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世界上下五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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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纽伦堡审判战犯

坐落在佩洛尼茨河流域、扼东部山地出口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东南部城市纽伦堡突然热闹起来了。一窝蜂似的涌来许多世界各地的人们。此城自第二次世界大战遭受破坏后,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前来光顾。

1945年11月14日,人们不约而同地来到纽伦堡最大的法庭。

头戴钢盔的军警们环列四周,严阵以待。

这时,坐在首席位置的美国起诉人杰克逊法官说道:

“尊严的法庭!像今天这样,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对破坏世界和平的罪行进行法庭审理,显示了严肃的责任感。对法西斯的滔天罪行,人类文明无法容忍,无法置之不顾,否则会不可避免地使此灾难重演!”

英国首席起诉人肖克罗斯说:

“进行侵略战争是危险行动,也是犯罪行为。”

原来这里就是世界国际法院。国际法院设立于1946年,是联合国的主要司法机关。

联合国的建立,是为了世界大家庭的长治久安。为了防止战争悲剧在人间重演,必须清算战争狂人的罪行。1945年8月8日,国际常设法院成立了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审判法西斯国家的首要战犯。有史以来,战争罪犯第一次受到了法律制裁。

在二战期间,德国法西斯及其帮凶使五千五百万人死于非命,为人类历史所罕见。他们杀人手段之凶残狠毒,更是骇人听闻。

万众瞩目的纽伦堡审判,于1945年11月14日开庭,到1946年10月1日结束,共进行了四百零三次公审。法官由美国、苏联、英国、法国派出,四国起诉人分别发表开庭致词。

法国起诉人德芒东以备受法西斯欺凌的法国人民及其抵抗运动英烈的名义,要求法庭严肃执法。他特别指出:

“德意志民族已被纳粹主义毒化,要对它实际参与犯下的无数罪行承担总的责任,且对它进行重新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苏联首席起诉人鲁登科中将沉痛地说:

“繁花似锦之地化为荒漠,被屠杀者的鲜血浸透了大地,这就是法西斯分子的双手、思想和领导所造成的恶果。”

在被告席上共有二十一个人。这伙杀人魔鬼,曾以同样的次序坐在那臭名昭著的纳粹党代会的主席台上。现在,这里的被告席上仅仅缺席三个人——希特勒、希姆莱和戈培尔。

众所周知,希特勒已于柏林被苏军攻陷前自杀而死。第三帝国的宣传部长戈培尔、党卫军和德国秘密警察头子希姆莱也在希特勒之后自杀了。

开庭的第一天,法官提高嗓门向战犯问道:

“你们是否承认有罪?”

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战犯竟异口同声地回答说:

“无罪!”

法官闻听,怒目圆睁,五指不知不觉合拢在一起,把手中的笔都捏折了,心想:铁证如山,岂容抵赖!法庭收集到的证词已近二十万份。大量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了被告的血腥罪行。臭名昭著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长官供认,该集中营仅在他任职期间就残杀了约二百五十万人,另有五十万人死于饥饿或疾病。送去的囚犯,凡儿童和丧失劳动力的,立即“一律消灭”。希特勒的集中营不仅以各种惨绝人寰的手段——毒气、细菌实验、活人解剖——杀死数以百万计的人,还扒去死者的衣服,抢走财物。他们连尸体也不放过,剪下妇女的头发做床垫,用骨灰做肥料,甚至还想用尸体的脂肪制作肥皂。阿道夫·艾希曼曾接受希特勒的命令实施灭绝犹太人的计划,据他估计有六百万犹太人被杀害,其中四百万人是在集中营里被“消灭”的!至于在战场上屠杀的,那就更不计其数了。

在纽伦堡法庭的被告席上,坐在第一排首位的、身穿灰色麂皮空军制服的大胖子,就是纳粹德国的第二号人物赫尔曼·戈林。这位年轻时身材修长,举止潇洒自称美男子的戈林自吸毒后身体肥胖,动作笨拙,但他仍然飞扬跋扈,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他是二战的主要战犯,希特勒战时指定的元首接班人。

他是无法无天的无耻之徒,当盟国检察官在纽伦堡法庭上审讯他时,他多次百般抵赖,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

戈林是个粗人,仇视文化。他常说:

“我一听到‘文化’这个字眼,就忍不住要伸手摸我的勃朗宁手枪。”

是他放火焚烧了国会大厦,又是他秉承“元首”的意旨策划了对奥地利和捷克的占领,并公开扬言要将伦敦、列宁格勒和莫斯科夷为平地。戈林亲自主持制定了关于屠杀犹太人的命令。是他亲笔签署了关于战时对待犹太人的指令。同样,是他下令将屠杀犹太人的活动扩大到德国人占领的整个欧洲。尽管铁证如山,戈林仍顽固否认他参与策划种种罪恶活动的阴谋,以及他发动并亲自指挥战争的罪责。

