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席德倒是露出醉态来了,往她身上靠着,柔弱无力的模样。舒浣被压得不行,但屡推不开,也只得无可奈何地承受着那体重。
好在车子很快就到了席德的公寓楼下,舒浣吃力地掏出钱包,付了车钱,留下小票准备向公司报销,而后推推席德:“你到了,该下车了。”
席德睁开一只眼,醉意朦胧似的,笑道:“你不送我上去吗?”
“……你又不是没脚,可以自己走吧?”
曾经的曾经,舒浣一度觉得,只要是帅哥,都可以成为花痴的对象。而席德完全击溃了她这一信念。一个人的内在真的会影响到外在的魅力值。
遭到拒绝,席德就往车厢里一靠,伸长腿脚:“那我走不动了。我喝醉了啊。”
“……”舒浣没有他那样的厚脸皮,在司机出声请他们下车之前,只得用力拖动他,“好吧,我送你上去。麻烦你下车吧。”
有电梯,送他上楼的过程就迅猛而且便捷得多。舒浣接过他的钥匙,利落地将房门打开,而后将他扔进去。
而在扔的瞬间,席德却拉住了她的手,以至于舒浣也跟着踉跄了两步,进了门。
席德笑着反手将门关上。
舒浣看着他:“都到家了,不需要助理了吧?”
“我很渴呢,你给我泡个茶吧。”
舒浣警惕着,但并不惧怕,钥匙还在她手里,她不担心门被反锁之类的伎俩。
她虽然宅,但是不傻,不会小白到对有攻击力的陌生成年男性没有提防之心。上楼之前她就有了防卫意识。她知道席德这人不正经,私生活混乱,在公司几天都听了他不少八卦绯闻。
但这才第一天共事,要把妹也不需要如此猴急,正常人都要多几天试探才会下手。何况她怎么也是段琪雅介绍过来的助理,真要对她有什么念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一般人做事都不至于太离谱。
“泡茶很容易的,你自己动手吧。我该回家了,琪雅还等着我呢。”提醒他关于段琪雅和她合居的事实,也是在暗示他不要做傻事。
“泡个茶而已,何必这么小气。”
“……”
“那你帮我倒杯水总行了吧。不要这样没意思吧,我很客气要跟你交朋友耶,你何必呢。”
舒浣看了他一眼,把钥匙先放入口袋,转身去饮水机给他倒了杯水。
走回来将杯子递给他,席德却并没马上接过去,只上下打量她:“从背后看,你屁股很翘嘛。”
舒浣忍耐着没把水灌进他鼻孔里,只说:“水拿去吧。我走了。”
席德还是笑着,伸手来接水杯。
然而他的手没有握住杯子,只握住了舒浣的手腕,口气暧昧地说道:“你瘦是瘦,胸部还蛮大的。”
“……”
舒浣忍无可忍地要将手拔回来,却又听得他说:“喂,你想干么?”
舒浣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我想干什么,这该问你才对吧!”
席德还是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笑道:“我不是问你想干什么,是问,你想干吗?”
这回舒浣没再给他机会,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大拇指,用力往后一折。席德猝不及防,痛得立刻松了手。舒浣再翻手反抓住他,一个小擒拿,就将他手臂折到背后,逼他在地上跪下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种再说一遍!”
对方立刻就孬种了,方才花花公子的风流倜傥模样已经荡然无存,只痛得嗷嗷叫,不住求饶。
“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虽然对他充满了无尽的鄙视,舒浣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终究放开了他。
到了这分上,也等于撕破脸了,舒浣边往门口走,边想着明天怎么跟FANY姐交代才好。
刚掏出钥匙,突然就看见自己投在门上的影子之上,有了更大的黑影。
舒浣本能地往边上一躲,来自背后的袭击这才没有命中。但席德还是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往后用力一扯。
“死八婆,竟然打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舒浣没想到他会这么卑鄙无下限,一时真的没有防备,当即被拖得往后踉跄了几步,还未从那马尾被拉扯的疼痛中挣脱出来,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力度之大,打得她整个人跌到了床上。
“问我敢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一记耳光的攻击力真是比看起来的要大得多,在起码一分钟里,舒浣只觉得耳边嗡嗡响,脑中没有意识,眼前也是暗的。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火辣辣地痛,发现自己仰躺着,上衣已经被掀起来了,而席德正压在她身上,在粗鲁地剥她的牛仔长裤。
舒浣慌张了,她的手够不到床头的台灯。席德毕竟是男性,裤子再难脱,他迟早有扯下来的力气,恼羞成怒的话,再来一个耳光他就能把她打晕过去,她根本反抗不了。
舒浣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的那串钥匙。她攥紧了它,用尽力气挥出胳膊,朝男人的脸上划过去。
对方惨叫一声,几乎是立刻放开了她,用手捂住脸。这回舒浣不敢再给他反击的机会,不顾一切地爬到床头举起台灯,劈头盖脸就往他头上身上砸。
席德在她的殴打里挣扎着站起身来,按了墙上的铃,而后大喊:“保安,保安!”
很快就有牛高马大的保安破门而入,舒浣总算松了口气,而一手捂住脸上伤痕的席德却先发制人:“抓住她!这个疯女人,她攻击我!”
