女人,挖渠、修路样样都拿得起。男人能干的,女人照样干,而且还想干得更好。就是来了例假,也挽起裤腿照样往泥水里下。有人挺着快临 产的大肚子,还一天拾一百多斤棉花。一朵棉花没多重,可拾一百多斤棉花要弯多少次腰啊!
1951年,长沙的大街小巷贴出了新疆军区的招聘广告,招聘女兵到新疆上俄文学校,开拖拉机,进工厂……
湖南宁乡县14岁的女孩子谢树仁听到消息后,和4个女同学一起吵闹着要去参军。“那时候不知道啥子是为人民服务,参军只是因为向往。上俄文学校,开拖拉机,进工厂,多好啊!”谢树仁 走了100多里路来到宁乡县城,从哥哥那拿了点钱粮后又和同学走了一天的路,赶到解放军西北军区长沙办事处。当时已经是晚上了,办事处的同志热情地安排女孩们吃住。第二天,谢树仁等 人通过考试,很快就穿上了军装。父亲谢玉球是教书先生,是位开明地主,见女儿去意已决,只好点头同意了。1951年冬,谢树仁和3600多名湘妹子告别湘江乡土,踏上西行之路。
到达兰州后,谢树仁被分配到兰州军区后勤部军需部计划室当文书。1952年,谢树仁从兰州前往到乌鲁木齐。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女孩们坐在架着轻机枪的大卡车上,看到漫无边际的戈壁 荒漠,想着离亲人越来越远,点滴哭声开始传出,后来蔓延成了一大片。在一路哭声中,谢树仁没有哭。
到乌鲁木齐后,谢树仁被分配到新疆军区政治处收发室,每天送信、送电报。有次谢树仁得了心膜炎,高烧40度还坚持骑马送信,到了晚上开会时才被人发现送往医院。当时医院条件简陋, 没有药。幸亏有个作家的夫人正好住院,把自己的链霉素分了几支给谢树仁。谢树仁才算捡回一条命。
1954年,新疆军区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分开。谢树仁坚决要求去兵团农六师的八一农场。一来因为她的家庭出身不好,迫切想到艰苦地区证明自己;二来八一农场出了个女拖拉机手典型,让 女孩子们羡慕得不得了。绝大部分的湖南女兵到新疆都被送到天山南北的大小农场。满怀憧憬的女孩们被大卡车颠簸到农场时,看到的是没有一座地上建筑的荒野。几百名男兵从地窝里钻出 来,跑过来欢迎新人到来。所谓地窝,就是在地下挖的能住人的洞。一看这情形,女孩子们全都哭开了,怎么劝说也不肯下车。可不下车又能怎么办呢?倔强豪强的湖南妹子们很快适应了现 实,投入了开荒之中。她们中的大多数还通过组织介绍,和部队干部结婚安家了。她们的丈夫因为革命战争的耽搁,一般年纪偏大,条件也很艰苦。新婚夫妇们没有婚床,有的连队甚至让青 年夫妇去睡草垛。谢树仁在新疆结了两次婚,第一次婚姻以失败告终,第二次婚姻因为老伴病逝又留下遗憾。
“在上个世纪50年代,兵团的女同志不把自己当成女人,挖渠、修路样样都拿得起。男人能干的,女人照样干,而且还想干得更好。就是来了例假,也挽起裤腿照样往泥水里下。有人挺着快 临产的大肚子,还一天拾一百多斤棉花。一朵棉花才多重?拾一百多斤棉花要弯多少次腰啊!其实,这些湘妹子和后来的山东女兵、上海知青一样,被信念支撑着,还不断开展着劳动竞赛: 这个排早晨6时下地干活,连长在大会表扬了,紧接着这个纪录第二天就会被别的排刷新到5时。由于睡眠严重不足,许多小女兵在上工的路上走得歪歪倒倒——那是在打瞌睡。”
从1950年开始,全国各地掀起了支援新疆建设的热潮,北京、上海、湖南、四川数十万名青年满怀激情来到新疆。其中湖南女孩子就有8000人左右,史称八千湘女出塞。谢树仁只是第一批出 塞的女孩子。她回忆说:“8000湘女和其他到新疆的女兵,有人一生确实很不幸,为国家作出了牺牲,但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必须得有一部分人付出呀。”谢树仁一生做过农场工人、气象站 长、审判员、机关干部,90年代在兵团直属机关工委书记任上退休,之后又从事关工委的工作,继续为兵团服务。如今,谢树仁已经步入暮年。当年出塞的同伴们都已满头华发,她们经历了 风雨坎坷,绝大多数留在新疆和老伴相濡以沫,看着兵团二代、兵团三代们让着广袤大地不再荒凉。
年度人物
胡肇汉伏法,黄金荣悔过反映了1951年那场大规模的镇压反革命运动。
解放前,胡肇汉残杀人民时穷凶极恶,甚至将受害者剖腹挖心、炒食心肝;1950年死神即将降临到他头上时,胡肇汉却吓得魂不附体、软瘫在地,最后是被人架着出去枪决的。许多和他一样 的恶霸匪徒,都是“纸老虎”。当支持他们胡作非为的土壤突然消瘦,他们立即暴露出来贪生怕死、懦弱无能的本来面目。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他们的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 绝大多数中国人痛恨的旧时代随着对恶霸匪徒的惩罚枪声响毕,彻底宣告终结了!
