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没有真正的法术武力,没有悲天悯人虚怀若谷的心胸,没有真正的对错观点,但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我也知道痛!我会在别人打我骂我的时候反嘴回击,会在别人侵犯我的财产的时候与之撕破脸皮地对尅,会在尤其像你这种不知道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臭婆娘拆散咱们仨的时候,暴走!
龙念不知从何来的力量,一把挣开了白的双臂,毫无顾忌地朝掌教那臭婆娘扑了去。
顿时,二人滚倒在细细的海砂中,肉搏了起来。掌教本是使用羽扇的魔法师中阶高手,但对于龙念这是要与之同归于尽的自杀式冲击,还真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依着本能,与之对尅了起来。但贤淑的大家闺秀怎是龙念这样的小混混的对手?
众人见此,都不敢去拉。唯有白、雨兄妹俩尖叫着扑上去,拖开了龙念。
龙念在白的怀中使劲蹬腿,冲仪容全无的掌教尖啸道:“尼玛,老子弄死你!弄死你!”
白湛蓝的眼眸一红,使劲地抱紧了怀中娇俏的身子,拼命忍住汹涌的泪意,将尖俏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沉声道:“龙念,别管我,走吧!照顾好雨!”
“不要!”龙念挣扎着大叫,扭过身子,与之对视,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们说好的呀!不是要永远在一起的么?你就这点出息?那臭八婆说的能算数么?老子不干!”
有人心疼自己,爱护自己,保卫自己,是他完全没有想过的美梦,一生得此一人,夫复何求?但见白蓦然裂唇一笑,晶莹的泪若珍珠跌落,洇湿了长长的睫毛,下一刻,低头,吻上了那张倔强的薄唇。
被他突然送上来的吻镇住了,龙念停止了叫骂与躁动,任由那人慢慢亲吻着自己的唇瓣。但觉他的吻青涩而缓慢,还真像个娘子,不由伸手一把捧住他的脸,一踮脚,凑上去狠狠地碾磨着那细软的唇瓣。然后,像个霸道的莽汉,舌尖一顶,启开贝齿,舌头搅进了他的口腔,狠狠地吸吮了起来。
瞧着这番情景,众人顿时红了脸,众羽人也无声,只得愣愣地瞧着他们缠绵,雨双手握在胸口,笑出了泪花。至于人群中的云潇潇么,则睁大了眼,使劲地吞口水,丫的,这招她绝对要学!
两人紧紧地闭上眼,享受着彼此的美好,呼吸渐渐急促,却完全没有松开的念头。仿佛这是一生死诀别的吻,一吻过后,天南地北,沧海大荒,遥遥无期。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缠绵的吻也有结束的一刻。
龙念缓缓移开唇瓣,觑着那近在咫尺如莲的容颜,心中剧痛。她本是游戏外的人物,为何要因为游戏中本不存在的东西而情感波动?自己只是在可怜他们么?
轻轻推开她,白红着脸,将雨拉过来,交到龙念手中,笑道:“我相信你,我会等你!”
我相信你,我会等你!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简单如斯,却字字啼血,如鲠在喉!
白站在沙滩上,看着渐渐弥合的结界,心中的希望充盈满了胸腔,却不知再相见之时,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早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局面了!
由于龙念不是羽人,又被柳如烟点名要问话,所以便不能时时呆在身边。还好声乐部有认识的人,只得将雨暂时交给云潇潇看照,便在从迷空岛传送回扬州王城后,直接跟着柳如烟走了。
行走在王城偌大的过道上,渐渐地,四周宏伟的宫殿扭曲起来,像是一面被石头击碎的湖面,顿时涟漪滚荡,景物消失,唯留一片茫茫的荒野。只闻低低的寒风在耳畔呼啸,吹在脸上沁心的冰凉,换上的白色衣袍鼓胀,猎猎作响,龙念抹了一把长得已然遮住眼睛的头发,瞧向了前方默默前行的柳如烟。只见其双脚未动,身子却在前行,正是使用了御风术的结果。
龙念知道这绝对是对方在搞鬼,也不出言点破,只得继续跟着前行,看她今天到底要搞什么鬼!
相对无言,不知行驶了多久,柳如烟猛然回过头来,启口道:“你还真耐得住性子!”
一言出口,龙念顿时惊悚!敢情神女大人你刚才在装雏啊,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个“尔”啊“吾”的,结果私底下却是和咱们凡夫俗子一般无二致。啧啧啧,表示御龙在天逆天服务区的游戏人物你们弱爆了,被骗了啊有木有!
瞧见龙念面上闪过的神色,柳如烟微微一笑,道:“有些东西,是必定要装的,这是生存法则!”
生存法则?龙念皱眉,但蓦然想起了小饭那日对这款游戏的介绍,其中有一句不就是神女要听命于洛阳皇帝的么?难道她们是在装给皇帝看?皇帝他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难道也能窥见她们的一举一动?不是说NPC是不受影响的么?皇帝到底会用什么来威胁她们?
