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莫负苍生
1541700000028

第28章 惊醒

麻七集团的得力干将萧天利团伙的覆灭,虽然没有直接将麻七搞倒,但麻七集团起家时的盗油盗气窝点已经被全部清除。可以说,这已经把麻七集团的支柱产业整倒了一半。

林顺严清楚,帮麻七铲除了萧天利,他也赢得了麻七的重新信任。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利用秋生想彻底转型的心态,割掉秋生集团的尾巴,至少麻七会心理平衡的。这样一来,他依然是山城两大势力最信任的人。

林顺严在心中偷笑,他是有理由偷笑的。至少目前他牢牢地控制着曾经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且还为这两大威胁自己的隐患挖掘好了坟墓。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扩大自己的影响,同时再将麻七与秋生引向自己为他们已经挖掘好的坟墓之中。这些天,荣臻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夏琼。夏琼的病情在AⅡ制剂的控制下竟然有了起色,也让荣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把儿子荣欢也接到了山城,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夏琼的脸上也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儿子小欢长高了,像个小大人,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可爱的他天性尽展,让久违的欢乐弥漫在病房之中。

荣欢每晚跟着姑姑荣榕睡,日常生活由荣榕照顾着。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荣臻把儿子转到山城小学读书。巩枫的未婚女友张敏是他的班主任,也让荣臻很放心。

这日下午,夏琼心情很好,她在病床上实在待不住了,央求与荣臻一起去接儿子荣欢,顺便看看凤凰湖的景色。

荣臻不忍心拂她的意,再说,儿子来山城近一个月了,接送他上下学都是荣榕的事,有时荣榕太忙,荣欢上午干脆就在张敏的宿舍里吃饭。

于是,荣臻与夏琼二人悄悄地溜出医院,如果让荣榕和秋峰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让夏琼出门的。

午后的凤凰湖静悄悄的,初夏的阳光渐毒,虽然已是4时许,对于久不在户外活动的夏琼来说,热辣辣的阳光让她有些不适。荣臻体贴地买了两顶长沿太阳帽,专门挑选了一顶夏琼最喜欢的米黄色。

他把帽檐拉得很低,作为公众人物,他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在公众场合下出现,他不想让人认出他来。

夏琼挽着荣臻的胳膊,陶醉在优美的景色与丈夫的温情之中。

她甚至有些感伤,她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再挽着丈夫前行,她是个豁达的女人,她珍惜着享受着属于她的每一刻的温馨。

离他们不远处的湖边,也有一个戴着米黄色太阳帽的长裙女人在挥笔画着什么,她似乎也注意到了相依偎的荣臻夫妇。她深思了片刻,随即在面前即将完成的一幅凤凰湖风景画上疾疾地添加了数笔,顿时,静谧祥和的画上,出现了一对夫妇相依偎的身影。

蓝天、染霞的白云、泛着鳞光的水面、岸边的清风拂柳,因这对夫妇的身影而生动起来。

写生的女人似乎也陶醉在自己的作品之中,她注视着画面上的那对人影,美丽的眼眸有些迷蒙……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将沉思的写生女人惊醒,她慌忙站起身,只见两辆大功率的摩托车飞驰而过,她看到了车上四人戴着头盔,后座上的二人手执带血的短棒。

她的心猛然揪起,一眼看到那对入画的夫妇倒在血泊之中……

写生的女人将倒在血泊中的夏琼扶起,夏琼嘴角溢血,她竭力地睁开眼睛,指着荣臻,急促地说道:“不……不要管我,快……救他……”

夏琼喘息着,又咯出一口血,她下意识地推开扶着她的陌生女人,忧急地说道:“不……要碰我……我的血……”

写生的女人急急地从衣兜里摸出电话,带着哭音道:“120吗?快,凤凰湖边!救人啊!”

“我是120,请问你具体的地点,你的姓名?”

“凤凰湖西岸,大古柳南30米。”陌生女人显然犹豫了一下,“我是外地游客,在湖边写生,我叫……黎卿!”

渐进昏迷中的夏琼身体陡然一震,“黎卿”这个名字让她从昏死的边缘中清醒过来。

“你叫……黎卿?”夏琼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黎卿一怔,“我是。你认识我?”

“你是……香港的……”夏琼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从口中含糊地吐出这几个字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黎卿头“嗡”地一下,她疯了似的冲向倒在地上的男人,她已经意识到这对倒在血泊中的男女是何人了。

她扶起荣臻,用手拭去他脸上的鲜血,立时露出一张让她魂牵梦萦的亲切面孔。

“荣臻!”黎卿嘶声哭喊,“别吓我,你醒醒啊!”

荣臻似乎睡着了,但伤痛让他的眉心微凝,在黎卿一声声忧急的呼唤声中,他悠悠回魂。

“这是谁的声音,这么熟悉,是阿黎在呼唤我吗?我难道死了吗?”

“我不能死!我死了,琼儿怎么办,欢儿怎么办?还有山城的许多事怎么办?”

