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后主(553-604),名陈叔宝,字元秀,南北朝时代南朝陈国皇帝。公元582-589年在位,在位时大建宫室,生活奢侈,不理朝政,日夜与妃嫔、文臣游宴,制作艳词。隋军南下时,自恃长江天险,不以为然。祯明三年(589年),隋军入建康??陈叔宝被俘。后在洛阳城病死,终年52岁,追赠大将军、长城县公,谥曰炀。
不久宣帝崩,后主正式即位,册张丽华为贵妃。当初叔陵做逆时,后主脖颈被砍受伤,在承香殿中养病,屏去诸姬,独留张贵妃随侍。后主病愈,对张丽华更加爱幸。自武帝开国以来,内廷陈设很简朴。后主嫌其居处简陋,不能作为藏娇之金屋,于是在临光殿的前面,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阁高数十丈,袤延数十间,穷土木之奇,极人工之巧。窗牖墙壁栏槛,都是以沉檀木做的,以金玉珠翠装饰。门口垂着珍珠帘,里面设有宝床宝帐。服玩珍奇,器物瑰丽,皆近古未有。阁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植以奇树名花。每当微风吹过,香闻数十里。后主自居临春阁,张贵妃居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其中有复道连接。又有王、季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等七人,都以才色见幸,轮流召幸,得游其上。张丽华曾于阁上梳妆,有时临轩独坐,有时倚栏遥望,看见的人都以为仙子临凡,在缥缈的天上,令人可望不可及。
张丽华也确是艺貌双佳,她发长七尺,黑亮如漆,光可鉴人。并且脸若朝霞,肤如白雪,目似秋水,眉比远山,顾盼之间光彩夺目,照映左右。更难得的是,张丽华还很聪明,能言善辩,鉴貌辨色,记忆特别好。当时百官的启奏,都由宦官蔡脱儿、李善度两人初步处理后再送进来,有时连蔡、李两人都忘记了内容,张丽华却能逐条裁答,无一遗漏。起初只执掌内事,后来开始干预外政。“耽荒为长夜之饮,嬖宠同艳妻之孽”,到了国家大事也“置张贵妃于膝上共决之”的地步。后宫家属犯法,只要向张丽华乞求,无不代为开脱。王公大臣如不听从内旨,也只由张丽华一句话,便即疏斥。因此江东小朝廷,不知有陈叔宝,但知有张丽华。
陈叔宝热衷于诗文,因此在他周围聚集了一批文人骚客,以官拜尚书令的“好学,能属文,于七言、五言尤善”的江总为首。他们这些朝廷命官,不理政治,天天与陈叔宝一起饮酒做诗听曲。陈叔宝还将十几个才色兼备、通翰墨会诗歌的宫女名为“女学士”。才有余而色不及的,命为“女校书”,供笔墨之职。每次宴会,妃嫔群集,诸妃嫔及女学士、狎客杂坐联吟,互相赠答,飞觞醉月,大多是靡靡的曼词艳语。文思迟缓者则被罚酒,最后选那些写诗写得特别艳丽的,谱上新曲子,令聪慧的宫女们学习新声,按歌度曲。歌曲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流传最广的有“壁户夜夜满,琼树朝朝新”十字。陈后主曾做的《玉树后庭花》如下:“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成为有名的亡国之音。君臣酣歌,连夕达旦,并以此为常。所有军国政事,皆置不问。
内外大臣专迎合为事。尚书顾总博学多文,尤工五言七言诗,溺于浮靡。后主对他很宠信,游宴时总会叫上他。顾总好做艳诗。好事者抄传讽玩,争相效尤。山阴人孔范容止温雅,文章瑰丽。后主不喜欢听别人说他的过失,孔范在这方面善于为后主饰非,因此后主对他宠遇优渥,言听计从。孔范曾对后主说:“外间诸将,起自行伍,统不过一匹夫敌,若望他有深见远虑,怎能及此?”从此带兵的将帅微有过失,就夺他们的兵权,刀笔之吏反而得势。边备因此越加松弛。此时文武懈体,士庶离心,覆亡即不远了。当时朝廷有狎客十人,以顾总为首,孔范次之。君臣生活穷奢极欲,国力却逐渐衰弱下来
