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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百年鏖兵:宋金对峙(1)

宋徽宗宣和四年(公元1125年),金兵大举南侵,迫使宋室南迁,随后,关陇地区相继沦陷。“靖康之难”,北宋为金所灭,宋淮河以北尽入金国版图。南宋政权建立之初,陇南成为宋、金争夺的主战场。吴玠、吴璘(吴玠胞弟)、吴挺(吴璘之子)兄弟父子统帅数十万大军,以略阳、徽县为大本营,驻守陇南,与金国进行了前后长达百年之久的对峙作战。公元1139年,南宋朝廷晋升吴玠和岳飞并为开府仪同三司,朝野也公认吴玠和岳飞是齐名的抗战爱国将领。长眠在陇南徽县和成县的吴玠、吴挺父子,至今仍为陇南儿女们所敬仰和深切缅怀。

▲南宋政权建立·金兵大举攻伐

南宋初年,金兵大举南下,矛头直指刚刚建立的南宋政权。

宋高宗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冬,金兵分三路南下,由洛索、撒离曷(萨里干)率领的西路军,直入“秦川之地”,企图占据陇右,打开入蜀大门,然后顺江东下,消灭东南的赵宋政权。金兵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地,宋将不逃则降,无敢与抗者,不久,今河南陕县、陕西华县及甘肃天水以北之地大都为金兵攻取。后在各地“义兵”连续不断地抵抗下,金兵无力南进,被迫撤兵东还。

据《宋史·食货志》记载,高宗南渡后,因战争的需要,当时在川陕边境开设了许多茶马场,今陇南就有文州、阶州、西和三个。

▲宋金战于富平·吴玠退守和尚原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九月,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调集四十万大军,在富平(今陕西富平县)与金兵展开决战。由于盲目轻敌,处置失当,结果宋军大败,“丧师三十万,失地六十州”,金兵占领了几乎整个陕西和甘肃东部地区。宋军各路将帅纷纷后撤,张浚退至阆州(今四川省阆中县),关师古聚熙河兵于岷州大潭(今岷县东、礼县西),孙渥等聚泾原、凤翔兵于阶、成、凤三州,秦凤路副总管吴玠和胞弟吴璘也带领数千名散卒,退守和尚原(今陕西宝鸡大散关以东),后又屯兵徽州、成州、凤州一带。(《宋史·高宗本纪》)

富平之战失败后,“朝问隔绝,人无固志”,有人甚至想劫持吴氏兄弟去投降金人。但吴玠、吴璘兄弟临危不惧,他们召集诸将,歃血盟誓,勉励大家忠义报国。在他们的感召下,将士们纷纷表示,愿在他们兄弟率领下,出生入死,为国效力。在安定军心的基础上,吴氏兄弟积极联系民众,争取到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在屯驻和尚原时,军中乏粮,百姓便自动约集起来给他们送粮,金兵发现后在渭河沿岸伏兵截杀,又在村落中设保伍连坐法,但百姓仍然冲破封锁,冒死为他们运送粮食。

▲金兵破阶州·金兀术与吴玠战于和尚原·金兵败绩·宋以阶州杨家崖为家计寨

南宋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春三月十八日,金兵攻破阶州,向略阳(兴州)进兵。四月,张浚分利州(今广元)、阆州(今四川阆中)、剑州(今四川剑阁)、文州(今陇南文县)、政州(今四川平武)五州为利州路,置经略安抚使。阶州统领杜肇收复阶州。五月,金人进犯和尚原,宋金大战于和尚原,吴玠大败金兵。六月,关陇六路地皆为金兵所占,只有阶州、成州、岷州、凤州、洮州及凤翔和尚原、陇州方山原尚为宋有。宋以吴玠为陕西诸路都统制。十月十日,金兀术(完颜宗弼)统兵与吴玠大战于和尚原,金兵全军覆没,金兀术只身逃脱。十一月,前知廓州李惟德以岷州地重新归于宋。十二月,阶州安抚孙注收复洮州。(《宋史·高宗本纪》、《金史·宗弼传》)这次战役,杀死金军将士十余万,生俘金将三百余人,甲士八百六十人,缴获无算,连兀术本人也被射中两箭,差一点当了俘虏。这是他入侵中原以来遭到的一次最大的失败。吴玠在这次战役后因功被提升为镇西军节度使,吴璘升为康州团练使、泾原路马步军副总管。

