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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赖

上官洺冷笑一声,不再理她,不再看她,拂袖就要出房。洛安悠情急之下,扑前想要拉住他,全然不顾自身伤重。

上官洺头也不回,一袖反挥,袖角拂中洛安悠的睡穴,同时以一股柔力,将她送回床上,而他,往房外走的步子却没有半点停顿。

一出房间,房外的两个侍女一起施礼。

“重新替她处理伤口,好好照顾她,一应药物、饮食,不可缺少,也不许她走出房去。”上官洺口里吩咐,脚步不停,一直走进风云楼的正厅。

正厅里早已跪了两个全身直打哆嗦的人——张阿虎和李小牛。

不等刚刚现身的上官洺坐好,两个可怜的男人已经磕头如捣蒜,口里不停地讨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们都是安善良民,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英雄开恩、英雄开恩。都是我们老大喜欢惹是生非,到处乱窜,我们是迫于威逼,才跟着她从远清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的。一路上吃尽苦头,我们早想跑了,可实在是打不过那个母夜叉啊。她不知死活,硬要闯庄,我们可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在庄外,什么坏事也没做啊。”

两个人又哭又求,没见过大世面的倒霉男子,被这武林世家的肃杀之气吓得眼泪鼻涕一块儿流,半点男儿气概也不见。

上官洺不知对付过多少江湖豪客武林强者,然而面对这等全无骨气只求活命、稍稍一吓就魂飞魄散的市井无赖反是第一次,一时也觉眼前的情形不堪形容,呆了半晌只能轻轻冷哼了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为什么来到上官世家,有何图谋,据实而言,我也许可以考虑饶了你们。”

张阿虎与李小牛闻言之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起抢着说话。

“我们都是远清人,洛安悠是我们的老大。大家都是远清城里的孤儿,从小就忍饥挨饿,吃苦受罪,能活着长大,倒是多亏了老大的本事。她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大,最伶俐的。她自己也是孤儿,为了活命偷过吃的,抢过钱,也曾被人捉了痛打过。不过,她总是可怜别的孤儿,总是照顾我们。一年前,为了找吃的,她被人追打,碰上了上官偌少爷。”

“上官少爷听说,咱们老大,一个小女人,居然可以照顾这么多人,十分惊奇,后来又赞我们老大资质好。因为大家都是孤儿,从小挣扎着一块长大,随时都有冻饿而死的可能,老大一个人护着大家也实在不易,经常叫人欺负。上官公子看了不忍,就教了老大武功,让她可以保护我们。老大真的是很聪明,很快就练得一板一眼,很有点意思,拿着根竹棍子当剑,就可以把欺负我们的什么铁牛帮、猛虎会的人全都打趴下。后来,城里就没有什么人敢欺负我们了。大家这几年的日子也过得比较好。老大有了本事,越是胆大包天,到处捡没人照顾的孤儿来照应,几年来,在远清城里,倒也成了个小有名气的小帮派。”

“前些日子上官世家选下一代当家的事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我们老大总记着上官偌公子对我们的恩义。所以就拿定主意要亲自赶来看上官偌公子得胜,给他喝彩道喜。无论我们怎么反对,她也不听,硬挑了我们两个陪她一起来。我们虽然不愿,可在她的威逼之下,不得不屈服啊。出门在外,没有钱不行,可我们都是没钱的穷人,一路上餐风露宿。吃着干馒头,住在野外,受尽了苦,等赶到这里时,早去了半条命,更没有任何精神力气陪着老大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英雄——这全是老大一个人干的,我们都是无辜的。”

上官洺随手拿了案上的茶慢慢地饮,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下头二人抢着说出来的话,他没有漏过一个字。“你们帮里一共有几个人?会功夫的有几个?”