消息传入长安,正值隋文帝开皇年间。隋文帝本有削平四海之志,于是隋之群臣,争劝文帝伐陈。文帝下诏数后主二十大罪,散写诏书二十万纸,遍谕江外。有人劝文帝说兵行宜密,不必如此张扬。文帝说:“若他惧而改过,朕又何求?我将显行天诛,何必守密?”于是修建了许多战舰,命晋王杨广、秦王杨俊、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总管韩擒虎、贺若弼等,率兵分道直取江南。隋军有五十一万八千人,东接沧海,西距巴蜀,旌旗舟楫,横亘数千里,无不奋勇争先,尽欲灭了陈朝。
陈叔宝却深居高阁,整日里花天酒地,不闻外事。他下令建大皇寺,内造七级浮屠,工尚未竣,为火所焚。沿边州郡将隋兵入侵的消息飞报入朝。朝廷上下却不以为意,只有仆射袁宪,请出兵抵御,后主却不听。及隋军深入,州郡相继告急,后主叔宝依旧奏乐侑酒,赋诗不辍,而且还笑着对侍从说:“齐兵三来,周师再至,无不摧败而去,彼何为者耶?”孔范说:“长江天堑,古以为限,隔断南北,今日隋军,岂能飞渡?边将欲作功劳,妄言事急。臣每患官卑,虏若渡江,臣定做太尉公矣。”有人妄传北军的马在路上死去很多。孔范说:“可惜,此是我马,何为而死?”后主听后大笑,深以为然,君臣上下歌妓纵酒,赋诗如故。
陈叔宝投降隋朝后,隋朝的高官对陈叔宝也没有什么恶感,其中的一位乐安公,名叫元谐的,就建议起用陈叔宝为令史。令史,在隋唐以后,是个小秘书。但在隋初,尚是沿用晋、南北朝的旧制,为掌管文书的高级官吏,职位仅次于郎。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副部级。陈叔宝能做令史的官,是因为陈叔宝有相当的文学修养,在京城的高官中,有比较高的认可度。其证明是,陈叔宝去世后,有《陈后主集》留世,存世目录有55卷、50卷、39卷、13卷、10卷,甚至还有1卷本的,明末张溥收集整理的《陈后主集》,就是个单卷本,收在《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陈叔宝还有《陈后主沈后集》十卷,沈后,即他的皇后,与夫人有个合集,拿现代观念看,是很小资的。陈叔宝的《戏赠沈后》写得十分有趣,诗曰:“留人不留人,不留人也去。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这首诗本来是描述闺房之乐的,所以是“戏赠”。这首诗写得明白如话,从宫里传出来后,大概广为传颂,传到现代,成了好汉们的顺口溜,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是陈叔宝的作品。
沈皇后在宫里其实很低调,生活简约,平时唯以读书诵经为事。宫廷事务和宫廷应酬也一概由张丽华出场,大家都知道张贵妃宠倾后宫,是陈叔宝的最爱。参照了这样的背景,再来读《戏赠沈后》,就能读出其中的味道来了。陈亡后,沈皇后随陈叔宝到了长安,隋炀帝巡幸江南,还带着沈皇后,《隋书》上说她“怕令从驾”,隐隐的说出她已经是隋炀帝的后宫了。及隋炀帝第三次下扬州,被宇文化及所害后,沈皇后从广陵过江,回到故乡隐姓埋名,后不知所终。沈皇后的父亲是吴兴长城县人,母亲是会稽人,其父亲和兄弟都曾在吴郡做官,所以,苏浙一带的沈家可能是这一族的后裔。
元谐此人,为什么能和皇帝讨论陈叔宝的安置问题?因为他与皇帝是少年同学,非常要好。隋文帝即位后,元谐官运亨通,累历显仕。但元谐终于因为好调侃而得罪了皇帝。有一次,元谐与他的好友同去看皇帝。元谐私下里说:殿上的那位,是个贼。那个好友也是一位幽默家,随口说道,皇帝头上的云如蹲狗走鹿一般,还不如我辈头上飘着福徳祥云。和皇帝开玩笑的结果是“上大怒,并伏诛。”元谐的老本终于一次性花完。
