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百家姓、三字经、颜氏家训、朱子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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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归心第十六(2)

克己复礼:克制自己,回复到礼的规范。语出《论语·颜渊》。

济时:救济时艰。益物:有益于外物。

津梁:桥梁。

庖(páo)厨:厨房。

高柴:字子羔。孔子弟子。性仁善。折像:字伯式。后汉人。据《后汉书·方术传》:“折像幼有仁心,不杀昆虫,不折萌芽。”

含生之徒:放生的人。这里泛指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和:调和,拌合。沐:沐浴。这里指洗发。

光:光润,润泽。

江陵:治所在今湖北江陵县。

鳝:黄鳝。羹:糊状的食品。

王克:南朝人。王彧的曾孙。江陵失陷后至长安,北周授予他仪同大将军。后任永嘉太守。永嘉:郡名。东晋太宁元年(323年)置。隋开皇中废,炀帝大业初改括州为永嘉郡,治所在括苍县(今浙江丽水县)。

饷:款待。

炙:烤。

脔(luán):切成小块的肉。

梁孝元:指南朝梁元帝萧绎。公元552~554年在位。江州:梁时治所在南昌。

望蔡县:治所在今江西上高县。

刘敬躬乱:梁武帝大同八年正月,安城郡民刘敬躬谋反,占据郡城,进攻庐陵,夺取豫章,进逼新淦、柴桑,达到几万人。二月,江州刺史湘东王遣中兵曹子郢平叛,俘虏了刘敬躬,送至建康处死。

廨(xiè):官厅,官署。

将:带,携带。

刹柱:幡柱,即佛塔顶上的饰柱。但,此处似指幡竿。

屏住:遮住。形像:指佛像。

啖(dàn):吃。

疹(zhěn):皮肤上起的小疙瘩,呈红色。

癞(lài):黄癣。

杨思达:不详。西阳:郡名。治所在西阳县(今湖北黄冈县东)。

旱:干旱。俭:歉收。

部曲:豪门巨族的私人军队。

奉朝请:官名。一般为资深而闲散的官员。

笃:(病势)沉重。

幽州:治所在今北京市城区西南。淀:比较浅的湖泊。

啮(niè):(用牙齿)咬。

舅姑:旧称丈夫的父母。

蛇虺(huǐ):毒蛇。这里是名词用如动词。蛇虺其性:使自己的心肠像毒蛇一样。虺,古籍上常指毒蛇。

毒口:一本作“恶口”。恶言恶语。

阴:指阴曹地府。

算:寿命。臧林《拜经日记》:“经算,谓年寿也。十二年谓纪,百日为算。”

[译文]

佛教中所说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事,是可信而且有应验的,我们家世代皈依佛教,不可轻慢。其间精妙的意旨,都记载在佛教典籍里,我不在这里多作赞美转述了;只怕你们对佛教的意旨信念未够,我才稍作一些劝说诱导。

推究“四尘”和“五蕴”的道理,剖析世间万事万物的奥妙;运用“三乘”、“六舟”的办法修订,超度万物众生;佛教中有种种修行,让众生皈依于空,有种种法门,使人向善,里面的辩才及智慧,岂只是儒家七经和诸子百家所具有的广博学问?佛教的最高境界,不是尧、舜、周公、孔子之道所触及。佛儒本来就是一体的,但由于两者在悟道的方式等方面有不同,所以境界的深浅也有些差异。佛典的初学门路,有五禁;儒家经典中所提到的仁、义、礼、智、信五种德行,皆与之吻合。仁,就是不杀生的禁戒,义就是不偷盗的禁戒,礼是不邪恶的禁戒,智是不酗酒的禁戒,信是不妄言的禁戒。说到狩猎、战争、宴饮、刑罚等,都是人类的本性,不可能立刻消除,只能有所节制,不至于过分。尊崇周公孔子之道,却违背佛教宗义,又是多么糊涂啊!