坐在戈林旁边的那个干瘪的、颧骨突出的是鲁道夫·赫斯。在纳粹历史上,他是一位举足轻重的而且相当凶猛毒辣的人物。1923年啤酒馆政变失败后,他和希特勒一起创造了纳粹党的福音书——《我的奋斗》。飞往不列颠之前,他是希特勒在党内的首席助手。希特勒派他作这次飞行的目的,是为了和英国人进行谈判,以求单独签订和约,从而解除德国在西线的后顾之忧,放手将所有的军事力量投入到对苏作战上。赫斯曾认为这个“特别使命”能使他超越戈林,在法西斯官爵的阶梯上从第三位一跃而跳到第二位。在法庭上,开始他装聋作哑,拒不回答问题。后来,在大量事实面前,他被迫用嘶哑而沉闷的声音说:

“从现在起,我的记忆将为法庭效劳。我装病的理由纯属战术性质。”

被告席上另一个仪表堂堂的高个子,就是国际阴谋的推销员里宾特洛甫。这个掌管“第三帝国”外交事务的人,提着公文包在世界各地撒下了挑衅、离间、欺骗的种子。指控人提出的文件无可辩驳地证明,里宾特洛甫通过一系列早已精心策划的挑衅、破坏、假谈判、假保证等,系统地、不懈地推行了希特勒的侵略政策。

在事实面前,里宾特洛甫竭力为自己辩护。他说:

“纳粹德国每采取一个侵略行动时,都使我陷入绝境,使我忧郁不堪。”

法庭的观众席上骚动起来,人们都用藐视的目光看着他,脸上出现奚落的笑容。就连被告席上的同事们的脸上都能看出“他在胡扯”。

尽管如此,这个装疯卖傻的伪君子满面愁容地宣称:

“如果说德国不得不进攻同它签订过条约的国家或者保持友好关系的国家,那就是迫不得已,那仅仅是为了使自己不受战争的威胁。”

这个老奸巨猾的骗子,有意回避事实,置文件与证人的供词于不顾,几乎是按着一种原始的公式来回答问题。他们进攻所有的国家都是为了“和平”,为了德国自身的“安全”,而每当和平事业遭到破坏时,就感到“痛苦不堪”。

他的话音刚落,控诉人代表一个接一个登上讲台对他进行质讯。他们的质问和反驳迅速地抹去了这个老奸巨猾的纳粹匪徒脸上的虚假的面罩。里宾特洛甫在秘密会议上的讲话、他的手令、报告及电话记录等,弄得他窘态百出,渐渐地垂下了头。这个“和平鸽子”的虚假羽毛,一片接一片地飞落了下来。这个脱了毛的、满嘴是血的猛鹫在法庭上现出了原形,不得不在审讯将要结束的时候,说出了与他开始讲的截然相反的东西。

帝国元帅、武装部队参谋长威廉·凯特尔,与其他被告不同的是,他长着一张阴森的四方脸,头发梳得溜光。当人们对他的罪行进行揭露时,他只是笼统地说:

“我是个老战士,只知道服从命令。”

最后,当苏联总法官将他亲手下达的枪杀俘虏、屠杀和平居民和肆意掠夺的命令,一件一件地拿在他的面前时,这个希特勒超级战略家脸上的“老战士”的油彩,便被一层层地剥落了。这个穿着元帅服的欧洲刽子手现出了原形:丑恶、凶狠、胆小如鼠。呆软地坐在那里,听候军事法官的判决。

坐在凯特尔旁边的是头脑糊涂的纳粹“哲学家”罗森堡。他面对现实,开始有所醒悟了。

在被告席上,还有奥地利的卖国贼赛斯·英夸特、陆军元帅约德尔、海军元帅雷德尔和新任国家首脑邓尼茨。希特勒的继承人穿着一身服装店做的现成衣服,活像一个鞋店的小职员。耷拉着脑袋,在听候历史的审判。

这些战犯罪行累累,恶贯满盈,而辩护人雅尔赖斯等人竟振振有词地宣称道:

“被告无罪,对战争负责的应是德国国家,而不是个人,被告只是执行希特勒作为合法国家元首的合法命令,本身并无责任。”

下面的听众又有些骚动起来,他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听众继续说道:

“纽伦堡审判所依据的法律是在战争结束后才规定的,而被告的行为发生在战前,‘法无规定者不罚’,因此被告无罪。另外,战争没有合法与不合法之分。”

在这种情况下,暂时休庭了。这时,舆论界也有人推波助澜,一些报刊宣称:

“雅尔赖斯等人的理论是有道理的,虽然战争夺去了欧洲五千五百万人的生命,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抓得住凶手。”

这些谬论使正直的人们愤怒不已。照这种荒诞的逻辑,杀人是合法行为,战犯都是良民,法官与法庭的存在倒无法律依据了。死者也都白死了。公正的法庭当然不会任这些谬论将水搅混,惩恶罚罪,天下至理,谁也休想逃脱!