“除了老大,我们一共有十七个人,大多都是老大收留保护的孤儿,我们俩是年纪最大的,最小的是五岁的孙羊儿。老大捡来的大多都是没名没姓的孤儿,老大也不会取名字,就只管拿百家姓里赵钱孙李的姓套上来,拿小羊小猫,阿虎阿牛来做名字。”

“我们一共十八个人,老大听那鼓儿词说燕云十八骑,奔腾如虎气如虹,就管大家叫远清十八虎,老大是胭脂虎,咱们俩是震山虎和惊天虎……”

两个跪在地上没有半点虎气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四周上官世家那些见多英雄豪杰的仆人,早已忍笑忍到肚疼。

难得上官洺的定力好,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不过,名字叫得虽好听,大家实在没什么大本事。除了老大会剑法功夫外,就我们俩随便学了几招,不知道是太笨还是老大教得不好,我们学成四不像,也就能打两三个汉子,再多就不行了。其他人,有的年纪小,有的太弱,虽然都跟着老大学,可是也都没学到什么。说是十八虎,其实大家都是靠着老大。所以大家才怕老大,老大硬要拖我们俩跟着她一路来,我们也只好乖乖跟着。英雄啊——我们是被迫的啊。”

上官洺如果不是为了保持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几乎忍不住要大翻白眼了,心里直将上官偌恨得牙痒痒,只想把那家伙捉来碎尸万段。上官世家的精绝剑法,他就这样随便教给了街上碰到的一个女人,那女人又莫名其妙,收留一大帮孤儿,一个个地教人家练武功,虽说这些人资质有限,学不到上官剑法的精华,但这种事情说出去,上官世家的脸都丢尽了,就是上官剑法也平白失了原本该有的身份。

“你们说的可是实话?”他强抑怒气冷冷问,眼睛却看向站立在一旁的许远。

许远上前一步,低声说:“小的刚才领人捉这两个时,他们回击的招术的确极为低劣,他们说的应该是实话,他们并没有真的练成剑法,惟一勉强学到一二皮毛的,就是那个女人。至于远清方面的事,想必三天内就有详细情报通过飞鸽传来,如果他们所言有假,断然欺瞒不了洺少爷。”

上官洺点点头,看向两个还傻乎乎磕着头,高喊“我说的全是真话”的家伙,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远清的情报还没有来,但他将多方情况加以分析,已然确定这些人说的话多半属实了,只是到底应当怎么处置这些人呢?

以他堂堂上官世家下代当家的身份,真要和这些市井人物计较太多,那才是自贬身份。可是他们偏偏又都学了上官世家的绝世剑法。以历来武林各派自珍绝学的规矩,一旦绝技外传,只有杀之免除后患。否则若由这些人施出上官剑法来,岂不叫人小看了上官世家的绝世剑术,给上官剑法抹黑?而他又怎能容人威胁到上官世家的声名。

王阿虎和李小牛并不懂得武林门派中的种种规矩禁忌,也不知道武林人对绝学的重视,还在傻乎乎地磕头求饶。其实自从上官洺进厅后,他们就没停止过磕头,额上早已又青又肿了。

“既然你们说的都是实话,那你们就去吧,以后若叫我查出你们有谎言欺瞒,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们找出来。”

上官洺的语气虽严厉,但明显已是高抬贵手放人一马了,张阿虎和李小牛狂喜之下,又咚咚咚用力磕了三个头,两人一起跳起来,惟恐他反悔一般,拼了命往外跑。

上官洺坐在原位,动也不动,倒叫一干手下你眼望我眼,大觉惊异。总是板着脸,最最难说话的洺少爷,今次怎么这样仁慈了,就连人家学了上官剑法,他也不再追究。

上官洺神色不动,眼睛深处闪过一缕冷锐至极的厉芒,唇边渐渐溢起带着讥嘲的冰冷笑意,正要开口下令,却听得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本来跑得没影的张阿虎和李小牛又跑了回来,两个人脸上有着明显害怕的表情,动作也是畏畏缩缩的,可是如此惊惧,如此胆寒,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一众家丁面露不解之色,上官洺原本漠然的神色却微微一动,笑容里的讥嘲之意尽去,虽然笑容也在同一时刻敛去。

王阿虎颤抖着问:“请问好汉,各位英雄打算怎么处置我们老大?”

上官洺听得不耐烦得暗中皱眉,什么好汉,什么英雄,怎么听,怎么像在称呼山大王。

“她修练我上官世家不传剑术,已是死罪,夜闯上官堡,更是罪不容赦,你们以为我应当怎么处置她?”

王阿虎和李小牛被上官洺语气中的寒意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一起跪下,继续磕头。

“求求你,英雄,饶了我们老大吧。”

“英雄你大人大量,既然肯饶我们,自然也可以饶老大的。”

“老大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可英雄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跟她一般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