世俗对佛教的指责,大概有下面五种:第一,认为佛教所讲述的是现实世界以外及神秘怪诞无法掌握的事;第二,认为人世间的吉凶祸福未必有相应的报应,佛教所强调的因果报应是欺骗众人的;第三,和尚、尼姑这一类人品行大多不清白,寺庵为藏奸纳垢之地;第四,僧尼不交租服役,耗费国家黄金财物损害了国家的利益;第五,就算存在因缘关系,又怎能使今天辛苦劳作的甲去为来世的乙预谋利益呢?因为甲乙是不同的两个人呀。我现在对以上指责一并解释如下。

对于第一种指责的解释:远大的东西,难道可以测量吗?人们所知道的,没有比天地更熟悉的了。天由云气聚结而成,地由实块积结而成,太阳是阳气的精华,月亮是阴气的精华,星辰是宇宙的精华,这是儒家信奉的观点。星辰有时坠落大地上,就成了石头;如果精华是石头,就不会有光芒,其物质沉重,靠什么力量悬挂于天上呢?一颗星大概有一百里长,星宿从头到尾,相隔几万里;直径百里之长的物体,相隔万里连成一片,它们之间的宽窄纵横排列都有一定的常态,有盈缩的变化。再者,星星与日月的形体,色泽相似,只是大小不同而已。可是,日月也是石头吗?石头是牢固细密的物体,那太阳中的三足乌,月亮中的玉兔又如何于其中存身呢?石头漂浮在气体中,如何能运转呢?日月星辰,如果全是气体,那么气体轻飘,应与天合而为一,来回环绕运转,不可能互相交错。它们的速度应该一致,但为何日月五大行星、二十八星宿各有各的速度位置,移动的快慢不均匀呢?难道是气体坠地忽然变成石头吗?大地既然是实块积聚而成的,应该沉重,可是往地下挖竟能挖到泉水,这说明地是浮在水上的;那么积水下面又有什么呢?长江、黄河和许多的川溪,其水流从何处来呢?东流到海,海水为何不溢出地面呢?海水经过归塘、尾闾,那么这些水又流到何处呢?如果说海水被沃焦山的石头烧掉了,那么是什么样的气体让石头燃着了?潮汐的涨落,又是谁在控制呢?天河挂在空中,为什么不散落下来?水的特性是从高处向低流,为何又升到天上去呢?天地初开时,就有了星宿;当时九州的地域尚未划分,诸侯列国尚未分封,这些疆界是如何根据星辰运行的位置来确定的呢?诸侯在分封的区域内建国以来,又是谁主宰这些事呢?诸侯国有增有减,星辰的位置却没有改变,而其中的吉凶祸福照样发生,毫无偏差;天象之大,星辰众多,为何以星宿来划分地上州郡只限在中原地区呢?被称作旄头的昴星是对应匈奴的,西胡、东越、雕题、交阯:这些地域,竟白白地被抛弃,难道它们就没有对应的分星吗?诸如此类的问题,如果要去追究是永无穷尽的,又如何能以常人常事之理去判断茫茫宇宙之外的无穷事理呢?一般人所相信的,都是耳闻目睹的事物;凡是耳闻之外的事物,都加以怀疑。儒家对天的看法本来有几种,有浑天说,有盖天说,有宣夜说,有的则相信安天论。此外还认为北斗星围绕北极星转动,是依靠斗枢为转轴。如果是亲眼看见,就不会有这么多看法。如果是凭空推测度量,究竟哪种方法可靠呢?我们为何相信这些凡人的猜测而怀疑圣人释迦牟尼的精妙教义呢?为何认定决不会有像印度恒河小的沙子那样多的世界,微小的尘埃也经历过数次的劫波呢?而且,邹衍也有中国之外还有九州的说法。山里的人不信有树木那样大的鱼,海上的人不相信有鱼这么大的树木,汉武帝不相信世上有可以粘合断裂弓弦刀剑的弦胶,魏文帝不相信有耐火的火烷布;胡人看见锦,不信是用吃桑叶的蚕吐的丝织成的,过去我在江南时,不相信有容纳千人的毡帐;等到了黄河以北后,才发现这里的人们不相信有容纳二万斛的大船。而这些都是得到事实验证的。

