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纺织厂以外,还开办了被服厂、鞋袜厂、木工厂、大车厂、煤炭窑、木炭窑、砖瓦窑、瓷器窑、毡房、粉房、油房、豆腐坊,等等,共计52处。此外,畜牧业、运输业、商业,也都相应有了发展。
大生产运动开展那样普遍,那样热烈,一个重要原因是各级领导都以身作则,带头参加。毛泽东、朱德、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领导同志也亲自动手种菜纺纱,参加助民劳动。在杨家岭,毛泽东同志在他住的窑洞对面山沟里,开垦了一块长条形的耕地,种上了蔬菜,一有空,他就去浇水、拔草。周恩来、任弼时等同志都有一架手摇纺车,经常像女同志那样盘腿而坐,练习纺纱。有一次纺纱比赛,我和周恩来同志一起参加了。他看到我纺的纱质量还可以,就夸奖说:真看不出你这粗手大脚的人,还能纺出这般好的纱来!我笑着说:我这是祖传的手艺。他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我父亲就是一个手工业工人嘛!恩来同志哈哈大笑说:怪不得你会纺纱呢!其实,我不过是说说笑话。我祖父和父亲的确都是农村的手工业者,一年到头带着纺纱织布工具,走村串户,去替人家纺纱、织布。但我真正练习纺纱,也是在大生产运动中才开始的。起初纺出的纱不是太粗就是太细,后来纺得多了,才比较均匀。倒是恩来同志、弼时同志进步更快。在延安的纺纱比赛大会上,他俩双双获奖。听说,他俩当年用过的纺车,至今还陈列在各自住过的窑洞里呢!透过这类小事,可以看出那时候领导干部的带头作用和平易近人,看出上下级之间、同志之间的融洽关系。回想起来,是多么令人难忘啊!
几年的艰苦奋斗,终于换来了丰硕的劳动成果。国民党顽固派做梦也没有想到,边区军民凭着自己的一双手,不但摆脱了困境,而且创造了世界上少有的奇迹。美国友好人士斯诺和爱国华侨陈嘉庚等到延安时,看到边区欣欣向荣、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的景象,无不赞叹万分。国民党爱国将领邓宝珊将军有次路过延安,正逢边区军民举办生产成果展览会。展品中有各地生产的稻、麦、小米、玉蜀黍等一二十种粮食产品,有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有花样不少的布匹、鞋袜、文具和其他日用品,有膘肥体壮的马、牛、羊和鸡、鹅等家禽家畜,还有驻陇东一带战士猎获的各种野兽毛皮,有驻三边战士挖掘的长达二十多米的“甘草王”。真是丰富多彩,琳琅满目。当我陪他去参观时,他边看边啧啧称赞。走到一堆大得出奇的南瓜旁边时,他兴奋极了,用手摸着南瓜,又感慨又风趣地说:还是毛主席领导得好啊!边区种出来的南瓜也比别的地方大嘛!同边区各条战线一样,留守兵团的生产成绩也是一年比一年显著。到1943年就完全克服了当时遇到的严重经济困难,大大改善了部队生活,减轻了人民负担。这一年,留守兵团开荒近20万亩,收细粮465万公斤,蔬菜1650万公斤,织布1.3万余匹,养猪1万余头,商业获利7.3亿余元。这年11月底,毛泽东同志在招待陕甘宁边区劳动英雄大会上讲话时,曾很兴奋地谈到:“边区的军队,今年凡有地的,做到每个战士平均种地18亩,吃的菜、肉、油,穿的棉衣、毛衣、鞋袜,住的窑洞、房屋,开会的大小礼堂,用的桌椅板凳、纸张笔墨,烧的柴火、木炭、石炭,差不多一切都可以自己造自己办。我们用自己动手的方法,达到了丰衣足食的目的。不仅如此,通过生产劳动,还造就出一大批不怕艰难困苦、能劳动、会理财的先进人物。留守兵团所属部队被评选为全边区的特等劳动英雄,就有赵占魁、赵占奎、武生华、胡青山、张治国、冯国玉等六位同志。”
在开展大生产运动的同时,边区军民还运用各种方式,向顽固派展开了反掠夺破坏,反物资封锁的尖锐斗争。留守兵团的指战员们积极参加了这一斗争。
国民党在我鄜县黄龙山一带,曾占用了一片土地,名为“黄龙山垦区”,作为沦陷区逃陕难民的栖身之地。这本来不是件坏事。但国民党派驻这个垦区的头目,却打着安置难民的旗号,把附近大片民间熟田,随意划进垦区范围;并擅自设立警察局、所,非法盘查来往商民,掠夺村民牲口、财物。随后,又把当地的游民、流氓、土匪,多达一百多户,统统搜罗起来,冒称是垦区管辖的难民。这些游民、歹徒,一经报名加入垦区,便连同他们所租种的边区土地,一律成为垦区“公有”,免纳一切捐税。对于这种强夺农田、抢劫财物、破坏边区生产建设的行为,我留守兵团驻当地的警备部队,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在当地政府的密切配合下,坚决撤销了垦区私设的警察局、所,拘捕了一批抢劫财物的匪徒,收回了部分农田,打击了垦区头目的嚣张气焰。后来,垦区头目向国民党当局告状,通过重庆的赈济委员会,致电毛泽东主席,指责我方以武力压迫垦区“灾民”。毛主席把这份电报批转给我。我在致重庆赈委会的复电中,历数了这个垦区头目的种种倒行逆施,坚决驳斥了对方的指责。
