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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故事

“啊,偷到了吗?”

“你说呢?”

“一定要偷到啊,不然她会一直生他的气。”

“啊,被我的悠儿料到了。虽然他差点被巨蟒缠死,又差点被暗箭射死,但总算拿到了龙珠……可当他回来时,却发现那个姑娘头流鲜血,整个人倒在地上。偏偏那个时候又来了许多士兵要捉拿他们,没有办法,他就带着她飞起来了……”

“啊,他会飞吗?”

“他一飞,那些波斯人就吓坏了,以为他是天神,就放他们走了……于是他们就回到家乡,两个人结成了夫妻。”

安悠心驰神往,靠在他肩头,小脸兴奋得微微发红,“这个故事真好听。”

杜易尚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接着道:“可是,后来那个姑娘大病了一场,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连他也不记得了吗?”

“嗯,什么都忘了。忘了他们一起共船的事,忘了波斯王宫的事,连家人都忘记了……不过,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反而过得更开心。从前的她,总是记挂着家人,记挂着生意,又记挂着人心难测,那个时候的她好辛苦……甚至每个姑娘都高高兴兴地游湖的日子里,她也一个人独自坐在船舱里发呆。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操心,老天爷下一场雪就够她开心一整天,悠儿,你说这样好不好呢?”

安悠低头想了一回,道:“她自己开心了,别人却难过了呀!”

“为什么?”

“要是你忘记了我,我会难过的。要是我娘不记得我,我也会难过的。”她一本正经。

杜易尚心头一震,“可是她那么开心,真正喜欢她的人,会希望她这样开心下去。”

“那又不是真的开心。什么都忘记了,她也不是真的她了。那个姑娘啊,就像是做梦一样呢,梦里面的开心终归是梦里面的呀,迟早要醒来的呀!”

杜易尚的脸色一点点发白,他重新审视靠在他怀里如痴如嗔的安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喂,你发什么呆?”

“悠儿,倘若你是那个男人,你会怎么做?”

“让她把他想起来呀,不然他多难过啊!等她想起来了,他们可以一起讲故事听故事,一起玩雪,多好啊!”

杜易尚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只怕她真的想起来了,他就没法子讲故事给她听了。”

“为什么?”

“她要忙她家的生意,照顾她的家人,她想得太多,脑子里的伤又会复发,人又昏迷……整月整月地昏睡,无论怎么叫她,无论你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他的声音里有控制不住的颤抖,像风中的树叶,怀抱着凋零的恐惧,“虽然她人躺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可是你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她在想什么?你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眼睛……”他说着,抱着她的双臂越收越紧,仿佛害怕一个松手又会失去,“那样的日子,那样的等待和守候,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哎、哎哟……你抱这么紧干什么?我都快喘不过气来啦!”她瞪他,他却像看不到她的恼怒似的,双眼充满了欲痴欲狂的神情,头低下来,狂热地吻到了她的唇上。

她瞪大了眼睛——

他、他在干什么?!

在玩什么?!

她快喘不过气来,他吻得更深,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整个地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她觉得自己仿佛要在这样的灼热气息地化成碎片,飞快融化了。

“悠儿……”

他低吟,灼热的唇落到她的脖颈,手搂着她,伸进她衣衫。触到一片仿佛要融化的温润,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他解开她的衫子,忽然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疼痛让他在****中清醒,愕然地抬起头,发现一双充满了怒气的眼睛。

“你欺负人!”她愤怒地控诉,“讲故事讲得好好的,突然就咬人家!”

他摸摸脖子上明显凹下去的牙印,苦笑,“咬人的是你啊……”

“谁叫你先咬我?!”她瞪着眼,颈上还有他留下的吻痕,脸上却是一副怒气冲冲的神色,“臭商死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下去!下去!不许在我床上!”

他还来不及回味方才软玉润香的温柔,就给从热被窝里赶下了床。

第二天,杜府所有人都对少爷脖子上的牙印报以异样目光。

杜易尚隐约听到:“想不到少奶奶那样娇弱的样子……”

柔儿在服侍安悠穿衣里,目光触到如玉脖颈上的微红印痕,仿佛触到烙铁一般,手指一颤,手里的外衫掉到地上。

“少、少奶奶,你和少爷……”

“不要跟我提他!”安悠气鼓鼓道。

柔儿咬住唇,才能阻止滚到嘴边的话,和那在胸中如火焚般翻腾的痛楚。

少爷对她这样好,她竟然还不领情。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这个傻瓜。

你凭什么独占少爷的柔情?