荣臻挣扎着,似乎在挣脱着某种羁绊,“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他睁开眼,看到眼前一个模糊的面容,“阿黎?”他冲口而出。

蓦地,头痛欲裂中,他似乎想起了当身后疾冲向他的摩托车即将近身时,夏琼突然以一种莫大的力量将他拉向一边,她的身体被撞飞,他正想冲向前去,一根短棒重重地击在他的脑袋上……

“夏琼,夏琼啊!”荣臻猛地呼喊起来。

在黎卿手足无措中,120救护车疾驰而至……李智弓在得知荣臻遇袭时,急得差点晕了过去。

他飞一般带着巩枫等人赶到市医院急救中心时,荣臻已经被安置在了病房中,尚在昏睡之中。医生告诉李智弓他们,他需要静养,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同时,也告诉他们,这个人就像铁打的一样坚强。

“巩枫,立即询问目击证人,全体警力出动,追查凶手。”巩枫领命,眼中有泪,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荣臻,转身而去。

正在这时,梅愚主任也闻讯赶到病房。

令李智弓想不到的是,与荣臻一起受袭的还有一个女人,对爱人夏琼的事,荣臻并没有告诉他。李智弓正要向医生咨询,倒是梅愚警觉起来,他把李智弓拉到一边,面色凝重,探索似的眼光盯着李智弓,当他确信李智弓并不知情的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正在这时,医生推门进来,以极其严肃的口气问道:“谁是受害人的亲属?”

梅愚看了看智弓,毅然上前说道:“医生,我是。”

医生有些异样地看着梅愚,说道:“受害人伤情很重,需要紧急手术,但在验血过程中,发现了……”

梅愚挥手止住医生说下去,“大夫,我是市公安局指挥中心主任梅愚,这位是市局副局长李智弓同志,我们以市公安局的名义,请求立即见你们的赵院长。”

医生看看严肃的梅愚,点头道:“请稍等,我立即报告赵院长。”

正在这时,荣臻清醒过来,梅愚轻轻地上前,小声道:“荣局,你醒了?嫂子的伤病……”

荣臻沉默着,沉痛地说道:“老梅,以我的名义,请易市长来一次,我有话要说。二是立即请中医院的秋峰、荣医生到我病房。”

“是!”梅愚答应着,立即安排去了。

“老李,请你过来。”荣臻拍拍床沿。

李智弓刚才从梅愚、医生凝重的表情与语气中已经感受到了什么。他依言坐在床沿上,知道荣臻有重要的话要说。

“老李,受伤的女人是我爱人,她一直在中医院特病研究所接受治疗,你前段时间忙于‘8?23’大案,我没有告诉你。”

荣臻长长地叹息一声,“她病情的严重性超乎了你的想象。今天她稍有好转,我陪她去接孩子,在湖边受到歹徒的袭击,她为了保护我,被歹徒的摩托车撞飞了。我只是挨了一棍子,我还承受得起。”

“她的伤情很重,你要安排院方,全力抢救。”

“老李,我爱人六年前在做手术时,由于输血,不慎传染上了艾滋病!她为了我和孩子,自闭了五年,你也听说了关于我家庭不和的种种传闻。她免疫系统功能缺失,我怕她这次……”

荣臻闭上眼睛,紧咬着嘴唇,泪水从眼角溢出。

李智弓心头狂震,他紧紧地握住荣臻的手。荣臻,这位坚强刚毅的汉子心里竟然承受了如此大的苦难!在这样的苦难压力下,他为山城人民的幸福与和谐付出了太多太多,为山城警方付出了太多太多。

荣臻的泪水让李智弓从心灵上震撼,他能在自己面前流泪,是把自己当成了知己,当成了最亲密无间的战友。

可是,山城对这样的一位好局长又给予了什么?虽然他知道荣臻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但是这样的好局长如果遭受到不测,他李智弓如何心安?他如何向省厅交代,如何向市委市政府交代,如何向山城人民交代呀?

李智弓更懂荣臻的心,他必须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限度!

他也读懂了刚才梅愚主任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凝重表情。易市长接到梅愚的电话后,火速赶到市医院,荣臻的遇袭让他震惊。多年的从政经验,让易市长立即在电话中对梅愚作了明确的指示:“一是封锁荣臻受伤的消息,将知情范围减到最小;二是全力抢救荣臻的爱人,封锁受害者是荣臻爱人的消息;三是火速破案,擒拿凶犯。”

易市长在看到赵院长时,只说了一句话:“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挽救伤者的生命!”随后又严厉地补充道:“封锁伤者的病情,禁止传播病情!违者辞退、开除!”

他对李智弓的命令是:一周内破案。破不了案,你引咎辞职吧!

这一晚,易市长与荣臻彻夜未眠,静静地立在夏琼的手术室前。

在手术室外,还有一位长裙长发、气质高雅,神情凄凄的美丽女人……

夏琼的伤情很重,手术虽然成功了,但她身体免疫功能的缺陷让她恢复的几率几乎为零。

在易市长亲自参加的专家碰头会上,秋峰和荣榕将夏琼的病史与治疗情况作了汇报。艾滋病在山城尚属首例,而患病者又遭受外力重创的案例更是绝无仅有,因此在对夏琼的治疗方案上,绝大多数专家选择了沉默。

易市长神色黯然,默默地下了两点指示:“一是立即向有关机构寻求治疗的最佳方案,只要有特效药,就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伤者;二是由市政府专门立项,拨专款资助荣榕与秋峰的AⅡ制剂研究。”夏琼的特护病房外。

头上缠着绷带的荣臻隔着玻璃窗看着夏琼,他的心在滴血。

“琼儿,你要坚持住啊,我和儿子不能没有你啊!”

他眼中已经无泪,在爱人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他是那样的无助。作为公安局局长,他没有能保护得了自己的爱人,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倒在暴徒的淫威之下,他情何以堪!

放弃吗?

荣臻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与痛恨,在他二十多年的从警生涯中,他遇到的危险绝不止这一次,与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面对面的斗争,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面对凶犯残酷报复的嚣张气焰,他斗志更旺盛。

在荣臻的词典里绝没有“放弃”这个词。

除恶务尽!

还苍生一个清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