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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失忆

安悠见了食物,也不着急出去玩雪了,一心扑了过去。他给她倒了杯水,端了把椅子给她坐下,自己也坐在旁边看着她吃得满脸是油,温柔地一笑。

那一笑仿如幻化出漫天花海,繁华无边。安悠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替她擦去脸上的油污,轻轻道:“你笑起来更好看。”

安悠雀跃,粲然一笑,“真的吗?”

笑容如宝珠生晕,看得杜易尚心头一荡。他抱起她,放在膝上,仿若得到天下至宝,满足地叹了口气。

安悠专心致志地转攻那只鸡腿,金黄色的油汁滴到那件千金难买的雪白狐裘上。

“知道吗?这样最好了……”

他的声音那么低,也不知是说给安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闭上嘛,闭上嘛,就一下!”

她的声音那么娇柔,满脸的渴望。

他叹了口气,禁不起她软磨硬泡,终于放下账本,闭上眼睛。

她露出得逞的笑,抬起毛笔,蘸了浓浓的墨,在他脸画了一个叉。

“哈哈!”

他眼开眼,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都怪他不好,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让她写字呢?结果这位大小姐对毛笔有了无比浓厚的兴趣,画完了脸,目光转来转去,又停在了账本上。

“喂,这可不行。”他急忙护住账本,一面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我说,我让你画了一下脸,你也该让我画一下吧?”

她连忙跳到一边,“是你自己同意的啊,又不是我强画的。”

“嗯,那我就不画你的脸。可是你也得做点什么呀?”

“做什么?”

“让我抱抱。”

“这个简单。”她驾轻就熟地爬上他的膝头,抱住他的脖子,忽然心生歹念,“我再让你抱一下,你再让我画一下吧?”

他皱眉,“划不来。”

她讨价还价:“再加一个亲亲呢?”

他明显神动了。

她在他脸上“叭唧”一口,手上的毛笔毫不客气地在刚刚亲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哈哈哈哈……”

看着自己的杰作,她笑得捂起肚子。拉着刚从门外走来的林庆祥又笑又喘,“哈哈……哈哈……诚、祥叔快看,哈哈、快看……哈哈……哎哟哈哈……”

稳重如林庆祥,看到杜易尚的脸左边一个圈右边一个叉,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安悠捂着肚子往外走,要找更多的人来“欣赏”。

林庆祥由衷道:“我已有多年没有看到大小姐这样笑过了。”

杜易尚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里充满了怜爱。

林庆祥看到他这片目光,心里长长里叹气。

大小姐这么多年来的苦处,上天已经派人来补偿了……

年节将近,发完了林家伙计的年节银子,杜易尚要带着安悠回杜家。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这里有我姨娘,有我妹妹,还有好多好吃的,为什么要走?”安悠抱着林夫人亲手做的点心,赖在房里不肯出门。

每个人的头上都在滴汗。林夫人抚着她的头,款款道:“傻孩子,他是你的夫君啊!”

唉,好容易教她认识了姨娘,认识了妹妹,却不知道这个天天与她同床同枕的男人竟然没告诉她自己是什么人。

“夫君是什么东西?”

“呃……”林夫人的头上也快冒汗了,“这个,夫君是和你一辈子相守的男人。”

可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男人?”狐疑的眼神在杜易尚身上转了转,“什么是男人?”

就在满屋子的人都要倒下的当儿,杜易尚道:“我就是那个一辈子管你吃喝的人,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犹豫了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有这么多好吃的吗?”

“当然。”

“呃,那我勉强去看一下好了。如果不行的话,你要送我回来哦。”

“好。我答应。”

“拉勾!”

“拉勾……”

她得到了保证,快快活活地上了轿。

到了杜府,一家人终于见到了站着走路的少奶奶,兴奋无比,柔儿更是满脸带笑迎上来,扶她进门。她却站住了,上上下下将柔儿打量一遍,转头问杜易尚:“她是谁?”

“少奶奶不记得了吗?我是柔儿。”柔儿一面说,一面暗自诧异。

“柔儿?”安悠又把她打量一遍,忽然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柔儿吃了一惊,脸上变色,“怎么会?柔儿可是喜欢少奶奶都来不及啊!”

“你讨厌我。我知道。”安悠下定论,“我遇到的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你一个人是讨厌我的。”说完,她拂拂袖,自己掀帘子进屋。

身后跟着的一大帮丫环、老妈子、小厮,都呆呆地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少奶奶为什么一醒来就给这位少爷跟前的大红人一个老大的下马威。

哦,吃醋。少奶奶一定是吃柔儿姑娘的醋。

那边少奶奶已经在叫:“商商,这里好多花哦……”

商商?