世上的巫师和熟悉各种幻术的人,尚能穿行火焰,在刀刃上行走,种下的瓜果立刻成熟,还可以挪开井盖,片刻之间,千变万化。人力亲自所作所为,尚能如此,何况佛的神通广大,更是不敢想像的,高大达千里的幢旗,广大达数千里的莲花宝座,庄严洁净的极乐世界,从地上踊出座座宝塔,这难道不是瞬间变化出来的吗?对第二种责难的解释:我相信你们所诽谤的佛教因果报应之说,这报应就如同形体与影子、声音与回响一样。我耳闻眼见这样的事多了。有的虽然没有得到应验,可能是当事者的精诚还不够深厚,因缘未发生感应;报应的时间虽然有早晚的分别,但最终还是会得到报应的。一个人的善行恶行,往往决定了他会招致祸与福。九流百家都认同这个观点,难道只有佛家这样说才是虚伪吗?像项橐、颜回的短命而死,伯夷、原宪的受冻挨饿,盗跖、庄的得福获寿,齐景公、桓魋的富足强大,如果把这些看成是他们的前辈功德或恶业,报应在后人身上,道理就说得通了。如果因为行善事而偶然招受灾祸,做坏事又意外得到福报,从而产生了怨恨之心,便认为因果报应之说是欺诈蒙骗;那么也就是指责尧、舜的事迹是虚假的,周公、孔子也不可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又能相信什么,靠什么信念来立身处世呢?对第三种责难的解释: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是不善人多,善良的人少。怎么可以要求每一个僧尼都是纯洁的呢?看到名僧高尚的德行,置之不理;但若是见了凡庸僧尼同于流俗,就要非议诋毁。况且受学的人不勤奋,难道是教育者的过错吗?平庸的僧尼学习经律与士人学习《诗经》、《礼记》有什么不同呢?如果用《诗经》、《礼记》中的教义去衡量朝廷的官员,是没有几个合格的。用佛经的戒律度量出家人,怎能独独要求他们一点都不违规?而且,行为有缺点的官员,还同样要求官阶俸禄;犯戒的僧尼,又何必惭愧受供养呢?他们在戒行上,自然难免有所违犯。如果披上法衣,就是加入了僧侣的行业,一年中所做的事情,就是吃斋念经、持戒修行,比起那些世俗之人,其德行高低的差距便不止高山与深海了。

对第四种指责的解释:佛教修行的方法很多,出家仅是其中的一种。如果能把忠孝放在心上,以仁爱施惠为立身之本,像须达、流水两位长者那样,也就用不着剃掉须发为僧了,哪用得着用所有的田地去建寺佛塔,让所有的编户都去当僧尼呢?那是由于执政者不能很好地节制佛事,才使得不守法纪的寺院,妨碍了民众的农事,没有德行的僧尼,空享国家赋税,这不是佛教的本旨。我又或者这样说,信奉佛教是个人的计划,珍惜费用则是国家的谋划。个人的谋划和国家的谋划不能两全其美。这就像是忠臣献身于君主而放弃抚养双亲的责任,孝子为了承担家庭而忽略了对国家应尽的义务,各自有不同的行为准则。儒家中有不屈从于王侯自许清高的人,隐士中有辞让相位遁世山林的人,又怎能计算他们的赋税徭役,并认定他们是逃避赋役的罪人呢?如果能感化百姓都信奉佛教,皈依释迦,那么这就像佛经中所说的妙乐、禳佉国那样,会有自然生长的稻米,无尽的宝藏,哪里用得着去求取种田养蚕的利益呢?对第五种指责的解释:人的形体虽然死了,精神仍然存在。人活在世上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后身,似乎没有什么联系;等他死了之后,才发现后身和前身有密切的关系,就像老人和小孩、早晨和晚上一般关系密切。世上有死者的魂灵,会有活人梦中出现,有的托梦于仆人婢妾,有的托梦于妻子儿女,向他们索求食物,乞讨贫贱困苦,没有不埋怨自己的前世没有修好功德。从这一点看来,生前怎能不为后世留有余地呢?至于人有子孙,都不过是天地间的苍生而已,跟自身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这样尚要尽心爱护,将家业留给他们,何况对于自己的灵魂,怎能舍弃呢?凡夫俗子蒙昧蔽塞,无法预知来世,所以说今生跟来生不是一回事。如果人有洞察万物的天趣之眼,就可以看到生生死死,轮回不断,如此他难道不感到惧怕吗?而且君子处世极重要的是克制自己,合乎礼仪,匡时救世,有益于人。治家的人希望这个家庭幸福美满,治国的人希望这个国家兴旺发达。仆人、侍妾、臣子、民众,和我自己有什么相干呢?为什么要为他们辛苦操持?这也和尧、舜、周公、孔子一样,为了别人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的欢乐罢了。一个人修身求道,可以超度几个苍生,能使几个人开脱罪恶?你们要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要顾及世俗的生计,建立门户,不能舍弃妻子儿女,不能出家当和尚,但要兼及修行,留心于诵读佛经,以此来为来世的幸福架好桥梁。人生宝贵,千万不要白白度过。

