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时尚美妆一不小心做娱记
14041700000034

第34章 哥哥不是我偶像(1)

如果,天堂里依然没有你想要的一切,那么,再穿上你纯白色的衣服,纵身跳下来吧!跳到千宠万爱你的这个世界,在一去一回之间,哥哥你会发现,这里,除去迎接你重生的遍地鲜花之外,还突然又多出了许多爱你的并视你为偶像的人们,像我。

娱乐圈,除了带给我快乐之外,也有一堆的伤感。

最先让我体会娱乐圈中生离死别的,是那个写过《我不做大哥好多年》的音乐人高枫。他是在接受我的专访之后便立即住进医院的,几天后,便溘然长逝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次访问过后,安安指着我和高枫的工作照说,咦,你们的照片是虚的,没对上焦点,听老年人讲,这预示着不好的征兆。

我拍拍她的脑袋说,迷信!

而几天后,就传出了高枫病故的消息。

那一天,我难受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午饭也没吃。

高枫遗体告别的那一天,我给大唐发了一条短信:大唐节哀,愿高枫走好!

到了办公室时,几天前的那篇采访稿已经排好版,准备送去印厂,那时和我一起采访高枫的我的助手李健,红着眼睛对我说,任哥,高枫大哥人都走了,这稿子还发不发?

我说,一定要发,不过,你再加上一些内容吧!

于是,李健就在原来的采访稿后边又加上了一段文字——

采访完的第二天,得知高枫住进了医院;半个月后,这篇文章就要排版的时候,传来了高枫病逝的消息。

9月20日凌晨时分,一个秋雨凄迷的夜里,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高枫的新专辑《美丽新世界》,大概就是与此同时,高枫去世了,永远地安睡在协和医院,但我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才知道的消息。以前常听朋友说,某个原本离自己的生活很近的人突然之间就离去了,这一次我也真正地有了这种感触。想起那个下午,我和高枫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一问一答一切都很真实。但是现在,一道生死之门永远地隔开高枫与世界的一切联系,就是那天下午的采访过程,在我的眼前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迷蒙的烟雨,模模糊糊的越发虚幻起来。

想一想,再发什么感慨也没有用了。就像王朔悼念梁左的那篇文章的开篇句:一个人走了,再多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话,一句人人都听说过但未必每个人都有深切感受的话:生命真的很脆弱!于是脑海中又由这句话联想起另一句也是很老套,但更加实惠的话:珍惜吧!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失去了很难再回来。 除此之外,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这出于一个人的良心,也可以算作是一个记者的职业道德。在高枫病危期间的整个过程,媒体的报道掺杂了大量的炒作成分,稍具常识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为了报刊的销量,为了网站的点击率,总之是为了钱,炒作是很难避免的。

一开始报道中说高枫是患了PCP病毒性肺炎,于是许多人怀疑他是艾滋病,专辑封面就是他在隐晦地表达自己的疾病。但是我想,如果真是如此,出于常情的考虑,高枫不会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录制专辑。有谁会在知道了自己患绝症之后还能日夜不休地录制歌曲拍摄MTV,还接连召开记者会,接受采访?如果真是得了病,那应该早早躲进医院救治以保全生命并且低调处理才对。而且在那天下午,我和大唐以及高枫聊了不短的时间,他们根本就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们都笑说是前一阵子拍摄MTV累的,休息几天就好,这一切几乎是毫无预兆的。至于有人说这是在炒作病情,只是为了多卖唱片,我也不相信。那天下午在高枫没有到的时候,大唐曾经对我们说,这张唱片的销量他是不愁的。因为刚刚高枫作了一个产品的代言人,每卖出一件产品,就会赠送唱片,所以专辑刚刚录制完成,就已经有二十多万的订单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拿一个生命的去留来作秀以图增加销量呢?愿我们每一个人都记住那首《大中国》,因为创作一首歌而让上亿的人都会唱上几句,的确是不容易的。也希望高枫真的找到了他的美丽新世界。