这一年,宋以阶州杨家崖为家计寨。金兵占有岷州后,改岷州为祐州。(《宋史·地理志》)

▲金兀术袭破和尚原·金将张中孚攻破阶、成二州·宋金再战

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十一月,金兀术乘天降大雪之机,潜兵于高山丛灌间,乘宋军不备,突袭和尚原,宋军溃败,吴玠退至河池与金军相持。

十二月,金将张中孚攻破阶、成二州。金军陕西经略使撒离曷(一作萨里干)则从商州直捣上津(今湖北郧西县西北),对宋军形成夹击之势。次年正月,撒离曷(萨里干)攻取金州(今陕西安康)并长驱直入洋(今陕西洋县)、汉(今陕西汉中)等州,进逼饶凤关,驻守兴元的刘子羽急召吴玠来援,吴玠提兵从河池(今徽县)出发,一昼夜赶了三百里路程,到达饶凤关。为了挫敌锐气,吴玠派人将一批黄柑送到金营,说:“大军远道而来,聊以解渴”,撒离曷(萨里干)见了大吃一惊,以杖击地说:“他怎来得这样快!”双方在饶凤关前激战六昼夜,金兵死者堆积如山。后因一降金小将领兵从小路偷袭宋军,饶凤关始丢失,金兵攻入兴元(今陕西汉中)后一无所得,只得撤退。在撤退时,吴玠又伏兵于武休关,金兵遭袭击后堕涧死者以千计,辎重全部丢弃。

饶凤关战后,宋朝重新布置了川陕防务:吴玠屯仙人关,负责自秦(今天水)、凤至洋州防务;刘琦屯巴西(今四川绵阳),负责文(今文县)、龙(今四川平武县东)至威(今四川汶川县西北)、茂(今四川茂汶县)一带防务;关师古屯武都,负责洮(今甘肃临潭)、岷(今甘肃岷县)至阶、成等州防务。并加强战备,防御金兵再次南下。(《金史·张中孚传》、《宋史·高宗本纪》、《金史·太宗本纪》)

▲宋金战于仙人关·宋数奖吴玠将士

绍兴三年(公元1133年),二月,金兵攻破饶凤关,金元帅撒离曷(萨里干)入兴元府(今陕西勉县),吴玠退驻仙人关(今徽县虞关)。

金兀术至仙人关,金将壳英先攻关,兀术止之,以刀背击壳英兜鏊让其退。壳英答曰:不乘此而取之,必后悔。遂进攻,破关。五月,宋以吴玠为利州路及阶、成、凤三州制置史。六月,朝廷奖赏吴玠、关师古所统将士。十月,加吴玠检校少保。十二月,朝廷诏书抚谕吴玠及川、陕将士。(《宋史·高宗本纪》、《宋史·壳英传》)

为了解决军队粮食供应问题,减轻驻地百姓负担,吴玠组织军队屯田,先后在阶(今武都)、成(今成县)、西和(今西和县)、天水(今天水秦城区)、沔(今陕西勉县)、凤(今陕西凤县)、梁(今陕西汉中)、洋(今陕西洋县)、利(今四川广元)九州置屯田六十余庄,耕田八百五十多顷,每年收获二十万石粮食,得到朝廷的表彰,并将其屯田经验推广到南宋统治区各地。

▲宋金再战仙人关·金兵败绩

绍兴四年(公元1134年),正月,金兵开始南攻,一部侵入宕昌、临江寨及花石峡,关师古遣统领河池人刘戬领军拒之。

二月,金兀术、撒离曷(萨里干)和伪齐刘豫率领十万骑兵攻取两当县后,从铁山(今徽县东南)凿山开道,循岭东侵。此时,吴玠屯兵仙人关,吴璘驻防于七防关(今康县云台镇大山岔)。吴玠得知金兵进犯,急忙率军迎战,在仙人关东三里处筑城垒,起名杀金坪(又名胜金坪),设置关隘两道。吴璘远道来援,沿途与金兵转战七昼夜,始得与吴玠军队会合。双方参战的兵力十分悬殊,金兵达十万,而宋军仅三万。

二月下旬,金兵直赴杀金坪,双方开始交战,金兵进攻异常猛烈,但屡屡受挫。金兀术首先进攻吴玠大营,被吴玠用神臂弓和炮石击退。金兀术恼羞成怒,又以云梯攀登,被宋军用撞竿击倒云梯,吴璘见战事紧张,以刀砍地,激励将士说:“死就死在这里,敢退者斩!”他身先士卒,手拿长矛刺敌,大大鼓舞了士气。

