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将军爱女与魔头聂倾念私逃成婚,成为全承天一大笑柄。神威将军教女无方,有损西骑兵清誉,被贬做秦中城守备,多年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气疯了的祝将军将一切怒火撒在了祝阿晨生母杜夫人身上,愤然休妻。因杜夫人不愿离开祝家,继续留在祝府做粗使佣人,不久积劳成疾。
得知母亲的遭遇,祝阿晨心痛不已。她理解父亲的愤怒,也明白母亲的苦楚。仗着肚子里有了孩子,硬着头皮写了封家书请罪,希望父亲母亲能看在外孙的份上原谅自己,接受聂倾念这个女婿。厉风堂富可敌国,只要父亲肯消气,聂倾念自然能让她全家过上富足无忧的日子。
不久父亲回信,怒斥她不知廉耻,不忠不孝。但她母亲病重,希望她能赶回来见她母亲最后一面。
接到回信,祝阿晨焦急万分,赶紧命人收拾东西前往祝府。聂倾念心存疑惑,祝阿晨又怕刺激母亲不让他同行,他只得派暗香疏影两个高手贴身保护爱妻。。
翌日,一队马车开到了祝府门前。两端的马车古朴精致,车身用金丝楠木打造。中间一辆粉纱小车车身雪白,窗棂花纹用金箔裹就,淡绿色车帘朦胧如烟,轻盈似雾。
这是哪位公主郡主出行,到臭名昭著的祝府做什么?罕见的场景引得过往百姓纷纷驻足,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几辆价值连城的马车。
车队停住后,从两端的马车里跳出几个玄衣人。他们分工明确,一人跑到祝府门口敲门叫人,两人在白色马车和台阶间铺了一挂白驼毛地毯,另外几人分站白色香车周围,警惕地看着四周。
终于,白色香车的门朝两边拉开,两个劲装青衣侍女走下马车。一人撑开了手里的紫骨淡竹伞,另一人将手臂伸到车门口,躬身道:“女主人请下车。”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一个女子伸手搭上侍女的手臂,走下了马车。那女子容貌清丽脱俗,梳着垂首燕尾形的发式,斜插紫藤花发簪。身着粉紫色素纱抹胸长裙,外罩云纱花纹小衫,周身仿佛弥漫着仙气。小腹微凸,显然是已有几个月身孕。
有知情的人小声道:“莫非这就是祝家五小姐?”
像是要证实好事者的猜测,祝将军在管家的陪同下从大门里走出来,气呼呼地一甩衣袖,厉声道:“逆女,还不快进府,杵在外面作甚?”
祝阿晨心中一喜,忙在暗香的搀扶下进了祝府。
大厅里,祝家长辈环厅而坐,皆面无表情,气氛极其紧张。祝阿晨放开暗香的手正要下跪,祝将军冷冷说道:“你有了身子,不用跪了。你母亲病得快死了,进屋瞧瞧她去。”
闻言,祝阿晨的眼泪喷涌而出。她还是费力地跪下,深深地拜了一拜,这才扶着暗香站起身朝后院走去。
杜夫人仍住在原先的屋子里,一个熟识的嬷嬷和一个丫鬟守在门口。见到她,嬷嬷的眼泪登时就落了下来:“小姐,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夫人就等不到了。”说着推开门,拉着她就要进屋。
暗香疏影也要跟进去,却被丫鬟劝阻道:“夫人病得很严重,闲杂人等就不要进屋了。”
闻言,祝阿晨急忙吩咐:“你们留在门口。”
目测卧室不大,眨眼间完全能够救援,暗香和疏影点头唱诺。
屋里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药汁的苦味。杜夫人面色蜡黄,头缠青色包头,扶着丫鬟正艰难地坐起身。见状,祝阿晨扑跪到床边,扒住床沿痛哭失声:“母亲,阿晨不孝。”
看中久别的女儿,杜夫人的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般簌簌滑落。“你……”她举起右手,似乎想扇女儿一巴掌,可举了半天,最终轻轻落下,扶住女儿的肩膀,“阿晨,快起来,地上凉。”
一旁的嬷嬷和丫鬟急忙将祝阿晨扶起,斜坐在床边。
上下打量着女儿的样子,杜夫人泪如泉涌:“儿啊,那魔头对你好吗?”
