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历史大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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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国民军与南口大战(五)

北京政变后,吴佩孚从塘沽乘“华甲”舰渡海南逃。他不甘心失败,在途中就与亲信策划如何卷土重来,打算以救曹锟的“勤王之义”为号召作为招集直系残余势力的政治招牌。但是,白坚武等人却认为,曹的名声太坏,“不足以资号召”,极力反对。最后,吴佩孚决定打出“护宪”的旗号,即维护曹记“贿选”宪法,而不再拥戴贿选总统曹锟。

11月12日,吴佩孚在吴淞口换乘肖耀南派来迎吴的“决川”舰,于15日到达南京。但是,此时长江流域的直系实力派鉴于形势变化,采取了自保的政策。11月10日,孙传芳、肖耀南等人联名拥护段祺瑞出山。12日,齐燮元又在南京召开所谓10省及海军联防会议。齐燮元等人对吴佩孚的接待仅仅是应酬而已。11月16日,吴佩孚乘军舰离宁赴鄂。途中他接张謇函,张在信中给其打气,说他“为国家战,为主义战,战不足为将军罪,将军之失败于内奸与外谋,败不足为将军辱……”吴佩孚为发泄对冯玉祥的刻骨仇恨,在船上给冯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除对其进行人身攻击外,还声称冯及部下将“被弃于张(作霖)段(祺瑞)也”,表示自己不甘心于失败。

11月17日,吴佩孚率残部到汉口,当即以齐燮元、孙传芳、肖耀南、刘镇华、吴佩孚等人的名义,发出了将在武汉组织“护宪军政府”的通电称“冯玉祥反戈称叛,合法之民国政府不能行使职权,宪法完全失败,亟应联合建立护宪军政府,当讨贼戡乱大任”。通电还公布了“组织法大纲”。

吴佩孚突发此电的目的是号令直系余部,拥己东山再起。但是,他本人此时已无实力,其主张既不实际,又与齐燮元、孙传芳、肖耀南等的“自保”方针相左,故遭到长江诸省实力派的抵制。孙传芳急电齐燮元询问对策。齐燮元即于是日召集同盟各省代表紧急磋商,决定由江苏省长韩国钧出面反对,并电请段祺瑞阻止奉军南下,不要再威胁长江各省直系的利益。11月19日,韩电发出。电文称:“武昌筱电,人民不免惊疑。仅若组织各省联合机构,辅助段公收拾时局,实为大局之幸。”同日,齐、孙、肖等人再发拥段出山的通电,以此来否定吴之筱电,解除段祺瑞的疑虑。与此同时,肖耀南还指使省议会发“马电”,声言要拼死反对,决不让吴佩孚在武昌成立“护宪军政府”。至此吴佩孚在武汉成立与北京相对抗政权的企图完全落空。

11月19日,吴佩孚由汉口到洛阳。他收集在河南的残部,组织“护宪军”。11月下旬,国民军开始攻豫。11月23日,陕西督理刘镇华受段祺瑞密令,伙同吴新田、陆洪涛等联名致电吴佩孚,劝其下野。12月1日,进入豫西的镇嵩军第三十五师师长憨玉琨,突然向东进军,并向吴佩孚发出了最后通牒,限令他在24小时之内让出洛阳。吴率僚属于2日逃往郑州。他致电肖耀南想逃往湖北,但肖怕引吴入境会引起段祺瑞的不满,故复电劝其下野,并令鄂军寇英杰部从河南彰德后退五十里,以对胡景翼示好。12月1日,段祺瑞曾给吴佩孚发“东”电,要其下野。但吴对此置之不理。12月3日,吴佩孚逃往鄂豫边境的鸡公山。此时,他才发复电,表示“当时之事,不敢复问”,气焰才稍有所收敛,但仍不发下野通电。

但是,段祺瑞对吴仍不放心,先发逮捕他“解京治罪”的通令,并派吴的死对头张学颜去汉口,代表自己对肖耀南施压,责成他劝吴下野,并不得在湖北活动。因此,肖耀南一再电劝吴佩孚发表下野宣言,派寇英杰上山相劝。但是,吴不为所动,非去湖北不可。此时,肖耀南又接到段祺瑞密令,允许吴佩孚只身去汉口租界,不许带兵前往。吴佩孚表示,自己一不下野,二不住租界,三不缴械。与此同时,孙中山在北京电令樊钟秀,命其派兵上山,“歼灭此渠魁,以伸公愤”。12月17日,吴佩孚被迫偕李济臣率卫队500多人,乘火车强行南行,但在广水车站被阻。1925年1月1日,吴佩孚不待肖耀南同意,乘车到汉口。最后,肖耀南在得到段祺瑞同意后,于1月3日派“决川”舰送吴及卫队赴黄州暂居。

