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历史大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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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国民军与南口大战(三)

北京政变后,国民军三军按照国民军总体战略部署,集中了在京的全部兵力(仅一团另二营),及临时招募的百余人,由徐永昌率领乘火车南下,攻占琉璃河、涿州后逼近保定。直系留守保定的第十一混成旅曹世杰部(辖二个步兵团、炮兵、工兵各一营),因不明了时局而军心混乱,略加抵抗后就于11月5日向国民军投降。

保定是直系后方军需总站,存有大量的军械弹药,使三军意外地发了一笔横财,从而有了大肆扩军的物资基础。11月7日,黄郛内阁下令免去张福来河南月督理职务,派胡景翼前往办理军事收束事宜,并以孙岳为河南省省长。孙岳派何遂为大名镇守使兼第十五混成旅旅长及前敌总指挥。何仅带幕僚及一炮兵营、一补充营,便匆匆离开石家庄南下。11月24日,他在大名将旧巡防营编为两个团,连同所率的二营一起扩充为混成旅。

当时,国民军二军在豫北京汉线上与直军残部对峙。何遂率部从冀南进攻滑县、道口。12月4日,国民军二军占领彰德时,何遂已进驻开封,并以代理省长的名义发布告示,还收编了直军残部陈文钊、王为蔚两个旅(扩编为第三师、第四师,后又改属于国民军二军)。胡景翼对此大为不满。孙岳随即将何召回直隶。

12月26日,李景林被委任为直隶督办后,以谋直隶行政统一为借口,要求段祺瑞执政府令国民军三军退出保定、大名两地。国民军三军占据上述地区数十个县,并有井陉煤矿及铁路收入(仅井陉煤矿就月收入20余万元),足可立脚,故不肯让出。为此,孙岳急调入豫部队回冀南,以之抵制。

孙岳原本就是冀南镇守使(据大名),其所据地处京汉铁路直隶段,与河南紧密相联,地理位置对国民军是极其重要的。两地若失,国民军将失去对京汉路的控制,并使三个军互不接防,在战略上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所以,冯玉祥直接对段祺瑞施加压力,要求他任命孙岳为直隶省长。但是,此议为奉方拒绝。段祺瑞为此还曾向张作霖疏通,但奉方不为所请,国民军无奈,求其次要。求任孙岳为直隶剿匪督办,但奉方仍不答应。段祺瑞在此时对国民军三军有想法,企图将其收归己用,极力想将其安置在直隶。(1924年11月,何遂去天津拜访段祺瑞,段以孙岳及何都是自己学生为由,送何十万元。此举有明显收买意图)。因此,他又提出让孙岳任濬河督办,但孙岳又不肯屈就。

1925年1月15日,段祺瑞任命孙岳为豫陕甘剿匪总司令。

这是他屈从于奉系压力的结果。给孙此名义,则意味着国民军三军只能开往豫陕甘三省。段祺瑞怕由此而引起国民军及孙岳的更大不满,于22日又下令任命郑金声为暂编陆军第三师师长(国民军一军),三军何遂部升格为师,番号为暂编第四师师长。徐永昌、庞炳勋、刘廷森、王允恭为暂编陆军第一、二、三十五混成旅旅长,并令国民军三军的上述师旅为中央陆军部直辖,答应中央每月给孙岳32万元,由李景林给军饷32万元。这是他对国民军,尤其是对国民军三军安抚的表示。国民军三军有了上述正式的军队番号,在理论上是国家正式在编的部队,在名义上已属名正言顺了。

此时,胡景翼与憨玉琨关系急剧恶化。段祺瑞令孙岳赴豫调停。国民军三军只得在此时与李景林签定妥协条件。其要点是:孙岳将保、大两属交直隶管辖;保、大两属之道尹、县知事悉由直隶委任充任;孙岳饷项按月由直隶省财政厅协济24万元。然后,国民军三军主力开往河南,将总部设在郑州。