宋军越战越勇,金兵久攻不下,便分兵为二,东、西两面夹击仙人关,宋军兵力不足,疲于奔命,便放弃了第一道防线,收缩兵力,退守第二道关隘。金兵步步紧逼,人被两铠,铁钩相连,鱼贯而上。吴璘督军死战,矢如雨下,金兵死者层层相迭,几与城齐,还是踩着尸体进攻,战斗异常激烈,最后,吴玠乘金兵疲劳无备之机派杨政、田晟另率一支精兵,突然杀入敌阵,用长刀大斧左右砍击敌人。当晚,又在四面山上燃起大火,擂鼓助威。次日拂晓,吴玠又派王喜、王武冲入敌营,金兵屡受打击,仓惶逃窜,溃不成军。至此,兀术眼见大势已去,也夺路而逃了。接着,吴玠又遣制统王俊伏兵于河池,扼敌归路,再次大败金兵。

在仙人关战役前,金兵将领自元帅以下都携眷而来,决意要攻占仙人关,打通入蜀道路,入主四川,然后东下灭宋。在遭到惨败之后,才感觉到吴氏兄弟难以对付,只好退守凤翔,数年间不敢轻举妄动。吴玠乘机收复了凤、秦、陇三州,又一次成功地保卫了秦陇和川陕地区。吴玠因功升为奉宁、保静军两镇节度使,后又晋升为川陕宣抚副使,吴璘也被提升为定国军承宣使。(《宋史·高宗本纪》、《金史·撒离曷传》)

仙人关大捷,宋军以少胜多,名传千古,后人张伯魁曾作《胜金坪》诗一首:“此地人称古战场,吴家坪上望苍苍。凿山开道金兵北,宋廷偏安仗二王。”至今,仙人关还有六米长,二米高的石城垒和安公生祠祀断碑残存。当地群众称为“吴王城”。

公元1131年的宝鸡东南“和尚原之战”与1134年的徽县境内“仙人关大会战”,宋军在吴玠的亲自指挥下,英勇作战,激烈拼杀,以少胜多,使金国损失二十万精锐之师,军事力量大大削弱,几乎丧失了战略进攻能力,稳定了南宋西北边境局势,促成了宋、金对峙的局面。

▲吴玠遣杨政破秦州·金兵进犯秦州·阶州人牛皓战死

绍兴五年(公元1135年),二月,吴玠遣吴璘、杨政攻破伪齐所占秦州,俘守将胡宣。金元帅撒离曷(萨里干)来援,亦为杨政阻击败退。闰二月,撒离曷进犯秦州,吴玠遣川陕宣抚后军中郎将、阶州人牛皓前往阻击,两军遇于瓦吾谷,牛皓以不满二百人兵力,下马死战,全部阵亡,金人十分佩服,称赞说:“真健儿也。”(《宋史·牛皓传》)

是年,宋朝廷命川陕及各地驻军皆屯田。(《宋史·食货志》)

▲吴玠营田有方·宋朝廷屡奖·吴玠私置银子会于河池

绍兴六年(公元1136年),五月,宋朝廷赏赐吴玠四川户帖钱十万缗犒军。十二月,又遣右司员外郎范直方宣谕川陕,抚问慰劳吴玠所统率将士。(《宋史·高宗本纪》)

朝廷命吴玠兼领川陕营田使。九月,吴玠治废堰营田六十庄(五顷为一庄),计田八百五十四顷,岁收粮二十五万石以助军需,朝廷嘉奖。(《宋史·食货志》)

绍兴七年(公元1137年),宋高宗诏吴玠及川陕转运使李迨讨论四川经费,供给军队,体恤民力。十一月,朝廷赐吴玠军钱一百五十万缗。十二月,吴玠遣将领马希仲攻熙州,郑宗、李进攻巩州,不胜。郑宗死于巩州城下,马希仲兵败逃还,为吴玠斩首。(《宋史·高宗本纪》)

是年二月,吴玠置银子会于河池,进行白银汇兑,朝廷未予准许,但吴玠一直坚持未撤。这是中国历史上首次实行的银本位纸币。(《宋史·食货志》)