陈叔宝穷奢极欲,沉湎声色,是一个典型的昏君。当时,北方强大的隋时时准备渡长江南下,陈这个江南小王朝已经面临着灭顶之灾,可是这个陈后主,却整天与宠妾张贵妃、孔贵人饮酒嬉戏,作诗唱和。陈叔宝作诗水平不怎样,从这首《玉树后庭花》就可以看得出来。在这首诗中,陈后主是在以花喻张、孔二妃。这首诗意境不深,只是对妃子肉麻的赞美,并无技巧可言,若不是与亡国有关是不会流传下来的。
陈叔宝掌管的陈朝,地域还相当的广,远至岭南。当隋文帝派遣隋军总管韦洸安抚岭南时,岭南数郡保境拒守,共奉高凉郡的太夫人洗氏为圣母,认陈国为宗主国。陈国的豫章太守徐璒据守在南康,洸等不得进。晋王杨广无奈,请陈叔宝修书一封,告诉洗夫人陈国已经亡了,劝她归顺隋朝,随信还附来了当年她作为信物送给陈国的犀牛手杖。太夫人洗氏接到陈叔宝来书后,大哭一场,召集岭南首领数千人,公布了这一消息。然后派她的孙子帅众迎洸,于是陈国皆平。
据说,隋文帝对待陈叔宝甚为宽厚,每次引见,在朝堂上的位置相当于三品官。每次召他参加宴会,都不演奏江南音乐,为的是怕他伤心。
监守者曾向隋文帝报告说,陈叔宝说了,现在他没有秩位,每次参加例会早朝,不知道站在哪里,希望能得一官号。隋文帝回复:陈叔宝全无心肝。监守者又报告说,陈叔宝常常喝醉,难得有清醒的时候。帝问饮酒几何?对曰,与其子弟日饮一石。隋文帝大惊,吩咐陈叔宝要少喝点。过了一会又说,随他吧,不这样?他怎么过日子。(任其性,不尔?何以过日。)
隋文帝考虑到陈氏子弟众多,担心他们在京城里为非作歹,于是将他们安置到了“边州”。这里的所谓“边州”,《资治通鉴》玩了一个文字游戏,其实就是洛阳。是指长安边上的州,不是边境的边州。陈叔宝属于监管对象,放到边境上,岂不是自找麻烦?《资治通鉴》还说,“给田业,使为生。岁时赐衣服,以安全之。”这些话分明是为隋文帝涂脂抹粉的。意思是,田,我也给了;衣服,我也给了。衣食无忧,我做得可以了吧。
隋文帝之所以优待陈叔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隋文帝的宠妃宣华夫人是陈叔宝之妹。陈国灭亡的时候,宣华夫人被配送庭掖,后来选入后宫为嫔。隋文帝的皇后孤独氏是个“妻管严”,唯独对宣华夫人网开一面。孤独皇后死后,宣华夫人位居后宫第一人,据说,有“姿貌无双”之美。隋文帝死后,隋炀帝当夜就烝了她。与母辈通奸,是隋炀帝不可饶恕的罪状之一。
隋仁寿四年十一月,陈叔宝死于洛阳,时年五十二。追赠大将军,封长城县公,谥曰炀。葬河南洛阳之芒山。(《陈书》)世人只知有隋炀帝,没想到还有一位陈炀帝。
陈叔宝最后老死枕席,算是善终。但陈叔宝死在这年这月,真是蹊跷。隋仁寿四年(公元604年),隋文帝死,隋炀帝即位。隋炀帝是陈叔宝的冤家对头,灭了陈国的是他,抢走宠妃张丽华的也是他。在他手里,陈叔宝还有好日子过吗?恐怕连苟延残喘都得不到了。隋文帝死在七月,陈叔宝死在十一月,其中有没有因故关系?这当然是笔者的随想,历史其实就是思考。
陈叔宝这一生最被人诟病的,是为隋军涌进宫门的时候,尚书仆射袁宪对陈叔宝说,臣愿陛下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见侯景故事。叫他别走,在陈国即将亡国的最后一刻,也要死得威严。陈叔宝哪里肯听,从御座上跳下来就走,一边还说,锋刃之下,怎么可以试试呢?一边奔出景阳殿投井,袁宪在一边苦谏,不听;后阁舍人夏侯韵用身体挡住井口,也没能阻止陈叔宝跳了下去。陈叔宝在井下待到天黑,终被隋军发现,隋军呼之不应,欲下石,乃闻叫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嫔同束而上。这口井,大概是历史上最著名的井了,它留下了三个名字:曰景阳井,曰辱井,曰胭脂井。