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对主要战犯审讯的起诉书写道:

“从德军1939年9月1日进攻波兰和1941年6月22日对苏联发动突然袭击起,德国政府和德军最高统帅部执行了系统地谋杀和虐待平民的政策。”

起诉书说,这场大谋杀如同军事行动以及与谋杀相联系的对占领区的国家和私人财产的掠夺一样,是有计划地、有组织地进行的。整个东部战线的后方警察大权掌握在希姆莱手里。1941年6月6日,德国国防军最高统帅部长官、陆军元帅凯特尔签署了一项处置政治委员的毒辣的命令。根据这项命令,凡是被怀疑为政治委员的苏联士兵或苏联公民,均被立即枪决。1941年7月17日,盖世太保命令搜捕所有的前政治委员、中央和中层的国家机关的全部领导人、苏联知识分子、所有犹太人、所有共产党员,并命令不要转送俘虏营,而在营外处决。

起诉书列举了法西斯强盗令人发指的杀人罪行:

在迈丹纳克集中营有一百五十万人被杀害;

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有四百多万人被杀害;

在棱贝格地区有七十万苏维埃公民被德国法西斯分子杀害:

在斯大林格勒地区有四万人受到毒刑和屠杀;

在克里米亚有十四万四千名居民被驱赶到货船上,并被淹死;

在棱贝格地区的亚诺夫集中营里,在两个月之内就有八千名儿童被杀害;

在盖世太保的监狱里有两万名捷克斯洛伐克人被杀害:

在所有被法西斯占领的国家里,都实行杀害人质的野蛮办法。法国的奥拉多尔事件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利迪策事件是法西斯杀害人质的遗臭万年的罪证。

法西斯强盗除了对数百万欧洲人的直接屠杀外,还通过掠夺、饥饿的办法间接地屠杀了数以千百万计的人民。

德国康采恩的代理人紧跟德军之后,也进驻一度被占领的地区。以戈林康采恩为首,他们对苏联进行了难以想象的大规模掠夺。为此目的,希特勒政府还建立了一个“东方农产品供销中央贸易有限公司。”从纽伦堡对主要战犯审讯的材料中看出,到1944年3月31日,这个公司的营业总额是五十六亿马克。这一“营业”总额中包括掠夺的九百二十万吨谷物和九百二十六万吨其他农产品。

这还不是官方有组织的掠夺的全部数字。另一个名叫“东方采办有限公司”的机构,从苏联的工业企业中盗走机器,交给德国康采恩。苏联的工业和农业共损失了二十三万九千台电动机和十七万五千台工作母机。这些电动机和工作母机,有的被德国法西斯破坏,有的则被盗往德国。

据苏联官方材料,法西斯占领军破坏了三万一千八百五十个工业企业,九万八千个集体农庄,一千八百七十六个国营农场,二千八百九十个机器拖拉机站,六万五千公里铁轨,四千一百个火车站,四万所医院,十二万七千个专科学校、大学和公共图书馆。

苏联的国民经济与苏联城乡居民蒙受的财产损失共值六千七百九十亿卢布。

1943年9月7日,希姆莱向乌克兰地区的党卫军与警察头目发出的一项命令,证实了这种骇人听闻的破坏是有意识、有计划地进行的。命令说:

“必须做到:从乌克兰地区撤退时,不留下一个人、一头牲畜、一仓粮食、一节铁轨;没有一间不倒塌的房子,没有一个能在几年内就恢复生产的矿井,没有一口无毒井。给敌人留下的必须是真正的一片焦土,一片废墟。”

纽伦堡审判进行了一年,终于作出判决。法庭宣布希特勒德国下列组织及团体有罪:纳粹党的领导机构、纳粹党卫军、国家秘密警察和保安勤务处。

纳粹集团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罪恶渊薮。希特勒政权在1933年1月30日建立,但审判证明,从1920年2月希特勒宣布法西斯党的政纲起,该党党魁希特勒、戈林、赫斯等人就已在密谋篡夺政权了。1921年组成的纳粹突击队,从1923年起由戈林指挥。这个突击队是希特勒一只凶猛的猎犬,专门搜捕纳粹党的政敌。1925年,希特勒发表《我的奋斗》一书,详述了法西斯党的宗旨及其仇视人类的极端种族主义理论。同年,又组成纳粹党卫军。这更是一个嗜血成性的杀人机器。1933年4月26日,戈林在普鲁士建立了国家秘密警察署,用以消灭法西斯分子的任何对立面,其屠刀所向,首先是共产党员。鉴于德国法西斯罄竹难书的罪行,纽伦堡法庭宣判戈林、里宾特洛甫等十二名战犯绞刑,另有七名战犯判处无期徒刑或有期徒刑,同时宣判德国经济部长沙赫特等三人无罪释放。

1946年10月16日凌晨一时十一分,里宾特洛甫走上纽伦堡监狱死刑室的绞刑架,接着上绞刑架的有凯特尔、卡尔登勃鲁纳、罗森堡、弗郎克、弗立克、施特莱彻、赛斯·英夸特、沙克尔和约德尔。

戈林死到临头还充硬汉,提出要像军人一样被枪决,而不愿上绞刑架。

法庭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便在狱中服毒自尽了。原来,戈林自知罪孽深重,随身携带着三粒毒药,分别藏于衣服,帽子和护肤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