吴佩孚在黄州以船为家,表面上游山玩水,饮酒赋诗,过着隐居生活,但暗中不断派人四处活动,企图东山再起。川、湘、苏、浙各省也认为吴的潜在势力强大,派代表作赤壁之游。吴与上述诸省代表密订联防盟约,并密令靳云鹗、刘永谦二人与各省加强联系。

段祺瑞执政府对吴的举动非常关注,派王揖唐赴黄州,劝吴进京,但遭到吴的拒绝。段无奈,密令海军派军舰去劫持吴到京。前海军司令杜锡珪闻讯后,急电吴速他往。此时,他接赵恒惕电邀,于3月2日在一风雨交加之夜,乘军舰偷渡武汉,逃往湖南。临行前,他的随员对记者发表讲话称,“果时局非吴某出即不可收拾,吴亦未始不可以出山”。

吴佩孚在岳阳受到赵恒惕代表的欢迎及安置。此之前,部分直系人物迫于形势曾给他一些冷遇,但随着本身反奉自卫的需要,又不得不奉吴为精神领袖,从而提高了吴佩孚的政治地位。因此,在瞬息万变的政局中,吴佩孚仍为各方所瞩目。奉系张作霖出于牵制国民军的战略需要,也开始主动秘密对吴“示好”。

早在吴佩孚于鸡公山避难时,张作霖就派遣密使到吴处,对他表示说直奉战争的结果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果张吴联合起来,那就“天下无敌”。1925年3月底,张作霖又派亲信杨毓珣到岳州给吴“祝寿”,并一再向段政府疏通释放曹锟。这其中虽然有军阀惯用的应酬手段,但主要还是表示出张作霖向吴做出的“和解”姿态。

吴佩孚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极力同各方联络,也对张作霖伸出的橄榄枝做出了反应。他派亲信张国榕赴奉对张进行了回访。对此,张作霖表现了极大的热情,马上派原吴佩孚的幕僚吴焘为密使赴岳阳。4月7日,吴焘将张作霖亲笔信及日后联系的密电码交给吴佩孚,并转达了张要与吴通力合作,反对冯玉祥的愿望。吴佩孚对张的态度极为重视,派肖耀南的参谋长张月波偕吴焘返奉。4月29日,张月波将吴的亲笔信面呈张作霖。张作霖对吴代表的回访非常热情,并表示了对冯玉祥的鄙视及与吴佩孚合作的愿望。5月26日,张月波从汉口给吴焘来信,说吴佩孚、肖耀南均愿意与奉“合作”。吴佩孚已经与张通了“密电”。这样,张作霖与吴佩孚之间建立了秘密的通讯联系。

不久,张作霖派卫队长苏锡麟去岳州,与吴佩孚就合作进行深层次谈判,提出了双方合作的条件:一、奉军出关,驱段下台;二、释放曹锟;三、推举王士珍为总统。6月中旬,张作霖又邀吴派代表来津,进一步谈判合作。但是,由于爆发了五卅运动及诸多因素所致,奉直双方未就合作达成实质性的协议。

国民军虽然是坚决反直、反曹吴的,但由于他是从直系中分化而自成一系的,所以同直系之间一直是藕断丝连。1925年3月后,冯玉祥、胡景翼(后为岳维峻)、孙岳都先后开始恢复与长江各省直系实力派的政治往来。

国民军领导集团本来与直系各部就有广泛的社会联系。此时,直系各省头目虽然对冯玉祥等人的“倒戈”持异议,但他们很多人原本对吴佩孚也素怀不满,对冯的仇视并不很强烈。他们在奉系巨大威胁面前,认识到拥段并不能自保,又看到国民军与奉军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愿意与其结盟以与奉系对抗。国民军出于自己反奉的军政需要,也极力向长江各省直系实力派示好。所以,双方或秘密或公开的往来日渐频繁。

吴佩孚蛰伏在岳州,密切注视着各方动态。此时,奉军兵锋南指,长江诸省直系实力派眼看段祺瑞根本无力约束张作霖,故由附段自保改为联省自保。吴佩孚审时度势,乘机打出了各省“联防”的旗号,企图以组织长江及西南各省的同盟做为自己再起的资本。他派亲信向各省游说,表示愿意帮他们建立“同盟”,实现对奉的“联防”。直系孙传芳、肖耀南也意识到,为了联合直系各省,需要一个精神领袖为号召。实际上,他们并不真心拥戴吴出山,只是需要利用老长官的潜在价值,所以纷纷派代表走访吴。“决川”舰一时门庭若市。但是,吴佩孚在大谈联防的同时,仍不忘兜售组织“护宪”的主张。这又不符合直系实力派的口味。因此,孙传芳等人一时还没有公开拥戴他出山的表示。