儒家的君子,尚且能远离厨房,看见活的动物,却不忍心见到它们被杀死,听到动物被宰杀时的惨叫声,就不忍心吃它们的肉。高柴、折像二人,不知道佛教教义,都能不杀生,这是仁慈之人天然的善心。有生命的东西,没有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远离杀生的事,必须尽力做到这一点。喜欢杀生的人,临死会遭到报应,子孙要遭殃,这样的例子很多,我不能全部记下来,姑且举几例于本文之末。

梁朝有个人,经常用鸡蛋白来沐浴,说是能使头发有光泽,每次就用去了二三十个鸡蛋。等他临死的时候,听到头发中传来几千只小鸡的啾啾鸣叫声。

江陵有个姓刘的人,靠卖鳝鱼羹为业。后来生了一个孩子,头像鳝鱼,自颈部以下,才是人形。

王克做永嘉郡守时,有人送了一只羊给他。他就集邀了宾客想开一个宴会。那只羊挣断了绳子,冲到一位客人面前,先跪下拜了两拜,就钻入客人的衣服里。那位客人竟然没有对别人说,没去为那只羊向王克求情。过了一会儿,羊被宰杀做成了羊羹,先送到那位客人面前。他夹了一块肉,刚入口,便觉得那肉窜入皮内,周身乱窜,他疼痛号叫不已。此时他才说出羊向他求情的事,随后发出几声羊叫声,死去了。

梁元帝在江州的时候,有个人在望蔡县当县令,恰遇刘敬躬叛乱,县里的官署被烧毁了,他暂时在一所寺庙里寄住。老百姓将一头牛和几缸酒作礼物送给他,县令将牛拴在幡柱上,搬掉佛像,摆上坐具,在佛堂上接待宾客。牛快被宰杀的时候,挣脱了绳子,直奔到台阶前向县令跪拜。县令大笑,还是令旁边的侍从把牛杀了。县令酒足饭饱之后,就躺在屋檐下睡着了。醒来后感到身体发痒,抓搔后身上起了疙瘩。他因此得了恶疮,十几年后病死了。

杨思达在任西阳郡守的时候,遇侯景为乱,当时又刚好患水灾,饥饿的老百姓就去偷官田里的麦子。杨思达派了手下一名部曲去守麦田,凡是抓到偷麦子的人,就砍掉他们的手腕,一共砍了十几个人。后来他生了一个儿子,天生就没有手。

齐国有个奉朝请,家里非常豪华奢侈,如果不是亲手宰牛,吃起来就觉得味道不美。三十多岁的时候,他得了重病,看见一大群牛向他冲来,他觉得全身如刀割般疼痛,大声呼叫着死了。

江陵的高伟,随我一同来齐国。几年以来,他时常到幽州的湖泊捕鱼。后来病重,常看见一群群的鱼来咬他,因此而死了。

世上有这么一种痴人,不懂得仁义,不晓得人的富贵是由天命注定的。为儿子娶媳妇,怨恨女家的嫁妆太少,仗着自己是公公婆婆的尊长身份,性如毒蛇,对儿媳恶毒辱骂,甚至不忌讳,骂起女方的父母。这样教会了媳妇不孝顺自己,也不顾及她的怨恨会带来祸害。只知道爱惜自己的儿女,却不懂去疼爱自己的儿媳。这样的人,阴曹地府会将其罪过记录下来,让恶鬼夺去他的寿命。你们要谨慎些,不要与这样的人比邻而居,更不能与之结为朋友、避开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