这是很丢人的。在这最后一刻,陈叔宝不如其妻,不如其子。真正羞死。
《资治通鉴》说,“沈后居处如常”,伊没有惊慌失措;他的儿子呢?《资治通鉴》说,“太子深,年十五,闭阁而坐,军士叩阁而入,深安坐,劳之曰,戎旅在途,不至劳也。军士咸致敬焉”。也没有惊慌失措,这才像君主的模样。
但这发生的一切,似乎与“荒淫”二字毫不沾边,现代史家如范文澜君把这顶帽子安在陈叔宝的头上,实在是有点大了。他不就是在生命可能遭受威胁的时候,跳井避一避吗?他的错,就错在身边多了两个女人。女人难道就不能逃命吗?更何况,这是她的女人。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南朝陈后主生活奢侈,不问政事,且喜爱艳词。每日只在宫中与嫔妃近臣游宴,其有一妃子,名张丽华,发长七尺,其光可鉴,深受后主喜爱。
他在后庭摆宴时,必唤上一些舞文弄墨的近臣,与张贵妃及宫女调情。然后让文臣作词,选其中特别艳丽的句子配曲,一组组分配给宫女,一轮轮地演唱。其中有“壁月夜夜满,琼树朝朝新。”更有一首《玉树后庭花》歌词中云:“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
陈后主的好日子就像这玉树后庭花一样短暂,前后不足七年(公元582年至589)589年,隋兵进入建康(今南京),陈后主被俘,后病死于洛阳。
《玉树后庭花》遂被称为“亡国之音”。后来就有了杜牧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唐代杜牧的《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后庭花》是一首什么样的歌?又与“亡国恨”有什么联系
“后庭花”本是一种花的名,这种花生长在江南,因多是在庭院中栽培,故称“后庭花”。后庭花花朵有红白两色,其中开白花的,盛开之时使树冠如玉一样美丽,故又有“玉树后庭花”之称。《后庭花》又叫《玉树后庭花》,以花为曲名,本来是乐府民歌中一种情歌的曲子。南北朝陈朝最后那个皇帝陈后主陈叔宝填上了新词,词为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陈叔宝的《玉树后庭花》虽然品位低下,但却得到一群奸臣的肉麻吹捧,他自己也自鸣得意起来。隋朝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亡国之君陈叔宝仍然和宠妾、墨客们唱着《玉树后庭花》,直到敌军冲入宫殿,他才和两个妃子躲进一口井里。隋兵“窥而呼之,后主不应。欲下石,乃闻叫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人三人同乘而上。”陈后主亡国之际的丑态成为千古笑料,他的《玉树后庭花》也成了亡国的代名词。
李商隐写的《隋宫》“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写的是隋炀帝杨广骄奢荒淫的生活。陈后主降隋后,竟成了杨广的好友。这个杨广时时惦记着人家陈后主的那两个妃子,连做梦都梦见和张贵妃张丽华跳舞。李商隐将两个昏君放在一起,让他们死后在地下一起唱《玉树后庭花》,这真是绝妙的讽刺。昏君杨广不但没有接受陈亡国的教训,反而与昏君为友,意在人家的老婆,最后隋也真的亡在了杨广的手里,这真是昏上之昏。
后人对《玉树后庭花》的引用评论,目的是让人警惕,不要沉溺于靡靡之音。杜牧的时代,唐王朝日益衰落,朝廷上充斥着腐败和糜烂,杜牧的《泊秦淮》就是在用“隔江犹唱《后庭花》”警示唐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