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会是青帮老大杜月笙名下的组织。虽然杜月笙总是以实业家、慈善家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一二八淞沪抗战时也的确出过力,但要说恒会是个抗日组织,恐怕没人相信。徐倾城这么做,一是为了兑现她与杜月笙之前达成的约定;二则,大庭广众之下将恒会派定为抗日组织,杜月笙今后就是不抗日也不行了。他的门徒有几十万,这么庞大的队伍如果加入抗战,那么对于盘踞SH的RB特务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徐倾城便押着朱永辉穿过拥挤的人群,直接去找复兴社SH站,交给了那里的特务。朱永辉在忏悔中提到了郑天峰,郑天峰就算再急再怒,也只能避嫌,并且在两天后就迫于舆论和上峰的压力,被迫辞职。这对于徐倾城来说是件大好事,至少在短期内休想再搞什么阴谋诡计了。朱永辉死定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徐倾城此时便拿着他按了手印的忏悔书去华格臬路杜公馆。
杜月笙其实心里是很不痛快的。徐倾城把他直接弄到了RB人的对立面,今后必免不了麻烦。但人家朱永辉已经把所有产业都给他了,他能不要吗?不能!因为这些产业都是用做抗日的,他不要,就等于告诉SH市民他不抗日。大管家万墨林建议,不如在府里安排弟兄把徐倾城做掉。可徐倾城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相信徐倾城既然敢来,就一定是做好了准备,蓦然动手,反而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他选择了热烈欢迎。可是按照规矩,外客入门是要搜身的。
徐倾城不由分说,便打了那讲规矩的家伙两个耳光。由于动作太快,别说是旁人,就是挨打之人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就糊里糊涂被打的。徐倾城冷冷地说道:“搜什么身?我要是对你们老大不利,还用费这么大周折?”她剑一样的目光转向杜月笙,道:“大哥,你觉得呢?”杜月笙干笑了两声,用折扇敲了敲那手忑的脑袋,训道:“不长眼的东西!这也是我兄弟!”他喜欢像文人墨客那样手持一把折扇,尽管现在才刚刚入春。
宾主双方在会客坐定。徐倾城喝了一口茶,杜月笙便笑着问:“我记得上次盈盈跟我说,徐老弟有一个女侍从。怎么,她今天没来吗?还是埋伏在什么地方?”
徐倾城冷冷一笑,反问道:“埋伏做什么?让她防备不测吗?我相信大哥的为人,何况我还为大哥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万墨林沉着脸道:“让我们先生跟RB人做对,也是好事?你安的什么心?”
徐倾城哼了一声,道:“那我倒要问问兄弟你是什么心?眼下国土沦丧,小鬼子步步紧逼,有良知的中国人难道不该同仇敌忾吗?我记得,大哥在一二八淞沪抗战的时候,出钱出力,广受社会好评呀!怎么今时今日,地位越高,势力越大,反倒惧怕RB人了呢?”说着,她把朱永辉的忏悔书放到了杜月笙的面前,续道:“大哥若不想得罪RB人,朱永辉的舞厅、赌场、工厂,你都可以不要。我转赠给他人便是。”
杜月笙拿起忏悔书,看了看,哈哈大笑,指着万墨林对徐倾城道:“我这表弟是粗人,徐老弟别在意。既然是为抗日,我杜某自当责无旁贷。墨林,去帐房取20万大洋过来!”
“且慢!”徐倾城伸手拦阻道:“经费我自己已能筹措,不消劳烦大哥破费。这些产业既然是为抗日之用,我便没有收取好处之理。”
杜月笙于是改口对万墨林说:“取五万大洋!”转而对徐倾城道:“兄弟,这是你的赏金,我杜某既然说过的话就要算数。”
徐倾城抱拳说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杜月笙笑道:“兄弟既为我除掉了朱永辉这个败类,又顺带收拾了郑天峰,还把我拉入抗日阵营,一箭三雕,厉害啊!我杜某最喜欢英雄豪杰,你我一见如故,如若兄弟不弃,我杜某愿与兄弟义结金兰!”