但是,国民军与直系各实力派在政治上结盟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如何对待吴佩孚的问题。孙传芳主张“尊吴”以联合直系。冯玉祥、岳维峻对“联直”反奉表示赞同,而对“尊吴”则表示疑虑。吴佩孚对直系联冯最初是反对,继而是不置可否,而内心依然是仇冯。因此,国民军与直系各派之间信使往来,围绕上述问题不断会商。这就无形中又提高了吴佩孚的政治地位。

1925年4月,孙传芳派幕僚杨文恺到张家口,与冯玉祥商议反奉,代表孙与冯结为异姓兄弟。冯玉祥表示赞同孙出兵攻打奉军,而从目前的形势看,自己还不能与奉决裂,但如果孙先对奉发动攻势,他一定从北方作出预备作战的姿态牵制奉军,使其不能抽调军队南下支援。杨文恺曾任汉阳兵工厂总办。此时,国民军急需补充军火,而此必须从汉阳兵工厂购得。所以,冯玉祥派顾问段其澎随杨南下。5月,杨与段其澎在开封与岳维峻晤谈。他们商定:孙传芳进攻奉军的同时,国民军二军出兵山东攻打张宗昌,互相策应以收夹攻之效。杨与段随即同赴汉口。段其澎留鄂活动,杨一人前往岳州,代表孙传芳敦促吴出山,并赠款五万元。以后,杨在回杭州途中又分别会见江西督办方本仁和赣北镇守使邓如琢,劝说他们拥戴吴佩孚,合力讨奉。

段其澎在汉口代表冯玉祥拉拢肖耀南以购买军械弹药,并与直系将领靳云鹗相见。靳是吴佩孚的老部下,与国民军各将领关系友谊较久,现其部下田维勤、王为蔚、陈文钊三个师又为国民军二军收编,在修复国直关系中说话颇有分量。靳与吴佩孚关系也一直不融洽,但他和吴枯荣与俱,故极力向段鼓吹冯吴再度联合的可能与必要。靳云鹗称肖耀南没有什么能为,湖北将领均拥戴吴佩孚,所以,冯玉祥联肖不如联吴。孙传芳已与吴佩孚有约,时机成熟时就拥吴复出。冯如联吴,则可结为吴、冯、孙反奉三角联盟,定能胜奉。段其澎回张家口,向冯玉祥陈述了靳的主张。冯因奉系咄咄逼人之势,认为难免一战,也为之心动。他派张之江赴汉口,与靳云鹗通声息,表示愿意联吴以释前嫌。靳云鹗随即往岳州向吴佩孚汇报。吴对冯的示好不置可否。实际上,他与靳在对冯玉祥的态度上是根本对立的。与此同时,孙传芳还派蒋方震为代表谒吴,从而又加强了吴佩孚的政治势力。

与此同时,国民军二军岳维峻也加强了与肖耀南及吴佩孚的政治联系。

胡景翼在世时,为了全力以赴打败憨玉琨,就曾主动地改善了与湖北肖耀南的关系。岳维峻当政后,困难尤多,一则部队庞大,饷械两缺,二则强邻压境。河南虽然有自办的兵工厂,但因缺少原料而无法开工。因此,胡景翼去世仅十天,岳维峻就派代表刘幕东到湖北与肖耀南接洽。5月22日,他又派其第五师师长王为蔚(原直系降将)携自己所拟鄂豫联合剿匪办法到武汉与肖商谈。5月30日,他还派自己的秘书周愚夫赴岳州,谒吴佩孚,交换合作意见(周曾任吴佩孚的秘书)6月上旬,岳维峻派田玉洁到武汉与肖接洽,又在汉口设办事处。

岳维峻在政治上没有明确的个人主张,是个地道的旧军人。前文已述,他早就想投靠吴佩孚,现在依然对其十分“仰慕”,主动与其联系。一时间,岳吴之间信使往来。吴佩孚则顺势派人到国民军二军参加岳的戎幕,以对其施加影响。岳维峻由此从接近国民党的政治路线上倒退,重用吴佩孚的心腹马骧等。但是,岳维峻与吴佩孚的往来却引起了肖耀南的猜忌。他因拥段自保而拒吴入鄂等原因,对吴佩孚的复出有疑虑。实际上,岳维峻是主张“联旧直系”而不拥吴。为了打消肖耀南的误会,岳维峻在7月派总顾问马彦翀到武汉见肖耀南,交上岳维峻给他的信件及电报密码,并告以岳不会拥戴吴再起的种种理由。肖认为他所谈各情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当即表示愿与岳结金兰之好,并约他面谈,且联合方本仁、孙传芳结成攻守同盟。岳维峻、肖耀南由是而电商决定在湖北、河南交界处的鸡公山进行会谈。

