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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胆大妄为,进京抓人

“最牛县委书记进京抓记者?”石头拿着一份报纸皱着眉头,看看许菲又看看报纸,看看报纸又瞧瞧许菲,“许菲,这报纸上的这个女记者怎么这么像你呀?”“这就是许菲吧?!”破锅从报纸上抬抬头看看许菲。许菲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她用鼠标漫无目的地滚动着,不知道是在玩儿鼠标还是在眼测滚动条滚动时的快慢。忽然她猛地扔下鼠标,跟破锅的速度不相上下,“什么,给我看看。”她马上跑到石头那边,没错,报纸上的照片正是自己!幸亏只有她一人,没有丁处。她想起那是自己的一个好朋友,也就是这家报纸的一位记者,刚下飞机时正好碰上了,就随便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分开了,当许菲他们被追踪的时候,他马上拿出相机拍照。为了给许菲讨回一个公道,他竟然以这种方式给发出来了。这可是踩了高书记埋下的地雷。许菲拿过报纸就往一桐的办公室跑。几乎与此同时,一桐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许菲一头撞在他的怀里。

还没等许菲缓过神来,一桐看了看许菲手上的报纸问:“网上怎么出现了《最牛县委书记进京抓记者》的帖子?”本来是准备进一桐办公室汇报情况的,可这次的莽撞让她看见一桐后,刚才的那些关于汇报的想法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心底又立刻升腾出一种仇恨的情绪,她绕过一桐走进他的办公室,一桐也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许菲将报纸往一桐手里一塞,故意借这个话题讽刺道:“这篇新闻也值500万,它引发的爆炸性效果跟黑煤窑的帖子应该不相上下,你让CEO也拿去给坪林方面换取公司上市成本吧。”听着许菲带着浓浓火药味的话,他知道许菲的气还没有消,也许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自己爱着的女孩都会对自己有一种极强的抵触情绪,抑或是憎恨情绪。原本可以脱口而出询问这篇报道如何出去的原因,在面对这个被自己伤害的女孩面前,仿佛有一种力量死死阻止着他无法开口。在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中,许菲扭头从他面前消失了,留下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五天后,坪林,下午1点25分。煤矿矿井下面,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双神秘的眼睛在洞察着这里面的一切。

一台机器在疯狂地报警,机器旁边有一个瘦骨嶙峋的矿工用一把破芭蕉扇使劲地扇着机器。随着扇子的来回扇动,机器的声音也从有到无。“快开工!都像你这样,我们怎么完成产量!”矿工把破芭蕉扇随手往地上一扔,冲着这双神秘的眼睛就骂骂咧咧。“那个是……”神秘人指着刚才矿工扇的那台机器问。“你新来的吧?以后你也要做的,去干活儿吧。”说完矿工一把扛起铁锹,一掌重重地拍了下神秘人的肩膀就去挖煤了。空洞的由煤矿架构的黑黝黝的隧道里,叮叮当当的铁锹挖煤的声音、矿工沙哑而粗犷的呼喊声以及回音搅和成一片,神秘人刚把一个挖煤的铁锹举在半空就听见刚才那个矿工扇着的机器又开始报警了,大家都回过头来看着那机器,你看我我看你,好像都在等待着对方去处理一下似的。神秘人扛着铁锹就过去了,捡起那把破扇子卖力地扇着,可无论怎么扇那台机器就像中了邪似的,报警声音就是停不下来。神秘人加大了力气也无济于事,他抬头往刚才挖煤的地方看,矿工头上的探明灯直刺他的眼睛,他眯起眼睛,用一只手遮挡这刺眼的光芒。

这时,另一个胡子不知道几个月没有修理过、脸上涂满了左一道右一道的煤渣的矿工走了过来,他用铁锹在地上铲了一锹又一锹的煤直接盖在机器上,机器才慢慢地被征服,最后停止了号叫。“这个是什么?起什么作用的?”看着这么多人反反复复地折腾这台破旧的机器,神秘人问道。“这个是甲烷浓度测试器,浓度超出警戒就会报警。”大胡子矿工声音沙哑地说。“甲烷浓度超标?!你们这样做很危险!”神秘人紧紧地握住铁锹,激动地叫喊。“少见多怪!”大胡子矿工拿着铁锹在地上又狠狠地铲了一锹加盖在报警器上,回复神秘人,“这里每天都会死人,大小矿难不断,谁能保证我们就能活到明天?拿点儿补偿金给家人也算是给家人一点儿交代,让他们过好点儿吧。”大胡子的声音里忽然掺杂了无尽的悲哀,一下变得很低沉,跟刚才说少见多怪的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国家让每个矿区配置甲烷浓度测试器就是为了保障安全生产,保障作业工人的生命安全,保障你们自己的利益,你们这样自欺欺人不是让国家推出的安全生产政策形同虚设吗?”神秘人激动地说道,言辞激烈,字字铿锵。