此时,国民军三军已编有两个师(第二师,师长为叶荃;第四师,师长为何遂)、四个混成旅、两个补充旅,总兵力已达三万人。

此外,原孙岳部下史可轩、胡德辅部在入豫途中各编为一个旅。史可轩部并入到了国民军二军,胡德辅虽然名义上隶属三军,但自驻信阳,形同独立。由察绥而来的武勉之骑兵支队也与胡一致。与此同时,孙岳还委任在陕北的杨虎城部以国民军三军师长的名义。但是,河南一省之地已容纳不了国民军二军,哪里还有国民军三军就食之所,所以,攫取一省稳定的地盘是其当务之急。就当时的形势而言,国民军三军的发展方向只能是陕西、甘肃。国民军三军的领导人也是抱此战略意图入豫的。孙岳先极力反对段祺瑞政府任命憨玉琨为陕甘剿匪副司令,继而同意入豫调停胡憨之争,最后决心助胡驱憨,其根本动机全在于此。甘肃督办陆洪涛及陕西督办刘镇华等均是段祺瑞的同乡或亲信,段及其左右极力警惕国民军三军染指陕甘;但又认为国民军三军队伍基本是刚刚组建,战斗力极弱;陕西地方****;甘肃遥远偏僻;其根本不可能到达陕甘,故才让去“剿匪”。这为孙岳提供了进入陕西的合法借口。

刘镇华、憨玉琨失败后,冯玉祥代胡景翼致电段政府,请任命孙岳督陕。此时,段祺瑞及其左右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极力阻止孙岳入陕。4月24日,段祺瑞令孙岳着速就任河南省长一职。这实际上是明令禁止孙岳再图陕西。此时,为处理好国民军二、三军的关系,岳维峻与孙岳在郑州召开会议并议决,所属各部分别驻守,财权、政权俟省长就职日一律收回省属;团结二、三军团体;豫西二军全部移驻京汉铁路沿线;开封三军一律移驻陇海铁路沿线;共同出兵肃清刘、憨残部。尽管如此,国民军三军还是很难在河南继续驻扎。所以,孙岳虽然一再为段逼迫,但迟迟不就任河南省长,先请假十天,后又请假一个月。与此同时,孙岳却在其他问题上采取了与段祺瑞合作的态度。4月8日,山西人景定成(字梅祺)通电全国,宣布已受同志委托任国民军第六军军长,建军宗旨“意在扫除”障碍,扶持平民自治,并于本月3日刊布关防就职,设办公处于洛阳。这是山西反对阎锡山政治力量所拥立的。4月12,孙岳遵段祺瑞的命令,派兵包围了其所建办事处,逮捕了景定成以下60余人,解送郑州。章炳麟、冯玉祥、于右任、李烈钧等人闻讯,均电孙请速释景。次日,岳维峻在开封会见孙岳,请他将景送到开封。孙岳遂回郑州,将景释放。景与孙岳、徐永昌等均是老朋友,但为人狂放。当时,因批评国民军三军的某些所为,得罪了孙岳与国民军三军某些人。孙岳此举本不会对景有太大的伤害,却在某种程度上可取悦于段祺瑞。

当时,孙岳的处境十分困难,急于寻求就食之地。段祺瑞不许他赴陕。如果用武力夺取,自己又没有信心。5月1日,段祺瑞下令免去刘镇华本兼各职,特任吴新田为陕西军务督办,刘治州为陕西省长,孔繁锦为陕西边防督办,再一次断绝了国民军三军的去路。但是,国民军仍不死心。冯玉祥致电段政府,主张刘治州与孙岳对调。岳维峻也致电刘,要他勿就陕西省长。在陕的国民军二军,对刘也不表示欢迎。然而,冯的建议又遭到段政府的拒绝,认为这有损中央威信。但是,刘治州手中没有一兵一卒既不敢就职,又不敢辞职。此时,陕局处于一片混乱之中。6月8日,陕西省议会致电段政府,报告刘镇华残部柴云陞等由河南窜回陕西镇安、兴汉一带,沿途奸杀烧掠,村落十室九空。游匪也乘机蜂起。为此,国民军三军又提出进陕剿匪,但也遭到段政府的拒绝。6月25日,孙岳以政府发饷不足半数,有匪不许进剿,通电忿辞陕甘剿匪总司令职。这是他向段政府示威的表示,也是决心用武力夺得陕西的舆论准备。

但是,国民军要夺得陕西也非易事。国民军二军李虎臣部驻潼关,冯玉明部占华阴,田玉洁部驻渭南。李、田二部均号称万人,也有染指陕督,省长的野心,对国民军三军入陕态度暧昧。吴新田的第七师驻潼关、西安一带,素以能战著称。对此,孙岳顾虑重重,本人身体不好,又有嗜好,迟迟下不了最后的决心。国民军三军一些将领则主张先全力对奉,不同意西进。所以,其主力在河南陕州停留达一个月之久。主张西进最坚决的是何遂及徐永昌。但是,他们要夺取的是甘肃。当时,正值“五卅”运动高潮。冯玉祥曾致电国民军三军,称“沪案关系,暂从缓进,奉图豫急,宜注意”。7月3日,孙岳电告徐永昌,说据天津确报,奉军将分四路攻河南,得手之后由李景林督豫,鲍贵卿督直,岳维峻也电催孙岳,要国民军三军急速西进,以早定陕局。他从战略考虑,想借国民军三军之力,扩大国民军二军在陕的势力,使自己有退身之处,以备豫局不测。因此,在陕的国民军二军诸部才对国民军三军入陕改持合作态度。

