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图子川调戏完村里的小姑娘，收获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才大摇大摆地跑回来。只有云崖法师坐在村口那块刻了「春临」大红字的石头上，若有所思地捻着数珠。
「咦，它们去哪了？」
辛图子川跟着云崖法师走进村庄的深处。
风带来水的气息，远远的，湖汨上粼粼的水光折射到他们的眼睛里。
待到走近了，浓绿长发的少女背对着他们坐在湖边的巨石上，仰望头顶的夜空。归葬海石雕般树在她身后，眼望着她。他们各自看得这般专注，以致没能察觉到两人的出现。
天上，正是一轮最完满不过的明月。
辛图子川有些呆怔。浓绿的微卷长发在青色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海水中摇摇曳曳随风逐流的水生藻。依稀，似乎，他也在哪里见过……
手里，鸭子嘎嘎嘎地折腾，母鸡咕咕咕不安份。
「喂我说，老龙你要走了没？人也见过了，旧也叙过了。」灵敏的龙鼻子嗅到了食物的味道，转身，一言不发地往辛图子川走来，影子一闪，回到了宿主的身体里。
「我们走吧。」它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五爪小龙慵懒地抻了抻圆滚滚的肚子，趴住不动。
不管是嘎嘎嘎还是咕咕咕，都没了辛图子川的份。他气得跳脚，「妖怪！你好歹也给我留根鸡毛吧！」这样的骂咧声随着风远去。
云崖法师从兜里摸出镇邪符纸的手，掏到一半，又放了回去，转口问：「你是谁？」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一动不动。
云崖法师拄着禅杖绕到她身旁，再次开口：「你不是妖怪。可根据村民的描述，也不可能是人。你到底是谁？」
她终于有了些反应，慢慢转过头，飘乎的目光掠过僧人打扮模样的云崖。
「我不知道……」声音轻若游丝，空荡荡的，在寒风中找不到一点着落。「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几千万年，也找不到答案……」
夜深。满月由天空的这一边偏移到另一边。
从天而降的一滴水落到她茫然地仰望天空的左眼里，她恍恍惚惚地摁住眼睫，说出一句连自己也不懂得是什么意味的话：「已经，没有再复活的必要了……」
一时蝉声响起。如钟鼓齐鸣，声势浩大。绿色的光蝉自她背部钻出，缓缓舒展开薄晰透明的羽翼，化风而去。
天地归于静寂。
拖着曳地黑发的少女趴在冰寒的巨石上，手指细细抚摸着，苍白的唇角勾勒出小小的微笑。「永都……」
湖上风生，渐渐吹散了她的身影，剩下一具红色斑纹累密的人形骨骸。
云崖法师上前，拨开有如红线缠绕的细长指骨，见石面镌刻着一行小诗：
湖水沛兮满月将起
湖水薄兮满月归矣
嗟来兮佳人
嗟来兮永都
嗟来兮不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