7月30日,肖耀南与岳维峻在鸡公山会晤。双方密谈三次,约定协议攻守同盟:联合反奉,决不拥护吴佩孚再起。关于豫省所需补充械弹或其他应用物资,鄂方当尽力设法便利。同时,肖允由他介绍先在汉口某洋行代定机关枪一百挺,并同时恢复京汉交通,以示双方合作之诚意。这就是轰传一时的“鸡公山会议”。鸡公山会议后,岳维峻为表示开诚布公,命原驻扎在豫南之陈文钊、樊钟秀部纷纷调往他处,而鄂军寇英杰部应岳请,则调往鄂北,与豫南接防,以策应防奉。

鸡公山会议本是为防止吴佩孚再起而进行的。但是,由于双方会谈是在靳云鹗的别墅秘密进行的,使外界猜测纷纷,大都认为其是为拥护吴佩孚再起而召开的,从而使其政治行情反而看涨。而各省电请段祺瑞释放曹锟的呼声,更增加了吴佩孚复出的势头。此外,由于岳维峻与肖耀南的关系日渐密切,被收编的原直系将领田为勤、王为蔚、陈文钊更频繁及公开地与靳云鹗等人联络,从而加重了潜伏在国民军二军内部的危机。

鸡公山会议前,肖耀南曾有“艳”电致段祺瑞,称:“豫鄂唇齿相依,两省防务,关系切要,将约河南岳督在鸡公山协商一切”。此引起段的重视。鄂豫结盟之后,他通过自己的亲戚汉阳兵工厂厂长刘亮章(文明),利用各省军阀购买军火的关系,拉拢数省,以互助互保为号召,准备结以肖耀南为盟主的“九省同盟”,为自己的政治基础。他拉拢直系实力派,希望他们发一个请求释放曹锟的联名电报。虽然“九省同盟”因赵恒惕的反对而作罢,但各省要求释放曹锟的电报却纷纷发出。7月6日,国民军三军何遂也领衔遵孙岳入华山养病前之嘱,致电段祺瑞,请复曹锟自由。贿选总统没有被释放,而吴佩孚却在舆论上得到了收益,使世人认为吴有呼之欲出之势。与此同时,国民军三军的将领也加强了与直系势力的联系。总之,国民军与直系的上述交往,虽然主要是出于反奉的军政需要,但有意无意地帮助了吴佩孚。

1925年3月31日,吴佩孚在岳阳过52岁寿辰。各方代表纷纷而至,但只是借拜寿为名来探其虚实。但是,7月16日,他夫人过40整寿,其部下却在中堂挂起了东山再起的绣匾,堂会上也唱起了吴本人亲点的剧目《过昭关》。时间仅过三个月,“决川”号舰上的气氛就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

上文已述,直系及国民军出于反奉需要而密谋联盟,造成了吴佩孚政治上的起死回生之势。这其中,孙传芳的态度起了直接的作用;国民军对吴佩孚的幻想也是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之一。

本来,长江各省军阀都认为,只有联防才能对抗奉系。他们需要一个精神领袖,但都不乐意再受吴佩孚的挟制。然而,他们见孙传芳出于反奉的需要而“尊吴”,又见国民军为联直而对吴叙“旧谊”,均认为其复出是个迟早的问题。肖耀南见此,也被迫对吴转变了态度,派部属去岳阳向他“示好”。吴佩孚乘机拉拢肖之部下,向他们封官许愿。陈嘉谟、寇英杰、刘玉春等人先后被吴收为己用。他们开始对肖耀南施加压力。肖耀南对吴的态度也被迫软化。与此同时,岳维峻对吴的态度也开始发生变化。自九省联盟之说起后,国民军二军中各派人物大肆活动,据《申报》报道,“更有老军宿将,适念吴佩孚旧宠,每一道及,辄为之感激涕零,岳维峻因张冯间空气不良,姜登选坐据徐州,举目环顾,殊多险境,而部下士卒,又念吴心切,不得不从权应变,顺水推舟。这说明,由于被收编的直系诸将的影响,国民军二军中充斥着亲吴的情绪。此外,在吴佩孚心腹马骧运动下,岳维峻对吴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应联合吴佩孚反奉。此时,吴佩孚在表面上不再提及讨冯,对岳维峻、孙岳等也尽力笼络,巧妙地利用了这个形势,纵横捭阖。他操纵鄂军中的寇英杰等将领削弱肖耀南的权力,逼迫他任命陈嘉谟为武汉警备司令并控制汉阳兵工厂,逐渐掌握了湖北实际统治权。肖耀南为了自保,也被迫向吴疏通,并信誓旦旦,再表拥戴之意,并事事请示。吴佩孚在岳州仅数月,其地位前后俨若两人。在此情况下,肖耀南及岳维峻的联防之议,逐渐有了亲吴的性质。8月16日,直系军人在岳州秘密集会,策划吴佩孚出山的步骤,湖北将领也在武昌召集军事会议,会后又赴岳州谒吴,向他表示了拥戴之意。与此同时,靳云鹗、寇英杰与国民军二军王为蔚等人在鸡公山靳云鹗宅迭开会议,名义上是商讨鄂豫联防问题,实际上策划如何拥吴复出。