一个个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翻滚不息,梳发的手上无意识地用了力,扯得安悠头皮发痛,叫道:“痛死我了,不梳了不梳了,你们都坏死了。”

她就那样披散着头发出去了。

杜易尚总算找到一条狐皮围脖遮羞,回房路上见到长发披散满面怒容的安悠,忙问:“怎么了?”

安悠不理他,继续往外走。

他连忙拉住她,“姑奶奶,谁得罪你了?”

“你!你们!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

她被圈在他胸前,泪眼汪汪,委屈万分,擂起两只粉拳发泄怒气。

杜易尚一面承受,一面道:“我才熬了梅花清粥,你不要尝尝吗?吃完再回家也不迟。”

吃完安悠便忘了刚才还嚷嚷着要回家了,脑子里只忙着点中午的菜式。

“……贵妃鸡!酒酿鸭子!芙蓉锦带!啊,还有上回吃的菊花鱼头!嗯,还要什么?”她掰着手指算。

乌溜溜的双眸全神贯注地思索着菜名,脸上焕发出粉嫩的晕红,双唇是鲜润的嫩红,盈盈地,仿佛要滴出水来。

想到昨夜的吻,他的心头一荡。

悠儿,就这样吧……就这样下去吧……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快乐,我们不要去想别的了……就这样吧……

这些天,几乎有一半时日耽搁在林家的书房里,同祥叔把年下的账目对结,到今天才算完工。杜家下人都在说,少爷对自己家的事情都没这么上心过啊!

“少奶奶呢?”

杜易尚进门便问,一手解开身上的披风。

柔儿接过那件衣裳,答道:“在书房。”

“在书房?”杜易尚皱了皱眉,“怎么让她去了书房?我不是交代过,不能让少奶奶看书吗?”他一面说,一面便往书房去。

书房里燃着火炉,温暖如春,安悠手上拈了一只蜜饯往嘴里送,一面翻着手里的东西。

满桌子都翻出些账本来。

“悠儿!”易尚大步上前,抢了她手里的书,“你在干什么?!”大夫说她不能再伤神劳思了!好在安悠还能一脸自在地吃蜜饯,这让他悬起来的心放下不少,他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走,我们放烟火去!”

“好啊好啊!”安悠快活地跟着他去了。他暗自长舒了一口气。

可第二天,早起便不见了安悠,竟然又在书房找到了她。可怜的杜易尚只好请了几个杂耍到杜家热闹了两天,总算分了她的神。

可是第五天上,安悠又跑到书房去了。

“你在做什么?!”

这样三番四次跑进书房,都快把杜易尚折腾得吐血。

“没什么呀……”这个元凶仍然安安稳稳地一手清茶,一手蜜饯,外加把所有账本翻得一团乱,“我只是喜欢这里嘛。”

“这里有什么好?”杜易尚努力控制自己不要一把火烧了书房,耐着性子,在她面前蹲下,循循善诱,“我们去做香囊。”

“不想去。我就想待在这里。”安悠喝了口茶,闭上眼睛,“我很喜欢这里的味道,书香,还有墨香,特别好闻。还有这些本本也很有意思。”虽然她不明白这是拿来干什么的,但是,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看着它们,心里似乎有种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好像有些人影在这屋子里,或坐,或立,或者说话,那声音温和而慈祥……

是谁的声音呢?安悠想不起来了。但她知道,她很喜欢那个声音。

“我发现有很多事情,自己都想不起来。”安悠有点叹息地说,“像,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认识多久了?”她很惆怅地低下了头,“从前的日子,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像是白活了一场……”

她每说一句,杜易尚的脸色就震动一下。她的话说完了,杜易尚脸上的血色也褪尽了。

她的记忆,就是她的人生啊!

人的一生,如果不再有记忆,那么就算活上几十年,同一个呼吸之间有什么区别?

在她失落的记忆里,虽然有数不尽的账目与琐事,可是更多的,还是她和亲人们的过往。

在她失落的世界里,有她的父亲,母亲,有她天真烂漫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