“什么叫形同虚设?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面不是偶尔有人来检查矿井的安全保障工作吗?这些都是必备的,是应付上面检查的,你没这个,上面不查封你吗?老板要的可不是安全,是产量!产量!懂吗?按照安全生产计划,哼!老板下达的任务一半都完成不了!”大胡子矿工反复强调“产量”这两个字。见惯了身边的伙计进进出出,今天还在一起聊天,明天说不定就阴阳之隔,这里的矿工对国家反复强调的安全生产好像早已免疫,他们丧失了对自己基本权利的维护,跟着老板要产量,产量不上来,他们的工钱就会被使劲地扣减,甚至倒贴。“今天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坪林的煤矿是血染出来的!”神秘人义愤填膺,悲愤地咬着嘴唇,但无可奈何。生命只有一次,人最重要的东西是生命。在贫穷面前,人们可以放弃人格、放弃尊严、放弃人权,甚至放弃生命,用血的代价去换取矿主施舍的卑微的生活成本。资本家的疯狂掠夺可以让矿工对生命如此地漠视,这是多么的悲哀?那些血染的煤矿背后隐藏了多少灯红酒绿、荣华富贵与绝望的家庭撕心裂肺的挣扎?神秘人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里噙满了痛心的泪水。

“爆炸……”黑黝黝的隧道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伴随着一阵轰隆的爆炸声……纪委办公室,下午4点52分。高书记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他满眼通红,经过几天困难重重地调查取证,他的脸色明显苍老了很多。“我们的一个同志还躺在医院,坪林煤矿一线又发生矿难,我们的一位同志牺牲了。”高书记悲愤地说。“这次矿难人员伤亡很大,目前已经找到50多位遇难者遗体,人数还在变化。”一桐从高书记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烟,跟高书记一起狠狠地吸着。“先双规,后审查!”高书记的眼睛坚毅地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八荣八耻”,言辞激烈。“这样不是违背纪委办案原则了吗?”一桐问。“一个都不会冤枉!”高书记狠狠地咬着牙根,血红的眼睛里有泪光闪过。“海角论坛可以帮助做点儿什么吗?”一桐脱口而出,但这句话说出口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多虚伪。对高书记一桐其实只是一种出于礼貌的询问,他知道高书记所想委托海角论坛办理的事情,他那样的问话是搬块石头给高书记,然后让高书记狠狠砸自己的脚,这跟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又有什么两样?他陷入了沉思,接受着良心百般煎熬。

公司的经济效益、上市的诱惑、自己爱的女人、几十条生命的拷问,有哪一样是可以让他很坦然地作出抉择的?是的,他什么都不想失去。虽然他早就知道高书记委托的两件事情,但这个时候他能把公司收受坪林方面500万广告费,能把CEO收受坪林方面13件价值1000多万的古玩供出来吗?这直接关系到公司的存亡,关系到公司的上市,关系到自己的地位、身价,等等。再者,如果他招供了这些,那么还有哪个下家敢接收这样出卖公司商机的员工?那他到头来必定会是一无所有。“帮我们继续报道黑煤窑和最牛县委书记进京抓记者这两起事件,用舆论来推动我们行动。

”高书记好像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马上把眼光转移到了一桐身上,“网民好像对黑煤窑事件关注度不高呀,看论坛的点击很快就上了一千多万,回复数寥寥无几,好像还没有特别批判黑煤窑事件的,这是怎么回事?”“可能论坛里有网络间谍在操控。”一桐低着头说,眼睛里忽闪的表情与他放在腿上夹着烟头的手指头画成了一条直线。这是一个借口,但对唬弄高书记这样叱咤于反腐路上多年,却对互联网懂得并不是很通彻的反腐骨干来说,这个托词在高书记面前显得有点恰到好处。高书记沉默地点了点头。纽约郊外的一幢别墅。这是一座很普通的欧美建筑,跟附近相隔几里的那些别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被一片森林围绕的别墅前种植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在两侧鲜花夹着的道路上停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轿车。天空是透亮的蓝,偶尔有鸟飞过,然后留下更加空旷的蓝天,美得有一种想逼人犯罪的味道。

别墅大厅里坐着两个人,朱总监的面前铺着一叠材料,他把材料轻轻地用双手给对面的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男人面前,说:“史密斯先生,这个是中国方面坪林黑煤窑事件的全过程,请您过目。”史密斯拿过材料,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几次的任务你都完成得相当出色,上面不会亏待你的。”“呵呵,我也不是什么外人,只是个外派的。”朱总监从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把身子往后面靠了靠。史密斯快速地翻阅着材料,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把材料轻轻地往桌子上一拍,说:“我看完了,朱总监,你准备怎么做?”“哈哈……”,朱总监忽然站了起来,朝南边的窗户边走过去边大笑着说,“海角论坛会助我一臂之力的。”“你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你给我准备400名优秀写手,按照我的指示投放到中国互联网,尤其是海角论坛,这里是我们最坚固的堡垒,我们只管放黑枪,捣鼓出的烂摊子会有人给我们收拾。”朱总监回头看了下史密斯先生,露出阴险的笑容,史密斯先生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