7月8日,孙岳发通电,称病入华山休养,其所职辖由何遂代,并主张恢复曹锟自由。实际上,国民军三军在此时已大举入陕。徐永昌第一混成旅及胡德辅第一混成支队为前队,叶荃第一师,何遂第二师及其他诸部为后援,此外,杨虎城部也在陕西接应,总兵共计4万人,并于是日进入潼关。国民军二军李云龙也紧随其后进军,姑且不论它真正意图善否,这也壮大了国民军三军的声势。

国民军三军是以“剿匪”的名义进入陕西的。吴新田对此大为恐慌,于10日、11日连连向段祺瑞告急,并派人堵截,战争随之爆发。段祺瑞对此极为愤怒,几欲免孙岳豫陕甘剿匪总司令之职,于14日致电责问。孙岳接电后,即通电辞职,声称:“今陕西发生匪患,而中央谓不可剿,匪即不能剿,剿匪总司令名义尚有何用?”徐永昌在进入华阴后,与何遂发通电称:“豫匪纠股西窜,于9日提兵西进,驱除群丑……使三省剿匪之军,名实相符”。

7月15日,国民军二军李虎臣部也在灞桥(踞西安20里)投入战事。吴新田不知国民军虚实,16日率部逃往风翔、宝鸡,并于7月22日向段祺瑞辞职。徐永昌部顺利占领西安,李虎臣也随后入城。此时,段祺瑞还让秘书厅电诘徐永昌,是“无端入秦,擅越边疆,殊属藐视法纪……”与此同时,国务院还严电孙岳约束所部,不得自由行动。这纯属马后炮,只是显示一下中央的权威而已。

此时,奉系与段祺瑞争夺江苏、安徽的矛盾斗争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段祺瑞任命的皖督郑士琦、省长吴炳湘在奉系的策划下不能到任。奉系则对段施加压力,要他任命姜登选为督办,倪道烺为省长。段祺瑞以各种借口拒绝,并让曾毓隽调停。他本来对孙岳就十分气恼,在此情况下,更决心不任命孙岳为陕督。冯玉祥让薛笃弼等人去说项,也被拒绝。冯玉祥认为国民军对段祺瑞处处都持拥护态度,今让他追加一道任命孙岳的命令都不肯干,只得表示消极。段祺瑞闻此讯又感到不安,在无奈之下又向冯讨价还价,让他再一次明电保荐,但遭到了冯的拒绝。段祺瑞在奉系与国民军系的两面高压下一筹莫展。

8月29日,段祺瑞被迫任命孙岳为陕西军务督办,李虎臣为军务帮办,刘定五为省长。与此同时,他还任命冯玉祥兼甘肃军务督办,杨宇霆任江苏督办,姜登选为安徽军务督办。段祺瑞在与奉系、国民军系的斗法中输个精光,他的亲信没有得到(或保住)一个省的地盘。由此,世人也看到了段祺瑞在复出后的傀儡真相。但是,国民军三军只是在名义上取得了陕西,实际所控制地盘仅是西安及周围数县而已。吴新田仍占领着陕南。国民军二军占据着关中大部分县份。因此,国民军三军很难在陕西真正地立足与发展此外,徐永昌等人图取甘肃的想法不仅没实现,更因已为国民军一军占领而不可能了。所以,徐永昌、何遂等人对冯玉祥产生了强烈的不满,认为他不讲信义。

但是,国民军三军的实际战斗力很弱,决无取甘的实力。冯玉祥对能否得到甘肃也没有十足的信心与把握,怕与西北实力派马福祥发生冲突,只是马到张家口与冯会商并表示合作之后,才下了进兵的决心。孙岳到西安后身体更差。国民军三军大多将士也不安心居陕,均希望重返直隶。这也与国民军力图夺取一个海口的意图是完全一致的。不久,孙传芳发起反奉战争。国民军三军又离陕赴豫,准备图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