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现在，忽然发现，有点文不对题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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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洪同志是不笨，但他还有着想钱的念头，所以是不是直接放弃，这个事儿让他想了老一会儿，对面的唐家强看他满脸的认真，还以为他在长考，可能是看到了棋盘上有什么白棋可以利用的地方，于是也把腰往前一弓，仔细研究起来。
想了十余分钟后，洪术直接投子认负，倒是吓了唐家强一跳。
回到教室，洪术见了王夕，不住地揉着鼻子，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而方晴则就就在脸上摆出了幸灾乐祸的样子来。
“晴丫头，别做那怪模样!”王夕笑道，“你之前不也是输过的，小洪输了，你又笑什么!”
“爸!”方晴拉长了声音道，“我是想，洪术这回输了，你的赢棋奖连胜奖的钱就省了很多呢，所以才高兴吗——我这是孝顺!”
这话儿把屋里的人全逗乐了，洪术的心情也好了些，开玩笑道：“我说大妹子，你这不对啊，我年龄比你大的，你直接叫我名字，这成什么话!”
方晴把脸一板，翻了个白眼儿，不回他话。洪术也不以为忤——这情景早就习惯了。
“这帐怎么算的……”王夕摇着头笑，“他如果赢了，我们至少能多积一小分，离前三名就更近一些，那才是大钱呢。”
方晴便笑——女孩子的脸总是变得特别快：“那我不管，我只看眼前。”
“只看眼前，很多时候这并没错，但也要看情况的。”如果说这话的是王夕，方晴可能又要不依地说“又扯些没用的大道理了”，但开口的是吴七段，这位老人的面子却是不能不给，所以大家便都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他讲：“这就好像围棋中的局部手段和整体形势，其实哪个都不能放松，只是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侧重，比如布局阶段就要注重整体形势，收官时就要注意局部手段——当然，这只是极端的情况。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判断到底要侧重于哪边，是需要功底的……”
室内众人皆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装模作样，不过人老成精的吴七段自然不会计较这个，更何况现在天祺的队伍已经赢了一盘，他心情还是很好的。于是他说了些话之后，忽然来了兴致，拿着棋谱，很快把唐家强和洪术的对局恢复到了前面三十几手的时候。
“白棋的这个大飞拆边，过分。正着是小飞或单跳出头。”吴七段分析道，“但黑的应法也有问题，缓了点。无论如何，这时候都不应该走这个尖顶让白立起来，应该是点入，甚至可以考虑靠入——在这里有这个变化……”
吴七段摆了几手，然后手往棋盘另一边上点了下：“征子不利，所以白棋不能断，只能倒虎，弃掉两个子后手做活，这么一来，黑就把白完全封在了里面，下面就好下多了……”
看着唐家强和洪术不住点头，吴七段拈起棋子在盘上敲了两下，继续讲解：“再来看这里……”
这老头儿，显摆什么呢，都这么大年纪了……
洪术在心里如此咒怨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吴七段在讲棋的十余分钟里，不止一次提到“你们的棋其实已经不错了，但毕竟还是业余水平，没有达到专业棋手的境界”这样的话。洪术心中自然是不舒畅，止不住地就想：“专业棋手又怎么样，这百十年来有几个能称为大师的？还不都是些棋匠……”
“无他，唯手熟耳。”洪术忽然想到了中学课本上某篇文里的这句话，便琢磨着，这些专业棋手的水平也不过就是泡时间泡出来的——我如果花上跟他们一样的时间，哪里会比他们差了去!
在心中意淫着的洪术也没把听讲解这事放下，毕竟这专业棋手免费讲棋，不听白不听，对这老头儿印象好不好是一回事，这白得的便宜占不占又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的。
吴七段讲棋讲得兴致大发，直到十二点多，四盘棋全部下完的时候，他才显得有些不尽兴地停了下来，毕竟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来得重要。
“是不是棋越臭潜力就越大？”洪术苦笑着，如是回应佟忠说的“还年轻，有潜力可挖”这话。
于是佟玲很清脆地笑着问他：“洪哥，输了棋不开心呢？”
“难过啊!”洪术回答，“这一下得少赚多少钱啊……”
“两千左右。”王夕道，“不过我宁愿你赚了我这两千块去，那样的话，我们这次拿的就是2大分，大分正好能是并列第三，现在是并列第四——跟垫底几乎没什么区别。”
说着话，王夕皱起了眉头：“想进前三的话，后面三场得至少赢上两场才行，另外一场如果平了，那就得看运气了——前景实在不乐观啊!”
