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天摇头说:“不会的,以你的才能总会逢凶化吉的。”两人都看着对方的眼睛,看着看着就都大笑起来。
向亦鹏说:“那也不一定啊,有时候注定的劫数,躲也躲不掉。命运这个东西,我们谁也不敢说就把握住它的脾气呢。”
天色已经大亮了,太阳高高升起来把整个城市照得很精神,看起来会是一个好天气。向亦鹏吩咐服务员去叫几笼灌汤包回来,让阎天回房间洗完澡就赶紧下来吃,他答应着上楼去。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两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4
码头上人流涌动,早早来到码头的阎天拿着一束白色玫瑰在下面望着刚刚到港的渡轮。明知道林璇是不会从渡轮上走下来的,但还是专心地等候着。
林璇从人群中走来了,她笑着向阎天挥挥手。他快步走上去,接过林璇手中的行李,把白玫瑰递了上去。
林璇伸手接过白玫瑰,却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把阎天衣领上粘着的一根小小杂草掸掉。她说:“你还是记得这个?”阎天一伸手就把她拥在了自己的怀中,在耳边说:“我想你了。”
林璇乖巧地依偎在阎天宽厚的胸膛上低声说:“我才走了几天啊,怪我回来晚了?”满含笑意抬头看看他,脚一掂就亲了阎天左脸一下。两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相拥着站在码头上,任江风吹来拂去。
柔情蜜意中的阎天却突然说:“这几天,我总有种感觉,好像你没走似的……我总能在哪里都看到你的身影,听到你的声音。”
林璇听到这话,眼里掠过一丝不安,但瞬间又恢复平静借势紧紧靠了一下阎天:“你不会是糊涂了吧?”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林璇挽着阎天慢慢在码头上溜达着,阎天说:“刚才怎么没见你下船?”
林璇说:“我力气小,人又多,一下船就被人流冲到一边了,我好不容易才挤过来的。”
林璇挽着阎天,慢慢走着心却有点乱了,阎天仿佛一位高明的刺客,一步步逼近,差点就闯进了她幕帏重重的深宫之中,这样的精明与冷峻让她隐隐泛起一丝担忧。
阎天拥着林璇,心中的爱意似已褪去,虽然对某些事他心中已经明了,但更深的孤独感却深深刻进了骨头里……对于特工而言,感情往往是如此不堪一击!
5
江边另一处小码头上,向亦鹏依然穿着那一套考究的白色西装,夹在人流中缓步走着,不经意间寻找着老周的身影。
码头边上安排了供人小憩的长椅,老周安安稳稳坐在那里看着江景,看上去就是一个百无聊赖打发余生的干巴老头。向亦鹏转了两圈,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老周很关心东亚酒店的善后,向亦鹏也就简单说已经全部处理完毕。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几天来赵兴盯得很紧阎天却一直是按兵不动的样子。
老周笑说:“你那同学够厉害的,不过你还是赢了他。”
向亦鹏深吸一口气:“应该说是运气好,差一点就让他抓住尾巴。”
老周突然问余铭真失踪会不会是阎天下的手,向亦鹏却摇摇头。自己是了解这只猫的,虽然他做事果断心狠手辣却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何况他也知道余铭真和自己的恋人关系。但余铭真至今没有一点消息,却让他心情无法放松下来。
向亦鹏询问会议情况,老周说虽然发生这么多事,上级还是希望会议能顺利召开,现在的核心问题是共产国际代表尤利钦科依然没有音讯,由于他的行踪并不在可控制范围之内,就意味着会议只有继续冒着风险等待,向亦鹏必须继续承担起保卫任务。
交待完事情老周起身走了。
向亦鹏站起身来捡起一块小石头默默许愿,他快步走到江边,一使劲把小石头扔出去,石头在水里竟然连续打出五道水痕才最终沉了下去,向亦鹏微微露出了笑脸,看来心愿会灵的。
6
阎天约了林璇和向亦鹏又到静安公园里散散步。一见面林璇便急切地问向亦鹏酒店的事处理得怎样呢,他说已经差不多了就等巡捕房的调查结果,不过估计也就是要点钱了事。
阎天站在旁边刚想打趣,看见林璇紧张的眼神却心中猛地一抽,疼得他差点掉下眼泪,继而说:“该不是……人为的吧?”
