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说的情真意切,探春知道凤姐的名望是管了秦可卿的丧事以后才更加好的,也就动了这个心思,看着王夫人道:“太太,既然二嫂子这样说,我看……”王夫人想了想道:“也只能这样了,你和宝丫头就去张罗吧,赶紧的去张罗白布什么的,府里面这些红彤彤的也该撤了。”
探春答应一声。事情也就这样决定下来。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灵堂已经摆好了,贾母也移到了荣禧堂,大家也都换上了孝袍孝服,满府挂孝。孝袍孝服也已经分到了各个屋子。就在凤姐迎春黛玉等人在那里准备穿孝的时候,探春已经换了素色的衣裳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换了白衣素服的宝钗。已经穿上了拴上红布条的孝袍的贾兰站了起来。
凤姐和迎春正准备给黛玉穿上孝,探春急忙道:“哎呀呀,还好我们来得及时,不然可要坏事了。”迎春凤姐不解的看着探春,又看看宝钗。黛玉轻叹了一口气,红肿着的眼睛看着探春。探春轻笑道:“凤姐姐二姐姐糊涂了不成,若是这孝服已经穿上了额,再脱下来可就不好看了,好在林姐姐没有穿上,还好还好。”
黛玉看着探春得意的样子,也不说话,迎春诧异道:“三妹妹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妹妹穿孝?”凤姐也道:“三姑娘,有些事情你还小并不懂得,林妹妹是老祖宗的嫡亲的外孙女,而且林家现在已没有什么尊亲长辈,妹妹就是戴孝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三姑娘这样可是做什么呢?”
探春一窒,看着宝钗。宝钗声色不动的道:“迎丫头这话可是错了,林妹妹是老太太做主要给宝玉做妾的,而且要在我住对月的时候就过门的,就是袭人莺儿玉钏都没有穿孝,哪有个妾室穿重孝的,这也是规矩使然,凤姐姐和迎丫头倒也不用多想的。我已经禀了太太,太太也已经同意了,现在整个府里都戴孝,只有林妹妹袭人莺儿玉钏不戴孝,倒也不好看,就让她们几个住进怡红院,怡红院不挂孝,等到三****回门,就让宝玉收了袭人莺儿玉钏,我住对月的时候,林妹妹在进门就是了。虽说是孝期什么都做不得,先把名分定下来才是……”
听了宝钗探春的话,凤姐和迎春顿时愣在那里,贾兰上前道:“二婶母,三姑姑,老祖宗说了,林姑姑的亲事林姑姑自己做主,不再逼迫林姑姑给宝二叔做妾了,说是那样太委屈林姑姑了。这些日子,太太和三姑姑都在前面忙宝二叔的事情,这里就琏二婶子,二姑姑和林姑姑在这里,她们也都是听到的。林姑姑这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越发瘦的可怜了,为老祖宗也是尽了孝的,不让林姑姑挂孝是不对的,会被别人笑话的。”
贾兰的话让宝钗探春有些尴尬,半天探春才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哪有个女儿家自己做主的,更何况一丝为订终身不悔,老太太说出来了就再不能反悔的。”迎春一边道:“三妹妹,那也不过是老祖宗的闲话,哪里就定下来了呢,用这样的话困住林妹妹岂不是无理?”
说到这里迎春看向宝钗,道:“宝姑娘,你虽然和宝兄弟拜了堂,可是还没有敬茶开脸,现在也还是一个女孩子,太太是看这些日子太过忙乱,也是要给你立威,这才让你管这些事情,而且让下人们喊你一声宝二奶奶,宝姑娘是循规蹈矩的人,自然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一切都要过了三年之后才行。宝姑娘在这个时候这样威逼林妹妹,是不是越发显得小气了。难不成真如宝兄弟说的,女孩子一成亲就成了死珠了。”
听了迎春的话,宝钗面红耳赤,不过还是道:“迎丫头,你这是什么话,探丫头说的是规矩,如果女孩儿随意的赖婚,岂不是被人耻笑。老太太和太太已经说了要林丫头给了宝玉,这婚姻就算是定了,再不能反悔的,迎丫头,你虽然是庶出,却也是公侯府的千金。我现在更是荣国府的媳妇,我们荣国府是最守规矩的人家。‘假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迎春笑道:“宝姑娘,既然你这样说,我倒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既然你承认你是宝兄弟的媳妇,那么我就是你的姐姐,不管是庶出的还是嫡出的,我都是荣国府世袭大将军的女儿,从公,薛家为商贾家为官,私下里我是长姐,宝姑娘是弟媳,一口一个迎丫头,这就是薛家规矩吗?”迎春的话让凤姐暗暗叫好。看宝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就上前道:“罢了,哪有你这样的姐姐,新娘子过门第二天还没敬茶你就这样子,岂不是被人说笑,说我们府里的姑娘没个规矩。”
迎春冷笑道:“这府里没规矩的事情还少吗?我倒没有听说,嫡亲的外孙女不能给外祖母挂孝的。”宝钗探春现在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黛玉看着大家的争论,心中倒是没有特别的伤心难过。看迎春气的涨红的脸,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若是恼坏了宝二奶奶,你岂不是要添大罪过了吗?那样让我如何自处呢?”
迎春不解的看向黛玉。黛玉道:“三姑娘,宝姑娘,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心思我岂是不知道的,也不过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竟让你们想出这些个说词来,我也是佩服的。你放心,我早晚会离开荣国府,虽说我们家没有贵府的这样繁华,不过粗茶淡饭倒也养人。等到外祖母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一定会搬出这荣国府的。”
黛玉的话让凤姐等人唏嘘不已,唉,没想到老太太一走,林姑娘就受到这样的逼迫。凤姐上前拉住黛玉的手:“妹妹。”黛玉一笑:“二嫂子,我是这府里的外孙女,外甥女,不管血缘有多亲近,总是占了一个‘外’字。罢了,外祖母走了,我与这里也没有什么牵连了,走也就是了。三姑娘宝二奶奶,外祖母出殡后我再离开这里如何?”凤姐急道:“林妹妹,你孤身一人,可要去哪里呢?”
黛玉眼神一暗,旋即道:“天下之大,总有我林家女儿的容身之处的。”迎春不禁落泪:“林妹妹,总是贾家对不起你,走了也好,老太太给了你几万两银子,再将我这一万两也给了你,想来也够妹妹过些日子了。”黛玉心细,看迎春说到银子的时候,宝钗探春眼皮一跳。探春笑道:“林家姑父乃是巡盐御史,林家的财富自然是车载斗量的,哪里还在乎那几万两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