他的无耻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以至于舒浣只能张口结舌。
保安进门的时候,她的确正在没头没脑地打他,而且比起她脸上的痕迹,席德那被钥匙划出的几道血痕更为可怖。两个保安二话不说,就先扭住了她的胳膊。
“不是那样的,是他要强迫……”
“你们不要听她的,她疯了!这女人是我的歌迷,一天到晚想办法要接近我,她脑子有毛病的!”
“……”跟他比不要脸,舒浣真是彻底认输了。
因为有保安在场,席德不好直接对她进行人身报复,只能恨恨地道:“把这个疯女人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去!”
到了警局,看着他那种稳操胜券的姿态,舒浣就知道事情大概不妙了。她在路上打了电话给段琪雅,席德也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半分理亏或者担忧的模样,还骂骂咧咧的,倒好像他真的是受害人,她才是罪犯一样。
两人各执一词,没有性侵犯的确凿证据,人身伤害的证据彼此倒是有,半夜值班的小警察也很困扰。
席德的律师带着几个一看就并非善类的男人赶来之后,过了大概一分钟,舒浣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女性的嗓音和鞋跟敲地的声响是她所熟悉的。
舒浣顿时有了安心的感觉,不由红了眼圈,转过身去:“琪雅!”
推门进来的,气息不稳、脸色苍白的女人的确是段琪雅没错,而她背后还有个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还穿着白天的西装和衬衫,并没什么表情,只是一进门,就将目光凝在了她脸上。
段琪雅一见她的样子,脸色就变了,上来捧住她的脸:“你没事吧?你这是……”
舒浣泪汪汪地说:“没事的。”
“你的脸都肿成这样了,真的没事?”
舒浣含泪摇摇头:“我已经打回去了。”
的确从脸上的痕迹看起来,还真说不清谁更吃亏些。
段琪雅抱着她:“你别哭,现在不用怕了,有我们在,你别担心。”
舒浣抽噎着,停不住眼泪。如果只有段琪雅,她放松归放松,情绪到底也还好些,但一见到徐玮敬,她整个人都失去控制了。
差点被侵犯的后怕,挨打的疼痛,被冤枉的委屈,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惶恐,还有在如此狼狈的时候面对徐玮敬的不知所措,以及油然而生的脆弱。舒浣无法自制地哭得稀里哗啦。
段琪雅气急交加:“席德,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该问她对我做了什么才对吧。这死三八弄破了我的脸,你是瞎了没看见啊?”
小警察焦头烂额,起身劝架道:“各位,笔录已经做完了,你们有什么争端,麻烦出去解决。有话好好说啊。”
在他那几个黑社会模样的保镖面前,这初出茅庐的小警察也是束手无策。舒浣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表示愿意离开,段琪雅便搂着她的肩膀,一行人出了警局。
小警察送走这几位门神,自然是松了口气。而两班人马在外面又对峙住了。
“怎么,你们这样就想回去了?”
舒浣擦干眼泪,瞪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席德脸颊、鼻梁都被钥匙划出了血痕,咬牙切齿之间面容愈发可怖,他对着舒浣吼道:“死八婆,我告诉你,我这脸上要是好不了,我让人划烂你的脸。”
见他如此嚣张,段琪雅气得说:“你别太过分!你那是咎由自取。这点伤算轻的,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讨回个公道!”
“公道?我不就是公道?”席德笑道,“段琪雅,你别以为你走红就了不起了,你算老几?在我干爹面前,你也就只是个这个。”
他竖了竖小指头,而后又轻佻地比了个中指:“等着这个吧,你们!”
徐玮敬打完他的电话,将手机放进口袋里,而后转过身来问道:“你干爹是谁?”
他一直没对他们说过话,一开口,声调并无异样,但四周蓦然就一片安静,一时间没有人敢再出声,大家都不由得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席德才“呸”了一声:“你谁呀你?”
徐玮敬看了看他,说:“这你就不配知道了。”
他的口气并无嘲讽之意,只是挺认真地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比刻意的羞辱更令人恼羞成怒。
席德立即勃然大怒,冷笑道:“你他妈吓唬谁啊!我现在就让他们把你们都做了,看你还拽个屁!”
舒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手脚都吓冷了。对方有那么几个特种兵体格的保镖,而她们只有徐玮敬。
就算徐玮敬再能打,以一敌众,也不可能有奇迹发生,他们是绝对的势单力薄。
徐玮敬又看了看他,口气平平:“你试试看。”
“……”
“你试试,明天T城就没你了。”
席德没敢“试”,他在这稳操胜券的形势下居然没敢真的动手。三人安全地上了车,而后绝尘而去。
车子开远了,舒浣还是手心汗湿,全身冰凉。
她知道徐玮敬是有一定地位的,但再怎么样也是在自己地盘上的事,到了T城,强龙也不能压地头蛇。
席德的背景,她在公司里听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也大概知道绝对不是好惹的。他白道有人脉,黑道就更不用说了,因此才能一直那么嚣张,大家都要让他几分。吃他的亏的人不少,可从来也没人敢找他麻烦。之前有个主持人在节目里调侃了他几句,次日就被人打得跟猪头一样,半个月都开不了工。
这种人睚眦必报,惹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因为她的事而连累段琪雅,甚至徐玮敬,那她真是……
“徐玮敬……”
“嗯?”
“席德他,他这个人报复心很重的,会不会害得你们也……”
徐玮敬道:“你不用担心。”
“……”
“我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