顿时,龙念那不大的脑袋中又塞满了问号,《十万个为什么》的容量简直自愧不如。刚想发问,却又被柳如烟捷足先登了,只闻她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闻此,龙念顿了顿,随即回忆起了君倾城那日在听闻了自己的身份后蓦然变化的神色,他说自己是入侵者,需要被这个世界消除,那么,若神女这般的NPC对她这个入侵者的态度的消极的程度,只怕将比皇帝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思及此,她笑了笑,随即装起了小白来,道:“我是谁?神女大人,答案不是明明白白地摆在你的面前么?我叫龙念啊,刚才你还看了我一场笑话呢,怎么转眼便忘了?”
柳如烟哭笑不得,轻轻摇首,注视着她道:“你何须瞒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相反的,如若你真如小乔所说的那般,那你便是我们保护的对象!
小饭不在身边,龙念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和皇帝有一腿的!打死她都不敢再脑热,逞一时口快,招来杀生之祸!于是,便果断摇头,道:“我有什么敢瞒你啊?我不过一小小的人类,神女大人你九州至尊,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我摁死,我瞒你是我嫌命长了,活烦腻了!”声色并茂,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说谎的嫌疑。
见此,柳如烟沉吟了半晌,终是不再强迫她,再说她也不敢肯定。更何况这时空屏蔽咒并不是无孔不入,要是被人堪破了,她便糟了!于是,她转过身子,背对龙念。忽地,只见眼前的荒漠上逐渐垒砌起高楼建筑,长廊宫院,下一刻,龙念才发现,她们依旧在王宫里,徐徐走着。
“可否告知吾,尔对丝竹的见解?”柳如烟蓦然转换了语句,不轻不重地说道。
见她变得如此之快,龙念也无所谓,耸了耸肩,开始一半真实一般虚假地侃侃而谈起来。
很快,白昼敛去,黑夜来临。神女并不是什么事也不做被供奉起来养眼的泥菩萨。像柳如烟这掌管丝竹舞乐的神女,可是要为三日后的歌舞大会,筹划一切的!而龙念也心系雨的安危,一直都在想怎么能够快些回去,正好柳如烟有事忙,便乐得这只缠人的美女蛇离开,朝那人消失的地方挥了挥手,道了声“拜拜”,便喜滋滋地朝声乐部去了。
不过,转了大半夜,龙念猛然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妈蛋,老子居然迷路了!
我勒个去诶,平生第一次发觉GPS的好处,竟是在被拐到游戏中生命安全毫无保障的时候!
王宫中,此时,宫灯尽燃,一只只五光十色的荧光灯笼挂在长长的走道上,将漆黑的夜照得恍若梦幻的白昼。左右茂密的树枝遮天蔽日,竟有些原始森林的阴冷。还未过吃晚饭的时间,但为毛这里空无一人,反而有些阴恻恻的感觉呢?
龙念抱着手臂,左右望了望,希望可以找个人问问路什么的。但是瞎转悠了半天,愣是未发现一人。而一路下来,前方的宫灯越来越疏散,光芒愈来愈淡,到了最后,竟黯淡得连路都看不清了。
龙念跌跌撞撞,几次有走错路的错觉,但又不想折回去,便大着胆子继续前进。但为毛这条走廊如此的长,像是走不到尽头的样子啊?
龙念正觉诧异,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猛地,前方一道劲风袭来,竟产生了异常强烈的吸引力,将龙念往前方吸去。挂在走廊上方的灯笼被吸得呼呼直颤,连接在灯罩口的绳索几有断裂之势。
龙念心觉有异,死命抱住一旁的木柱,双腿也双双盘绕在上面,新换上的衣服被冷风刮得呼呼直响,一头黑发也有了倒头葱的雏形。
咻咻的风持续了三四分钟的样子,蓦然停了,但还未容龙念伸手去整理头发,下一刻,一股飓风从正面刮来,吹得她一个趔趄,还好赶紧抱紧了身边的木柱,不然肯定被吹翻!
三四分钟后,风又止了。龙念这次学乖了,抱着木柱等了半天,见四下平静得不可能再发生什么邪门的事时,她才缓缓松开,一纵,跳下了护栏。然而,也许暗处生了一只眼睛,专门瞅准了她,就在她啪嗒啪嗒整理着衣服的当儿,那吸力猛然发动,龙念毫无防备,脚下一滑,登时栽倒在地,被那股吸力迅速地朝黑洞洞的走道尽头拖去。
龙念不迭骂娘,但骂声淹没在了风声中,完全没有了踪影。没有时间去够边上的护栏,龙念一路疾驰,脚在前,头在后,急速向前。但越是向前,这“风”便越是不对劲。湿漉漉,黏糊糊,还夹杂着难闻的腥臭味,一时间,百味陈杂。
强忍着胃里的不适,龙念勉力地调动着身姿,希望捡个舒服点的姿势。然而,就在她将将双手撑着地面坐起的时候,眼前的一幕骇得她瞠目结舌。只见一道高高的门槛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并以难以计算的速度接近着。
龙念大叫一声,在要撞上那道门槛的时候,双手按上门槛,猛然一个翻滚,堪堪躲了过去。
哈——
虚惊一场!