向亦鹏耸耸肩说谁知道呢,也许是老天爷和自己过不去,要弄出喜剧来让大家看看。
阎天并没理会向亦鹏的调侃他说:“你做这么大的生意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利用,否则会给你带来大麻烦的。”
林璇说:“怎么会呢?亦鹏人缘这么好的。”
阎天笑笑又问:“怎么不见铭真来啊?”
向亦鹏笑说:“她家里有人病了,回去看看。”
气氛很沉重。向亦鹏感叹道:“如果每天都能够有这样宁静的午后,夫复何求啊?”
阎天说:“亦鹏,你可不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哟?”
向亦鹏说:“谁说的?我向来是小富即安知足常乐的……”
阎天叹口气:“你的道行是比我高许多呀,佩服。”
向亦鹏笑说:“得了,别酸溜溜的。”
阎天严肃了脸面:“亦鹏,不管怎样有句话我想提醒你。现在国内局势越来越紧张,你的酒店人来人往的,难免鱼龙混杂……我们站的副站长赵兴早已经盯上你了……他是个为贪功可以不择手段的家伙,你一定要当心。”
向亦鹏笑着打个响指儿说:“我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如果说一有点意外他就要怀疑到我头上,那我不如关门算了。”
阎天:“你还是小心点好,有些麻烦还是可以躲开的。”
向亦鹏问:“你的意思是?”
阎天说:“你不如出去走走吧。”两个人沉默着对望,都笑得无比复杂,命运之轮已经无情地转动起来。
林璇坐在长椅上看着湖面,秀发遮住了一边的脸颊,但依然透出了几分妩媚,不知怎的就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她说:“我们还是划船去吧?”三个人将小船划到了湖面上,阳光斜斜照了过来……
7
游闲海闯进这家位于棚户区的地下黑赌场,来到中间最大的赌台前正值下注的关口,荷官儿大声嚷嚷中,周围的赌客们都在纷纷下注。
游闲海扒开两个赌客挤进去,从腰中抽出那把长刀“哐”的一声扎在了赌台上,周围的赌客都给吓得一激灵,转头一看,敢情是来了一位钟馗,纷纷避开。
游闲海站在赌场中间大喊:“方孝!方孝!你给我滚出来。”他就是来赴约的,阿炳交给他(删:,)方孝扔在陈妈门前的余铭真的血衣,还写了纸条声称要游闲海来赎自己的女人,于是他就来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方孝了,想到他说余铭真是自己的女人,胡子拉碴的丑脸也就透出笑容。
四周没有一个人出声,赌场一下子静下来。
游闲海大笑:“他妈的,有种做没种认?给老子爬出来。”方孝的人横惯了,一上来就要招呼,转瞬之间被游闲海砍倒两三个,在地上爹呀妈的哭喊着打滚儿。
方孝笑嘻嘻地走出来说:“好啊,你真的来了,果真是个有情义的男人。”
游闲海一字一顿地说:“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方孝转身就走,“跟我来……我会把人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游闲海真是没一点犹豫,拿起刀跟了上去。对于他而言就不认识危险这两个字,何况现在是为了“他的女人”……
8
杨修远开车来接阎天和林璇,按阎天的要求先送林璇回家,但他不时偷偷通过后视镜打量着林璇。
阎天看着窗外,好像在想什么,突然就抬手说:“停车!”林璇不解的看他,阎天说临时想起有点事要去处理,让杨修远送她回去。
林璇点点头,阎天握住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晚一点,我给你打电话。”
阎天走了,杨修远边开车边说:“林小姐,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好像。”
林璇说,“我说就呢你一直打量着我,你那朋友也在上海吗?”
杨修远说:“没……没有……她……她走了二十几年呢,猛一见你还吓一跳。你的父母在吗?”
林璇淡淡苦笑一下:“没见过,我是姨妈带大的。”杨修远一听这话心头就一震,却没再说话,专注地开车。
9
阎天又潜回到东亚酒店,再次走进六楼602房间仔细搜寻着。在卫生间里打开灯,台子上空空如也,刚一转身就看见马桶边的垃圾筐下,露出一张纸屑。捡起来仔细一看,这是被撕碎的一角,上面写着几个俄文字母。把纸条塞进了衣兜再打开浴室门,猛一惊,有服务员正在进来打扫,阎天的出现把服务员也给吓一跳。他对服务员笑笑扭头就走。他和他的对手此刻开始已经是面对面了,就看谁的身手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