此时,孙传芳加紧了反奉的准备活动,为造成直系大联合的声势,不断四处表示对吴佩孚将有所借重,进一步造就了吴复出的条件。10月15日,孙传芳发动了反奉战争。他在通电中首列了“吴玉帅”的名衔,次列冯玉祥、岳维峻等。同日,肖耀南通电响应。16日,靳云鹗电复孙传芳、响应反奉,并告以“今日赴汉口会商,一面请吴玉帅出山,一面约同各将领按以前计划积极进行……”。17日,江苏将领白宝山、陈调元等宣布反奉,并电邀吴佩孚出山。18日,以肖耀南为首的鄂军将领也联名通电拥吴“出山共定国难”。长江流域诸省掀起了一股反奉拥吴的声浪。

10月19日,吴佩孚在岳州发通电,他为迎合直系反奉的情绪,攻击张作霖“贪天之功,不自戢兵,既盗直隶,旋攫山东,更为系蛇,消食苏皖……”;还抨击段祺瑞金佛郎案。他宣布,自己应孙传芳、周荫人、肖耀南之邀,定于21日到汉口“共同反奉”。

10月20日,吴佩孚由岳州赴武汉。同日,孙传芳、肖耀南、周荫人、方本仁、杨森、邓锡侯、袁祖铭、刘存厚、王天培、靳云鹗等人致电吴佩孚,请其出山,组织联军,共讨奉张,并推吴为讨贼联军总司令。岳维峻、孙岳虽然列名其上,但事先并未应允。21日,吴佩孚抵武昌,肖耀南率僚属在码头恭迎。吴渡江到汉口后,当即通电就任川、黔、桂、湘、浙、闽、苏、皖、赣、鄂、豫、晋陕、甘等省讨贼联军总司令。他宣称自己是为“护法”而复出,但所护之法为曹锟贿选宪法,还不敢成立“护宪军政府”,只是以原来左右亲信为班底,在汉口查家墩组织了总司令部,其组织俨然为中央政府。

吴佩孚是在全国人民反奉声浪中,利用直系反奉情绪才得以重新登上政治舞台的。直系军阀头目迷信吴能打仗的“常胜”之名,希望利用他的声望对奉系起威慑作用。21日,孙传芳又与江苏将领联名致电吴佩孚,“仰恳出山,北上申讨”。他更希望吴到南京担任进攻徐州的主帅,以个人名义迎吴赴宁主持大计。冯玉祥虽然对吴的再起非常警惕,但出于与奉系对抗的需要,对他又有某些幻想,也对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从而,促使了吴的死灰复燃。

吴佩孚复出后,虽然有反奉的表示,但对待奉张的口气与以前大不相同,不再用“胡匪”、“盗阀”之类的词汇,并在重新挂出的招牌上,玩起了文字游戏。他不打“讨奉”的旗号,而用“讨贼”的名目,就说明反奉已不是真意。他到汉口的当天,就召集湖北军事头目举行军事会议,决定派鄂军寇英杰师、张建立旅为先遣队,于学忠、宋大沛等旅为续发队,以援孙为名,赴豫到郑州集中。吴佩孚把矛头首先对准国民军二军,企图假途灭虢,收复河南;而对援孙反奉持消极态度。孙传芳反奉得手后,以“五省联帅”自居,对吴的遥控更不买账。奉军退居徐州后,国民军没有如约与孙军配合。这固然与冯玉祥见奉军急剧后退,在直隶集中兵力而有意保存实力等诸多因素有关。但是,吴佩孚再起之后对国民军的态度,也是使国民军持此态度的重要原因。冯玉祥、岳维峻见吴对国民军仍持敌意,故才有失信于孙传芳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