大家都挂了一头的汗。

杜易尚走到她身边,替她收拾从枕头里掏出来的干花,笑道:“以后不可以乱说话,别人听了心里会难过的。”

“她就是讨厌我嘛!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会不知道吗?”说完她的脸一垮,“我有点饿了。”

柔儿忙道:“少奶奶请稍候,我去拿些点心来。”

“等等。”杜易尚叫住她,“你叫张妈到长兴酒楼买珍珠糕、玉茸饼、芙蓉酥油卷三样糕点。”

柔儿答应着去了,片刻后送来,安悠欢喜地拿起白瓷碟,坐到一边尝起来。

柔儿轻声道:“少奶奶她怎么……”

“嘘——”杜易尚眉眼含笑,示意她不要打扰。

柔儿实在忍耐不住,“她好像不太对劲……”

“这样不好吗?”杜易尚回过头来看她,神色间竟带着些许埋怨,“如果她能够一直这样开心,又有什么不好?”

“当、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担心。”

“咦?”正吃得开心的安悠像是发现了什么异样,看着一块咬了一半的玉茸饼,脸上浮现一片狐疑神色,发起呆来。

“怎么了?”

安悠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脸上的茫然神情越来越重。

“悠儿,你怎么了?”

“这饼……”安悠皱着眉,无来由的空茫感觉瞬间捉住了她,她摇摇头,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飞过,那么快,都来不及抓住。

杜易尚大吃一惊,劈手夺了她手里的碟子,急忙塞了一杯茶到她手里,“悠儿,喝茶,喝茶。”

安悠恍惚地接过茶杯,看着那碧清透彻的茶,忽地一笑,道:“碧螺春。”

这三字,她说得那么轻那么淡,神情一片淡定,宛然便是从前的安悠。

杜易尚的脸色都变了,拿开茶杯,深吸一口气,“悠儿,我们去看他们挂春联好不好?”

安悠脸上一片怔忡,只是怔怔由杜易尚扶着,穿过游廊而去。

晚上安悠翻来覆去不想睡,缠着杜易尚讲故事。

杜易尚便道:“嗯……从前,有座山……”

“这个你讲过啦!换一个!”

“啊,有一个和尚独自住在山上,每天下山挑水……”

“我也听过啦,再换!”

“……”杜易尚抱起她,“那我讲一个男人的故事给你听吧。”

“什么样的男人?”

“跟我差不多……”

“哦,讲啊,快讲啊。”

“这个男人会做香粉,满城的姑娘都喜欢他……”

“哈哈,你不会做香粉!”

“是,我不会。但那个男人却很会哦。许多人都喜欢他,他很开心,也喜欢许多人。直到有一天,他在湖上见到了一个姑娘……”

安悠听得入神,见他停下来,便摇摇他的胳膊催他。

他的眼波迷蒙,仿佛心神都醉了,他轻轻道:“那天是个好天气。岸上桃花正艳,柳絮正浓,湖上碧波荡漾,无数轻舟画舫擦身而过。是游湖的好日呀。全扬州城的少年男女都到湖上来玩,无数佳丽都向他掷来定情物,他却看见了一位坐在船舱里的姑娘。她不在船头玩,就那样坐着,手撑着头在那儿发呆。太阳照在她脸上,那个男人看了,不知怎地,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仿佛‘铮’的一声,那么一声响,震得他自己都呆了。”

安悠一脸神往,“那姑娘当真那么漂亮?”

“是啊,那个男人就写了两句诗给她,却给她扔进了水里。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找人打听出那位姑娘的姓名家世。谁知那位姑娘不是平常人呢,为了治母亲的病,竟然独身去波斯寻灵药龙珠……”

“波斯?”

“嗯,那是一个离扬州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男人也跟了去。呵,那位姑娘聪明一世,却犯了个大糊涂,悠儿,你猜猜看,那位姑娘见了那个男人,会怎么样?”

“嗯……请他吃东西……”

“不是,她把他当成了女人。”

“呵呵,她好笨。”

他轻点一下她的鼻尖,“是,她好笨,简直笨死了。两个人还一路同床共枕到了波斯。直到那个男人为了拿龙珠而做一种香粉,旁人才有空告诉她,其实他是个男人。这下她生气了,不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没办法呀,心想,只要能达成她的心愿,她就会开心了吧?于是他就进王宫偷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