定边西北的苟池盐区,早在1935年红军领该地时,为尊重蒙古族人民利益,就已主动交给蒙古人管理。蒙古人非常感激,允许我军无价采盐,历时数年,一直没闹任何意见。我军从这个盐区采的食盐,不但要保证供应边区军民食用,而且是边区的一宗最重要的出口物资。1939年以后,反共顽固派为了切断边区的经济来源,驻当地的国民党官吏竟然鼓动少数蒙古人,阻止我军采盐;并且散布谣言,胡说共产党、八路军“主张蒙人独立建国”、“要打倒王公”,企图制造民族纠纷,破坏蒙汉团结。得知这一情况以后,我留守兵团一面增派了一部分部队驻防该地,以保护盐区;一面派人向蒙古族官吏和人民耐心解释,宣传我党我军主张,揭露顽固派的造谣、挑拨。国民党天水行营政治部一个姓谷的部长,竟来电指责我方。根据毛泽东同志的指示,我在给程潜和这位谷部长的复电中,陈述了事实真相,并且严正指出,责难我方的种种传言,“全系奸人造谣捏报,绝无一字属实”,并要求对方“彻查严究”。经过这一番工作和斗争,顽固派的阴谋破产了,蒙古族人民消除了疑虑,与我军和睦相处,一如既往。边区境内的这一重要经济区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盐业生产继续蓬勃发展。
为了打破顽固派对边区进出口物资的封锁,边区政府在中央经济委员会的领导下,在陇东、关中、绥德等地设立了不少土产公司、盐业公司等商业机构,广泛发动当地群众,开展对外贸易。留守兵团驻各地的部队,也普遍派出干部,参加到这些公司里去做生意。有的还在地方政府领导下,自己开设公司。兵团领导机关,就抽调了两名科长,派到关中土产公司和盐业公司去工作了许多年。这两人一个是队列科长隐剑,一个是交际科长刘琦。他们离开延安时,我同他们谈话,向他们交代说:“你们去做生意,不是为个人捞钱,而是为了补充军需民用物资,增加财政收入,繁荣边区经济,打破顽固派的封锁,这不是一般的经商,而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斗争。很辛苦,还要冒风险。你们到那里后,一是要依靠地方政府,二是依靠当地群众。掌握了这两条,就能把工作做好。”这两个同志到职后,与当地干部、群众打成一片,很快打开了贸易局面。
边区可以用来输出的物资,主要是食盐和一些土产,需要输入的主要是棉花、布匹、药品和当时自己还不能制造的日用品。运输工具只有陕北的毛驴和骡子。一支运输队往往有几十甚至几百匹毛驴。人们把这种贸易戏称为“驴狗子经济”。封锁线上,碉堡密布,岗哨林立。一批物资要运出去或运进来,都很不容易。但是,顽军封锁得再厉害,当地群众总还是有办法对付的。许多人在边区境外,甚至在顽军内部都有亲戚、朋友。他们常常通过各种内线关系,运送各种物资。有不少商人同情抗日,对边区有好感,愿意帮助我们。有些商人即使没有这种觉悟,但他们想赚钱,也愿意同边区做买卖。另外,封锁线上的岗哨再多,但各个岗哨之间总有一些空挡,当地群众对地形又熟。这样,运输队就可以在黑夜,赶着驮货的毛驴,从这些空挡中,快速通过封锁线。有时,我们也掏点钱,通过关系塞给哨卡头目和哨兵,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同我方事先约好通过封锁线的时间。边区的食盐、土产,运出封锁线以外,远销到河南、湖北等地;运进的货物,由各个系统的同志迅速运回本单位。当时留守兵团的直属机关、部队,就通过关中的这条渠道,补充了不少急需的生活用品。
随着大生产运动的蓬勃开展,边区可以用于出口的物资,不断增多,买卖越做越大。尽管许多生活用品,边区可以自己生产了,但群众生活在不断提高,需要进口的物资仍然不断增多。隐剑同志担任经理的盐业公司,几年后竟发展到拥有几十座仓库,一次就能出口几十万斤食盐,换回大批需要的货物。当然,干这项工作的同志非常紧张劳累,还要担风险。道路崎岖不平,有的地段还有虎豹豺狼,遇上塌方或泥石流,道路堵塞,运送货物就更为困难。运输队驮运的物资,有时被顽军盘查扣留,有的干部和群众,还为此献出了宝贵生命。但为了打破顽固派的经济封锁,大家始终不辞劳累,不避艰险,前仆后继,战斗在自己的光荣岗位上。反共顽固派机关算尽,妄图困死、饿死我们的阴谋,终于彻底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