但不幸的是,某人的一口气将将舒了出口,便跌入了一道长长陡陡的石阶铺就的过道中。一时间,噼里啪啦,重物滚落的声音不绝于耳,伴着低低弱弱地闷哼声,直到一分钟后才蓦然止住。然而,今晚,注就是惊悚至极的一晚,试胆大会都要比其来得轻松。只闻滚落声刹住了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猛然从那黑洞洞的过道中传了出来,飘进了黑黝黝的夜空中,却怎么也融不进那歌舞升平的繁华大厅中去……
眼前,一双灯笼般的红彤彤的血眸,正发出一道道贪婪的亮光,牢牢地盯着龙念,而其下方,两道栅栏似的雪白的利齿互相交错,上下契合,却从宽敞的可以挤进一个人的牙缝间,发出了一道道劲力撼人的吸力。
咻咻咻——
尼玛,原来那强悍的持续三四分钟的吸力,竟是从眼前这只雷似于巨大的藏獒口中发出的啊!
在不知从何地发出的黯淡的荧光下,龙念死死地扒拉着石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瞧清了眼前的巨兽。只见其身形庞大如一座可以移动的肉山,趴在地上,小屋般大小的头颅上,一对三角形的耳朵高高竖起,精神抖擞,灯笼般的双目上方,长了一对麻花似的触角,朝天鼻一团黑,从鼻孔中喷出的鼻屎可以淹死人,配上下方咧开的刀剑般雪亮的牙齿,一个字:丑!
两个字:极丑!
三个字:丑惨了!
三四分钟到,但见那高耸如山的身躯蓦然一顿,紧接着,缓缓下降,与此同时,一道道劲风便从那栅栏的缝隙间刀剑般划出,直直地朝龙念身上奔去。
某人赶紧抱紧了那块凸起,避免被吹落,然而,此次由于是出气,只见不少的混浊物从那森然的口腔中不断地喷出来,腥臭味漫天飞扬,少顷,龙念那雪白的衣衫再次报销,积了一层厚厚的粘稠物,滑腻腻的,不断往下掉。
龙念死的心都有了!
但所谓的死,是敢说而不敢做,只能在心中意淫而不可付诸行动的一个词也!
龙念就像那打不死的小强,在墙上像只四脚蛇,静静地蛰伏着,动也不动弹一下。那灯笼似的血红眼珠见此,陡然添上了一层怒色,在出气完毕后,马上又吸气,如此反复,三四个循环下来,庞大的身躯累得气喘吁吁,不住地吼了起来。
闻此,龟缩着的龙念终于抬起头来,瞧见对方狼狈至极的模样,除了丑陋之外,又增加了一层傻气。龙念得意至极,忍不住爆发出了一阵开怀的大笑来。
后者见此,气得全身手臂长的黑色毛发乍竖,像一蓬怒绽的蒲公英,蓦然张开房门般的巨嘴,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嘶吼来,吼声如闷雷滚动,动人心魄。
等了半晌,见其除了干瞪着眼暗暗磨牙外,便无丝毫其他动作了。龙念不由眼珠一转:泥煤,别说这丫的是只软脚虎,只能守在原地用嘴巴吸,其他便一无所用了!
想到此节,某人顿时身心巨爽,趁其正在调节气息,无法再动气,立时从墙上跳将下来,站在一旁叉腰大笑,刮着脸皮道:“傻大个,你不是挺能吹的么?继续呀!嘿嘿,你大爷在此恭候着呢!”清脆含笑的讽言刺语,配上她一头乱糟糟的异常有型的头发,浑身沾满了花花绿绿的粘稠物,顿时滑稽诙谐,好不搞笑!
见此,巨兽咆哮不已,然而果如龙念所猜,脚不能动,连站起来都不成,只得气得哇哇叫,一双圆滚滚的眼珠中,刺目的红色粘黏欲滴,几乎将整个阴黑潮湿的地下室也染成血红色。
见此,龙念愣了愣,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身子朝后缩了缩,她砸吧砸吧嘴,干干道:“那个,我是开玩笑的,你莫要生气哈!那个,要是你不介意,我先走咯!再、再会!”说着,在额角行了个军礼,磨磨蹭蹭地要折身朝回走。
那巨兽已然被她玩弄成这样,怎可轻易放她离开?只闻一声轻轻的低哼后,那双红澄澄的大眼愣愣地瞧着龙念,下一刻,一声幽然的呼唤,恍若来自地下极渊,冷气森森,传入了龙念的耳中。
“龙念。”
是谁在叫她?龙念茫然回顾,却蓦然撞入一汪赤红不见底的眼瞳中,只见那眼瞳竟是活了般,在眼眶中慢悠悠地转动了起来。
“龙念,不要走!”
那声音在继续,听不出男女,辨不出年纪,一下一下的刺激着龙念的神经。后者竟如痴傻了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双眼无神地注视着那只转得愈来愈快的瞳仁。
呼呼呼——
瞳仁转动着,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向龙念伸出了无形的触手,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她。
脚下微动,龙念情不自禁地朝那巨兽靠近了去,而其脸上,竟带着一抹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