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飞小朋友,你是更喜欢妈妈多一些,还是爸爸多一些呢?”
“我最喜欢的是楚渊!”
……
那个时候的我们多么稚嫩,多么单纯,虽然只能给彼此一个拥抱,但我却永远记在心里。我会记得,楚渊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名字在楚渊嘴里那么好听。
“你好,我叫陈逸飞!”我望着消瘦的你,并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莫名的想逗你笑,想让你开心起来。
“你好陈逸飞,我叫楚渊。”这是我们初见的时候,那一年,你五岁,我六岁。
那之后我们很久没见,直到我路过一个四合院时,耳边传来的那阵悦耳的读书声。
“……帘卷西风……”
我鬼使神差的迈进去了,我看见阳光照射下来,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再来到你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读这个啊?”我很不识趣的打破了这一美好。
“我喜欢读,关你什么事啊?”楚渊很不讲理的样子(至少当时的我看来是这样。)
“你最喜欢哪个诗人啊?”我问。
“辛弃疾。”楚渊很吝啬的只回答了三个字。
“切,什么啊,一个男的,写这么娘的诗,一定是个小白脸!”我不屑道。
“不懂别胡说八道,这首是李清照写的,文盲!”楚渊嗤笑道。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楚渊笑,好看极了。只是那时候,我不懂那句的意思,更不知道它的下句是“人比黄花瘦”,更别提那首词的意思了。于是,我生生错过了了解楚渊的最好时机。那年,楚渊八岁,我九岁。
“楚渊,全国诗词大赛要开始了,你要参加吗?”那应该是我知道楚渊唯一感兴趣的事情了。
“没意思,一群老顽固在那里装腔作势的谈诗词,无聊透了!”楚渊慵懒道。
“那你写一个,我用匿名的发过去,看看会发生什么吧。”我竭尽全力想掌握住我唯一了解你的东西。
我还是喜欢你
像春风扶绿柳条
少年依旧美好
我还是喜欢你
像夏季落不下来的雨
若即若离
我还是喜欢你
像秋风扫落叶
一干二净
我还是喜欢你
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坚守不移
是的,你写了。但啼笑皆非的是,你写的诗成功进选了,只是却将评委团分成了两大派系。一种是支持你的,认为你这种诗很好很开放;一种是反对你的,认为你这种污秽之词搬不上台面。我看到的时候,也震惊了,没有人敢在全国的诗词大赛上写关于情情爱爱的诗词。
由于是匿名,有人质疑你是在网上抄袭的。而你在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怒不可揭。那些评委让你当场写一个,于是你干脆耍流氓耍到底,写了一首真正的污秽之词。
我爱你爱的无法言语
想的几近疯狂
草木生长,万物复苏
你能否归来
乍一看或许没什么,真的就是一首粗俗的诗,其实,它已经粗俗到极点了。
那一年,你震惊全国。在人们对你的诗有所争议时,你却在小混混里称老大。那一年,楚渊十四岁,我十五岁。
“病人又病危了,你看……”
“按老样子就行。”
“好。”
从十岁开始,你就在黑道上混。从外层小弟,到内层的风云人物。你在鬼门关那里路过了无数次,我一次次将你从门口捞回来。就连我们常去的那家医院都已经认识我们了,我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我这次还没死,怎么样,很失望吧。”你劫后余生的时候,每一次都是这样跟我说的。
“不要再这样了,有什么意义呢?”我像说台词一样,僵硬的劝说道。
“没有意义啊。”你无所谓的笑笑道。
“既然没有意义,那就别这样了。”
“诶,你超纲了!”你惊讶了一下,以前我没有那一句的。
“我说真的,我不想再帮你签字了。”我从未如此认真的和你说话。
“好啊,我有的是人,还轮不到你呢!”你似乎真的生气了,气冲冲的道。
我也不服气,少年的叛逆心起来了,我扭头就走。刚出门,我就后悔了,要论置气,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你的。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你来读书了。要知道,以前你都是让人来帮忙签到的。
那是你第一次听我的话,那一年,你十六岁,我十七岁。
“楚渊,我要走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吃冷的,不要再出去闹,晚上尽量少出门……”我絮絮叨叨的说,你耐着性子听。
“行了行了,你都要走了,怎么还这么啰嗦!”你终于开始不耐烦地打断了。
“来,抱一个总行了吧。”我无奈道。
“从今天开始,做个难相处的人。尽情尽兴的给讨厌的人甩脸子,光明正大给喜欢的人说情话。情愿少活几年,只要痛快一点。”你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那仿佛是我听过最深情地情话,永远忘不了。只是,你不知道啊,我永远做不到这样,因为我永远都不能够光明正大。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离开你。那一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人的痛苦。那一年,你十七,我十八。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李清照《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