祝阿晨急忙点头:“倾念对我极好,舍不得让女儿受半点委屈。娘,女儿不孝。”
闻言,杜夫人持手绢掩面而泣:“女儿啊,新婚之时逃婚。聂倾念对你虽好,但你名节尽毁,连累祝氏一族受万人唾骂,糊涂啊。”
祝阿晨摇摇头:“娘,我不怕万人唾骂,我想和聂倾念在一起。”
听到这番话,杜夫人哭得更加大声:“我糊涂的儿啊,你名节尽毁,聂倾念定会心有芥蒂,到时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啊……”
见母亲哭得如此伤心,祝阿晨也无比心酸,只知随她一起痛哭,根本无法开口劝解。旁边的嬷嬷和丫鬟忙百般开导劝慰,劝了好一阵子,总算使两人稍稍平静。
拿湿毛巾帮母女两擦干净了脸,侍女端过一碗紫薯银耳粥。嬷嬷笑道:“小姐,夫人一大早就吩咐我们熬了小姐最爱喝的紫薯粥,一直放在热水里温着。小姐路途劳顿,快喝一碗吧。”
母亲还是这么心疼自己,祝阿晨接过了紫薯粥。突然,暗香兀地推门进来,低头道:“女主人,请先让属下为您试毒。”
娘俩好不容易见面,冰释前嫌,这会子出来试什么毒?把自己的家人当贼防了吗?祝阿晨第一次觉得厉风堂的人不尽情理,她微微蹙眉:“我和我母亲说话,你插什么嘴,快出去?”
暗香不肯妥协:“入口之食必须检查,这是主人的吩咐。”
祝阿晨正要发作,杜夫人按住她的手:“这丫头也是奉命行事,别为难她。李妈,把粥端给丫头好好查查。”
嬷嬷笑道:“好。”
被暗香这么一搅合,祝阿晨觉得十分尴尬。但她知道厉风堂的人绝对听命于聂倾念,只得暂时忍住胸口的闷气。
暗香先仔细闻了闻紫薯粥的味道,又闻了闻汤勺,这才正色道:“粥无毒,女主人可放心食用。”
闻言,祝阿晨脸上更加挂不住,她急忙对母亲解释:“母亲,倾念是厉风堂堂主,时时小心。他并不是怀疑母亲……”
杜夫人轻笑:“好孩子,娘知道。”
说话间,嬷嬷将粥端了回来,递给祝阿晨:“小姐,趁热喝吧。”
祝阿晨点点头,拿起勺子喝了起来。家里的紫薯粥最好喝,在别的地方,不管怎么做都做不出这股暖融融的味道。祝阿晨喝得很快,甚至有点不顾吃相。
杜夫人坐在一旁,泪眼婆娑:“慢点喝,沾到嘴唇边了。”说着拿起手绢,爱怜地帮她擦了擦嘴角。
喝完粥,祝阿晨舔舔嘴唇,将碗递给嬷嬷:“李嬷嬷,我还要喝。”
“都嫁人了,还像小孩子。”杜夫人轻声责备。
“我本就是小孩子嘛?”祝阿晨抓着母亲的手,撒起了娇,“娘,你要快点好起来。过两天我带倾念来看您。”
她很开心,父亲没有将她拒之门外,母亲给她准备了紫薯粥。一家人消除矛盾重归于好,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高兴的?
杜夫人叹了一口气:“儿啊,跟娘说说,这些日子你过得怎么样?”
“嗯……”祝阿晨认认真真跟娘说起自己婚后的事,还有自己的幸福。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腹隐隐作痛,后背冒出了股股冷汗:“母亲,我肚子疼。”
未等杜夫人开口,门外的暗香疏影听到动静,破门而入奔到她身边替她把脉检查。片刻,暗香大喝:“不好,是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