而黄金荣孤零零地拄着扫帚站在“大世界”前面,用反面形象表明了这一点。
我们选择黄金荣作为1951年的年度人物,因为他的知名度和罪刑足以代表旧时代的罪恶,而他在新时代的惶惶不可终日和晚景凄凉,又足以鲜明地表现旧时代的一去不复返。
黄金荣所代表的上海帮派势力,是近代动荡社会的产物,是流离于正常社会秩序之外的流民阶层的无奈选择。绝大多数帮派分子都有着悲惨的早年,有被旧时代欺负压迫的历史,他们流入帮 派的过程值得同情。然而,当他们在非正常的社会秩序中如鱼得水的时候,他们又反过来对原先的同胞、兄弟姐妹们进行欺负压迫,在正常社会秩序身上再加了一道枷锁。如此恶性循环,上 海帮派势力获得了恶性膨胀的肥沃土壤,黄金荣等黑帮大亨得以呼风唤雨。1949年后,社会趋于安定,正常的社会秩序开始能够吸纳非正常社会秩序中的人“改邪归正”,帮派势力也就失去 了发展的土壤,注定要趋于灭亡。可以说,黄金荣是旧时代的产儿,也是旧时代的送葬者。
黄金荣曾在悔过书中表示:“我坚决拥护人民政府和共产党,对于政府的一切政策法令,我一定切实执行。现在,正是严厉镇压反革命的时候,凡是我所能知道的门徒,或和我有关系的人, 过去曾经参加反革命活动或做过坏事的,都应当立即向政府自首坦白,痛切承认自己的错误,请求政府和人民饶恕;凡是我的门徒或和我有关系的人,发现你们亲友中有反革命分子要立即向 政府检举,切勿徇情。”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黄金荣的这番表白还真的起到了“教育作用”。数以万计的上海帮派分子多数没有与人民政权为敌,而且积极融入了新社会新生活。新的社会 为他们提供了大量融入正常秩序的渠道。
大史记
1951年产生了新中国历史上的许多“第一”或者“最早”:
5月,《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应当重视电影〈武训传〉的讨论》,严厉批评对武训及电影《武训传》的赞扬。全国各地报刊纷纷转载并发表文章,批判武训及电影《武训传》。新中国第一次 文化思想批判运动就此展开;
7月,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开始实行公费医疗。“公费医疗”开始出现在中国人的口头;
7月,人民教育出版社第一套初中“语文”教材出炉。“语文”开始取代“国语”,成为每个中国人学生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门课程。虽然教材内容是中国的,但课堂教学方法几乎是苏联学校的 翻版。苏式的“分析段落大意”、“总结中心思想”等成为中国语文课堂的中心任务,刻进了一代代中国人的童年记忆;
年底,天津地委书记刘青山、专员张子善被揭发贪污腐化,爆发出了新中国成立以后第一起反腐败大案。此案从揭发到最后两人被公审枪毙,前后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本年度,全国首届足球大会在天津举行。大连造船厂队为主体的东北足球队击败中南足球队夺得冠军,中国足球的重心从上海转移到了东北。
以上这些“之最”都比不过下面两件事重要。
1951年,国外内局势进一步趋于稳定。5月,和平解放西藏的协议在北京签署,西藏和平解放。自近代以来,除了台湾省以及一些沿海岛屿外,其他中国领土第一次真正统一在一个强大奋进的 中央政权之下。在朝鲜,志愿军和“联合国军”基本稳定在三八线附近展开拉据。7月,朝鲜停战谈判首次会议在开城举行。当然,美军在谈判桌上搞了许多小动作,妄想军事行动和外交谈判 相辅相成,朝鲜战争形成边谈边打的局面。不管怎么说,中国把世界第一强国的爪子给狠狠摁在了朝鲜,让它动弹不得。
今年,全国各地不知有多少农民在家里、在村里,对着毛主席像鞠躬。新中国开始土改了。浙江杭县义桥乡的农民戚淼初回忆“当时的会场(土改工作会)比听大戏时还热闹,很多农户拖家 带口来发表意见,坐不下就站着,听听土改的进程也是好的。”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到深更半夜,会是绝对结束不了的。在发土地证的时候,有的地方农民鼓掌达10分钟,有的地方农民集 体向毛主席像鞠躬。正如一位贫农说的:“大红契到手,土地到家,真翻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