与杜月笙结拜,这是SH滩千百万人梦寐以求的。谁不想有杜老大的照应?谁不想在SH滩能够呼风唤雨?但徐倾城要的不是这些。她是想,有了杜月笙这张名片,今后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可以请青帮协助。于是,她很高兴地答应了。从此,青帮弟兄见了她,都得叫一声三爷,地位仅次于杜月笙和万墨林。
剑花护送哈里夫去跟军需署的官员会面。直到下午他们才返回小旅店。军需署的官员本想安排哈里夫住进万国酒店,可哈里夫不愿意。这个美国大亨尽管腰缠万贯,却依然保持着清教徒的本色,崇尚节俭,不喜奢华。当然,自重要的是,他只信任徐倾城和剑花。徐倾城凭借催眠术使朱永辉认罪伏法,更令他大开眼界。他曾对徐倾城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中国军人!”他甚至都有点崇拜徐倾城了。在SH逗留了一个星期,他忽然对徐倾城说:“徐,你们复兴社订购的军备到了,就在万胜洋行。你跟我去看看吧!”
徐倾城道:“不用了,我相信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哈里夫笑道。“我有件礼物要送你,猜你一定非常喜欢。”
这倒是引起了徐倾城的极大兴趣。一个美国军火商,会送她什么?到了万胜洋行,哈里夫叫店伙计把礼物放在柜台上。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由密码锁锁住。哈里夫神秘地冲着徐倾城一笑,将密码锁开启,然后问徐倾城:“猜猜看,里面是什么?”
徐倾城微笑着回答:“一支步枪吧?”
“噢,你真聪明!”哈里夫翻开盒盖,把里面的零部件快速组装,两分钟后,一支崭新的步枪出现在了徐倾城面前。她一眼就发现,这枪与98K最显著的不同就在于,没有枪栓。哈里夫双手把枪递给她,解释道:“加兰德M1,以它的设计者约翰·坎特厄斯·加兰德命名,采用导气式工作原理,回转闭锁式枪机。这就意味着,你从此不用再拉枪栓给子弹上膛退膛了。当然,它还有很多优点。比如,双排弹仓,每个弹仓8发子弹,比98K的容量多6发。还有,它继承了春田式的优点,精度高,穿透力强。所以说,无论从速度还是火力,绝对是战场上的轻武器之王。另外,我还给你配了10倍光学瞄准镜,这是只有海军才用得上的装备。有了它,你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一千米内的目标。”
徐倾城拿在手里,听哈里夫一边解释,简直对这支枪完全着迷了。她两眼放光,问哈里夫道:“这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款半自动步枪吧?”
“算是。”
“太谢谢你了!”徐倾城忍不住跟哈里夫热烈拥抱。
哈里夫却很诚实地说道:“其实你用谢我,因为我送你这件宝贝是有私心的。加兰德M1是今年才装备美军的制式武器,我本想推荐给你们的长官,希望中国军队也能采用。当然,价格比98K要昂贵得多。你们的长官,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不舍得花钱呢,还是短视,一再跟我强调中正式和98K的优点。对此,我还怎么说呢?我把这款新枪送给你,就当是为它做广告。”
“没问题。”徐倾城笑道。“从此以后,我会让国人见识到它的威力。不过,据我所知,春田式的子弹口径是7.62毫米,M1也应该如此吧?倘若这样,子弹可不好弄。国内生产的子弹全是7.92毫米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哈里夫道:“我送你500发子弹。”
徐倾城摇摇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2000!要不然,我付你钱,行吧?”
“噢,我要是收你的钱,对我的人格就是一种侮辱。”哈里夫笑道。“两千就两千吧!”顿了顿又说:“等这一切都办完,我就得回去了。这些天跟你和剑花姑娘在一起,我感到很愉快,但愿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缘份。”
徐倾城道:“但我想你还不能那么快就回美国。因为我得请你帮个忙,而且这个忙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