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相亲十年:奇葩我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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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朋友的箴言

在闲谈中,舒依哲早已知道我的这段心事。他说:“哪天我找他谈谈吧。”他已经仿佛是我的亲友团,往往我拿不下的地方,他都打算亲自去平趟。康明城那会儿如此,这会儿他又说出同样的话来。康明城时代,我拒绝了他的好意。到了钱冰驰时代,我简直回回都在催他:“你给他打了吗?你怎么还不给他打电话啊?”

几次催促之后,舒依哲终于特地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我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是你的同学,从你这听到许多夸奖他的话,很想结识他,希望有机会一起见见面,喝喝酒。”

我急忙问道:“他怎么说呢?

舒依哲不紧不慢地说:“他很谦虚,态度不远不近。没显得很愿意交往的意思,只是说,好,有机会吧。”

我还在追问:“你感觉他怎么样?这件事我有希望吗?”

他说:“我觉得希望不大。不过,也不能说没有。我觉得应该慢慢预热,细水长流。但愿我能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石榴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满意他的比喻,又反驳他:“慢慢来,慢慢来,再慢,人家孩子都生出来打酱油了!”那边只听到舒依哲开心的笑声,丝毫不见他为我着急的样子。

此后,我像祥林嫂一样,只要跟他通话,总是要问一句:“你怎么还不去约钱冰驰啊?”

“我最近比较忙,过了这段吧。”

过了这段:“你约钱冰驰了吗?”

“打电话人家不在啊。”

再过一段:“你约钱冰驰了吗?”

“哎哟,忘了,这两天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你约钱冰驰了吗?”

“哎,叽哩哇啦……”

直到我对舒依哲不再抱任何希望以后,我决定自己去约他。

我又借故和钱冰驰一起吃饭——那时,我使尽了女孩子矫情的手段,硬说他欠我10顿饭,得一顿顿地还,他笑着说“行”。

特地约了一个下午,一起走到古城雕塑公园,然后打算在附近吃饭。我邀请他到雕塑公园里先转转。这时正是层林尽染的秋天,我说:“我总感觉这里像欧洲。”钱冰驰漫不经心地说:“你去过欧洲?没去过怎么知道?”是啊,这是一种非常实际的态度,今天看来,我说的话充满了幻觉。出乎我的意料,倒是他说,领导已经决定派他去欧洲当驻站记者了,要去3年。

他不无喜色地说:“这是我人生的一个辉煌。”我心里觉得他这样说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不过嘴上却应和着,又问他女朋友怎么办?钱冰驰平静地说:“那也没办法,不能因为这个放弃多年的理想。她也正忙着考博士呢。”

如果他的女朋友他都不考虑,那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又有何希望?我陷入了无比的绝望之中。此时,我已经32岁,已经在这里停顿了两三年了,还要沉迷到何年何月?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另一个好朋友说:“像你这样的人也少见,这么纯,一点功利的想法都没有。”

说这话的人就是费玉蓝。费玉蓝是个有钱有闲有头脑的幸福主妇,有文化的白领。我俩的交情是在工作后建立的,有很多年了。能在工作中建立友谊,是比较难得的,在我的朋友里数量也很少。因为在性格和见解上有许多契合之处,我俩成了在一起经常探讨心灵问题的朋友。

这一天,费玉蓝带了儿子约我一起吃饭。她儿子已经十三四岁了,吃完了饭便有些坐不住,一个劲儿地催她回家。费玉蓝跟我还有不少话要说,又不想早早回去面对公婆。她忽生一念,兴奋地对我说:“咱们去看看我那别墅吧。”我马上赞同,虽然已经晚上7点多了,但半个小时就可以开到。

她住在城里,在郊外还有一套带花园的别墅,但因为儿子上学,只能周末去那里看看。又因为周末给儿子报了各种班,所以也是几周才有机会去一次。可惜了她的大别墅,地下一层,地上三层,前后花园,全套精装修,平时无人光顾。连公公婆婆从外省来了,老公怕照顾不周他们,都不让他们去那里住,只能挤在城里住宅里,互相干扰。

这个别墅,她经常邀我前来,从房子一盖好,到空置几年,到后来装修,到现在已经可以入住,我已经来过五六趟了。这个地方就像我和她的梦想天堂,她开着车一路把我拉来,征询着我的意见:前院种什么,后院种什么,栽什么树,种什么花。我就像个空想的人,没有的时候想得头头是道,一旦真的有块地儿了,就不知道该种什么了。我挑了几种喜欢的果树建议她种,石榴、核桃、柿子树……至于细节,实在提不出什么建议。

她的别墅里摆放着深棕色的欧洲宫廷式和古典中式家具。这些巨大的餐桌椅、床、书桌、吧台转椅、沙发,如果放在公寓房里,只会感觉压抑,放在这宽宽大大的三层楼的各个房间,正好压得住。

她还向我展示她淘来的各种瓷器,蓝色小碎花的唐山瓷茶具,艳丽的小店甩货杯碗碟罐,处处洋溢着生活的情趣。

她说:“人生苦短,活一天少一天。你想,人活到100岁算长寿的,但也不过36500天。这么短暂的3万多天,你再天天追寻,天天痛苦,为一个人茶不思饭不想,多不值得。人生有多少正事要干啊。即使干不来大事,咱们也首先要对得起自己,让自己快乐起来。不能为别人活着。”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别墅区只有几家亮着灯,多数都没有人住。街灯在树丛中闪烁,安静得有点瘆人。费玉蓝开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已经懒得说话了,思索着她的箴言。

跟费玉蓝比,我的生活太不成样子了。这完全是我的不自拔、自甘沉溺造成的。我到了应该斩断情丝的时候了。到了家,我虚弱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潇潇细雨,关掉长久以来定点打开的收音机,索性把它扔掉吧。我躲在被窝中泣不成声。

当知道了我的决定后,舒依哲请我随意在街边的咖啡屋小坐。他说:“你应该想想怎么报复他。”

他的话越来越让我感觉陌生,这还是那个谦谦君子吗?我软绵绵无力地说:“我只会希望他过得好,干吗要报复人家呢?”

舒依哲饮了一口速溶咖啡,笑道:“我不这样想。要是我,我就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非常好,然后回头去找他,让他看看他当初不选择我是多大的错误,后悔无比。没有比这更好的报复了。”

我喝了一口橙汁,却觉得满嘴苦涩,心里不禁暗想:舒依哲,难道你是这样报复我的?那些关心的电话,那些等待戈多似的允诺,那些不动声色的老朋友间的聊天,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报复?

我感觉心里太累,喝完杯中的饮料,和他匆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