当时,吴玠大军数十万驻守陇南,部队粮饷由四川、汉中运输供给。四川饷运溯嘉陵江千余里,半年始达,而军粮时有不足。吴玠与四川安抚、制置使胡世将改转搬折运之法,军需始充,公私均便。(《宋史·胡世将传》)

▲南宋晋升岳飞、吴玠并开府仪同三司·以吴玠为四川宣抚使·吴玠病逝仙人关·葬于陇南徽县

吴玠、吴璘、吴挺(吴璘之子)兄弟父子统帅数十万精锐之师,以略阳、徽县为大本营,与金国的多次交战,始终牢固地坚守了陇南这个“蜀口”,使南宋政权得以偏安东南。

绍兴九年(公元1139)正月,宋金通和。南宋朝廷认为,在以陇南为主的西北战场上,以吴玠为代表的爱国将士奋力拼搏,把攻势强劲的金兵阻挡在秦岭以北;这与中原战场上的岳飞、韩世忠等抗金力量遥相呼应,使金国最终没有实现完全消灭宋朝的目的。宋王朝便晋升岳飞、吴玠并开府仪同三司,以吴玠为四川宣抚使。(《宋史·高宗本纪》)

六月,吴玠病逝于仙人关营所,年仅四十七岁。宋高宗闻报后,十分悲痛,罢朝三日。为了褒奖吴玠保蜀抗金之功,“谥武安,作庙于仙人关。”并给其家属赐钱三万。孝宗时追封吴玠为涪王。

吴玠病逝后,葬于河池(即今徽县城关)一座名叫钟楼山的地方,当地百姓为了追念他,俗称此山为吴山。今陇南徽县吴玠墓葬与墓碑仍存。

▲金人毁盟·宋金再战·金败绩

吴玠死后,领导川陕军民抗金的重任便落到了吴玠弟吴璘的肩上。宋以吴璘为秦凤经略使。绍兴九年(公元1139年)十一月,宋朝又以吴璘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吴璘继承其兄遗志,坚持抗金斗争,继续为抗金保蜀作出贡献。

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金朝内部发生政变,侵宋最凶的金兀术取代挞懒掌权。五月六日,金兀术撕毁宋金和议盟约,兵分四路南下,企图一举灭宋。撒离曷(萨里干)领兵西进,一路渡黄河,入长安,趋凤翔,沿途州县皆降于金。

当时,南宋陕右诸军隔在敌后,唯有熙河经略使兼宣抚司参谋官孙渥,与秦风路经略使吴璘随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屯兵河池。胡世将猝临大敌,手足无措,急召诸将商讨对策。孙渥建议放弃河池,移兵于仙人关(今徽县虞关),据险自保。吴璘拍案而起,说:“出此儒语沮军,可斩也!”并说:“请以百口保破敌!”意思是愿以吴家百口人头作保,允许他领兵破敌。胡世将深受感动,也指着坐帐说:“世将誓死于此矣!”于是,制订了详细的抗敌作战计划。

六月,吴璘向撒离曷(萨里干)约战,撒离曷(萨里干)遣古延以三千骑兵直冲宋营,被宋将李师颜打败,退入扶凤,李师颜乘胜追击,攻克扶凤,俘金兵一百余人。撒离曷见势不妙,亲率大军前来决战,在百里坊一带被宋将姚忠击败。这一胜利,不但坚守住了河池、仙人关等军事要地,而且有力地配合了刘琦、韩世忠等东路诸镇的军事行动,也为中路岳飞部的大举北伐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宋以吴璘升迁为镇西节度使。

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八月,金统军胡珊、迪布禄合军五万屯于陇州(今陇西陇县)的刘家圈,企图伺机南犯,吴璘在仙人关一带集合大军与敌相持。

吴璘认为,应乘敌不备主动进攻,以攻为守,于是,他向胡世将请兵,“誓若不捷,誓以必死。”端明殿学士胡世将给他二万八千部族,吴璘检阅了用新法训练的军队,然后取道秦州,直赴刘家圈,出奇兵向金兵发起突然袭击。金兵仓促应战,大败而逃。这一仗,宋军杀敌数千,生俘万余人,胡世将在向朝廷上报的状文中说:“川陕用兵以来,未有如此之胜”。

吴璘在长期的操劳中身染重病,每天吃丹砂数十粒。然而大敌当前,他置个人疾患于不顾,仍披挂上阵,领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