不久,大唐便出版了一本书,书名叫做《台前幕后》。从那本书里,我方才知道,原来,我是最后一个采访高枫的记者。

接下来,便是张国荣。

他离开的那一天,我已经是七八天都没有到杂志社上班了。那时,"非典"正肆虐着整个北京城,大街上,除了空空的公车和的士外,几乎没有什么人。

我是在那天的早晨便陆续接到不绝地问询张国荣是否真的离开的电话的。在那个忧伤的愚人节,我坚信着这是个愚人的话题的,而当电话一再打给我的时候,我方才认真起来。最后,我是从香港那边的朋友确认了这个噩耗的。

从我住的紫南家园到办公室的路程,若在平时拥堵的北京,是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而在那天,二十分钟,我便到了。

在那段时间里,平时空落落的办公室第一次坐满了编辑,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

那一天,是杂志定稿的截止日。原本封面是谢霆锋的,封底是一个叫许慧欣的新人。大家在商议后,决定重新安排,用张国荣做封面,而把小谢改为封底。

美编对我说,那封面文字也得改啊!

我说,嗯。

美编说,得快,明天就得把稿子送去做小样了!

我说,嗯。

于是,我先是找到了一张我曾经给张国荣拍过的照片,并以此定为封面,随后便回家连夜写了那个我一直都不是很熟悉的张国荣的封面文字。

那篇文字的标题叫作《哥哥不是我偶像》——

我的歌坛偶像是齐秦,我的影坛偶像是发哥。即使在哥哥与阿伦的争霸时期,我也是坚定地站在阿伦一边,在KTV,我所唱的歌,除去齐秦之外,大都是阿伦的。

4月2日深夜,我在写4月1日化蝶而去的哥哥,当风继续从窗台吹进来的时候,我惊恐地发现,哥哥不是我的偶像。

将齐秦视为自己的歌坛偶像,是因为,在我青涩的年少岁月里,他的歌声先入为主,最早地用他的音乐与我青春岁月中每一段关于寂寞、失落、欣喜或哀愁的情节所一一对应,对应之后,便再难更改。

将发哥视为自己的影坛偶像,是因为,他是大多男人心中的英雄图腾,他是我和每一个男人都想成为的样子。我记得,除去模仿过他的背影,他抽烟的样子之外,我也穿过一件能在风中展开的风衣。

在那段旷日持久的"二王"争霸中,我那样坚定地站在阿伦一边,记得那时的理由是,阿伦的经典国语歌相对哥哥的要多。

就这样,风华旷世的哥哥一直不是我的偶像,至少,在那个黑色的愚人节,在那个有冷雨飘零的夜之前的日子,哥哥不是。

算算时间,我怆然地知道,哥哥纵身从那个绝响的高度跃下的时候,我正和朋友在吃饭、喝酒,在欢聚。而欢聚的结果,便是第二天睡过十点,醒来,电话便凄凉地响了。接过,朋友的第一句便是:"张国荣跳楼了!你知道吗?""愚人节已过去了呀!""是真的。"那端的哽咽已分明地告诉我,这是真的,哥哥去了。

哥哥去了,我自言自语着。

哥哥去了,我自己问自己。

哥哥去了,我自己回答自己。

于是,一个念头蓦然涌现,此时此刻,我要听听哥哥的歌,我强烈地、揪心地这样想,然而,报应的时刻来了,我竟然连一张不是我偶像的他的唱片都没有……

我木然地拉开窗帘,外面是远处的高楼,正好给了我一个,让我的想象可以参照的高度。我想象着哥哥从高空坠落的瞬间,他应该是穿着纯白色衣服,缓缓地,像只白色的轻盈的蝴蝶,在五彩的灯火中,缓缓地落下……

泪,是在想象哥哥缓缓落地的最后瞬间开始大规模滑落的……

哥哥不是我的偶像,我却为他哭了,哭到最后的满脸泪光,哭到哭出肆无忌惮的声音。

原来,不是我偶像的哥哥,其实早已久久地潜伏在我的心灵,且是心中最隐秘、最温暖的那片地方,记得顾城有一首诗大致这样写道:"当我看你时,觉得云好远,当我看云时,觉得你好近……"

一定是这样子的,在我心中,不是我的偶像的哥哥,一定是以这样的方式一直存在着的。尽管我没有标榜,没有刻意,也没有久久地去关注着他,但是,对于哥哥所有完美、惊艳、超俗与忧郁的一切,我已是了无痕迹地于心间全部记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