“那就回去烧香。”这一句话让桌上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地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啊。”王夕喘着气道，“建平，你也会讲笑话……”
刚刚说那句话的人正是林建平，这个平时很严肃的人现在虽然脸上还很正经，但眼里却也能看出丝笑意来。
“跟洪术学坏了。”方晴得出了这么个结论，让洪术一愣一愣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好男不跟女斗，于是洪术闷着声吃饭，却不料话题被方晴一引，却把大家的注意都拉到了他的身上。
“小洪啊……”王夕喊了洪术一声。
洪术嘴里有东西，所以就只“哦”了一声，把头抬了起来，就听王夕道：“小洪，今天下午那盘，有没有把握？”
“50%的把握。”洪术答道。
这个精确的数字是如何是来的，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所以做几乎都露出了笑意来——除了方晴有点不屑和王夕脸上的无奈。
“我说你啊……”王夕道，“下午对的是巷口棋社队，你一定得给我拿下来，去年我们就打了那个队伍四比零，今年得保持这个成绩!”
“他们还是去年那些人？”洪术觉得，王夕既然定了这个目标，想来是建立在对方实力没长进的基础上的，于是便问了这么个问题。
“大换血，换了四个人。”王夕答道，“不过棋力在Q市里也都不是拔尖的，中游偏上一点吧。你小心一点下，赢棋的机会是很大的。”
洪术“嗯嗯”地点头——先应了再说，至于到底能不能赢，这事儿谁敢打百分百的包票啊!
这件事儿暂时告一段落，但王夕还是没打算放过他：“小洪，这两个月来感觉棋有长进了没有？”
“肯定长棋了。”洪术回答，“有这么多高手在旁边，想不长棋也难!”
王夕呵呵笑了两声，追问道：“那你觉得，如果这么样下去，你要多长时间能到专业水准？”
这问题问得实在是莫名其妙了，专业水准？什么意思？难道老板还是想去组队打围甲甲乙玩的？
——有钱人啊……
洪术满脑子胡思乱想，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这个，不清楚。我初中的时候，和一位专业四段下过，他让我4子，我赢了1子。后来，直到上大学，有几年没下了，现在水平不知道比起小时候是不是强了些呢，想必跟专业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恐怕拼了命也达不到那种水平了。”
洪术这话说得其实一点都不谦虚，不过王夕却装作只是懂了他这话表面的意思，便笑道：“小洪，不用妄自菲薄，虽然你中间断过几年，现在可能在计算上有些问题，对一些新东西感到生疏，但毕竟那底子还在吗，只要下工夫，很容易捡起来的。而且……”
王夕又开始布道：“下围棋，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出出现瓶颈，迟迟不能再进一步，而这个瓶颈却不是能通过多打谱、多下棋来突破的，它需要的是阅历，是人生的经验……”
这些东西一扯出来，洪术立刻就觉得头晕——很玄啊!这些道理好像谁都听过，但好像没几个人真能琢磨明白的，毕竟它不是一种可以数字化、公式化的东西，而是像所谓的“禅”一样，你知道是哪些词句儿，但那意思偏又是云里雾里。
——姑且听之。
桌上清雅和天元的十几个人想来对这东西也没多大兴趣，不然干什么一个个显得有些笑意呢。
但没有人插话。
而王夕也好像沉浸到了自己意想中的氛围里，微皱着眉头，像极了一位悲天悯人的佛爷，嘴里滔滔不绝地讲着：“现在专业棋手定段的规定很有问题，最令人不满的就是年龄的限制。可以定段的年龄上限越调越低，让很多想进入专业棋界的棋手不得不放弃正常的学习，把精力都投入到围棋这一件事上去，甚至生活上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没有足够的素养——不仅仅是文化上的，还有其它很多方面——就算定了段，以后又能有什么发展前途？说实在的，现在很多专业棋手我都看不惯，没境界还不说，有不少为了定段虚报年龄——这简直就是连道德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