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戴笠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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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任高职,血雨腥风(8)

宋庆龄立刻预见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望了望眼前的这堆东西,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李姑娘,斩钉截铁地说道:“小李,这些东西不能要,马上全部退回。这个‘王姐’有问题,以后不要再和她往来!”

当李姑娘把宋夫人的话原本转告“王姐”时,这个王姐就立刻神秘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蠢货,饭桶!难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屋内,几个特务并排低着脑袋灰溜溜地站着。沈醉捋着衣服袖子,双手叉腰,正气哼哼地喘着粗气,走来走去地发着火。

“一个女佣人都摆不平,亏你们还吃特务这碗饭。”

他停了下来,一条腿放在凳子上,一只胳膊支在腿上,托着腮帮子,气喘吁吁地停止了叫骂。

先前装作“王姐”的女特务这时抬起头,瞧了瞧他们的头,瞅准了时机,迈步走出,小心翼翼地问道:“组长,我倒想起了一条重要线索,不知有没有用?”

“什么,快说!”

“是这样的,那个女佣刚跟她的男人分开了,那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女佣也不过二十来岁,总不能不找个对象,交个朋友吧。您看……不如……”

“美男计?”

“对。”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沈醉摸了摸他的下巴颏。一个妙计立刻涌上心头,他暗自笑了一下,为自己刚才冒起的念头感到洋洋自得。窗外,汽车的喇叭声时时传来,马达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最初,沈醉考虑他如果让一个长相不错的青年特务扮成知识分子去勾引这个女佣,显然彼此的身份不相称,必定会引起宋庆龄的注意,如果化装成工人,附近又没工厂,一个工人经常大老远的去勾引一个女佣,也不大对劲儿。干脆化装成一个汽车司机,在附近或别处与她相遇,倒也不失为一条妙策,而且更重要的是不会引起宋的怀疑。

望着垂首立在一旁、惶惶待命的手下,他一招手唤过一名特务,在他身旁如此这般地耳语一番,特务立刻会意,又再三叮嘱一番“不要急躁,千万别露出马脚”的话,这才离去。

果然不出所料,这特务到底是经过训练出来的,不是白吃干饭的种。不出三个月,就把姑娘钓上了钩,二人卿卿我我,常常互相往来。为了不使姑娘产生怀疑,男特务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从不探问宋家的情况,每当姑娘无意中提起,他也正人君子般不问私家事。单等定婚或结婚后,再单刀直入或迂回前进,到手的凤凰飞不了,不愁不使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正当沈醉的算盘打得直响,一切都按预想中的进行时,戴笠飞到了上海。

“处长,报告最新动向,宋庆龄的女佣已被我们的人弄了过来,压服宋庆龄即在近日。”

戴笠又哼哼了几声,不知是笑声还是鼻子为通气而做出的努力。但从他向上咧的嘴角上看,那张马脸似乎流露出一种意外的惊喜。

“干得不错嘛,小伙子。把那个得力的徒儿召来,我要叮嘱他一番。”

在上海特区接头站,男特务一扫在女佣面前的豪爽和体贴,诚惶诚恐地站到了平日不可望其项背的处长面前。

带着一脸堆笑的戴笠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了他一番,又赏给他一百个白花花的袁大头以资奖励。小特务受宠若惊,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咬了咬舌头:没错,是真的。戴笠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露出马脚,务必小心谨慎之后,他才点头哈腰地离去。为了这,再怎样失去婚姻的“自由”,他也甘愿,婚姻不就是那么回事,到了手之后,再一休,自己不照样自由来去?值!

然而,特务们的诡计是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挖空心思密谋策划了。

根据特务最新报告,那女佣把自己交朋友的情况完全告诉了宋庆龄,宋庆龄仔细查问了双方认识的过程,一听说介绍人是附近开私人车的司机,便叮嘱她应多了解情况,然后再带她去见见面。

宋庆龄的举动实在让这位特务组长不能理解。见惯了官场的阿谀奉承,拍马溜须,他怎么也不能明白,这样一位有地位且工作繁重的人,竟会亲自来过问一个女佣的婚事?

无论如何,特务们要达到目的,会千方百计,使尽各种招数。为了蒙混过关,不使女佣人产生怀疑,他们精心设计了一台“好”戏。这全部得力于法租界组一个叫范广珍的组员。此人神通广大,过得诚就是被他弄得“重病不治而亡”的。还找来好多司机和工人,为姑娘的来访做了一切准备。

这天,天气晴朗,蓝天飘着白云,李姑娘身着崭新的花衣,扎着粉头绳,也显得分外的娇媚。街上行人穿梭,车水马龙,路人络绎不绝地拥人影院、商场。偌大的法租界,不仅飘忽着中国传统的长袍马褂,也来回摆动着洋人的西服和蹩脚皮鞋。

姑娘来到司机的家,特务们早巳各就各位,各演各角儿了。姑娘一进屋,倒茶让座,一通忙活儿。特务手脚都不知放哪儿好了。在这间不大的面向大海的房子里,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人很多,姑娘注意到:看模样,这些人都是司机,有的驾驶出租汽车,有的给私人开车。每个进屋的人都与他称兄道弟。态度也非常的尊重。

“张兄,头天多亏了你了,我这儿谢您了。”

“兄弟,明天牌局一定去,大伙儿都愿和你玩。”

“兄弟,你给个话吧,就听你的了。”

而这小伙子也就一直忙不停地答道:“谢什么,都是自家人。”“哎,好了,你等着吧。”“承蒙信任,定当鼎力相助。”

李姑娘看在眼里,甜在心头,心里相当满意自己的男朋友,比起从前的男人不知要好多少倍。特务们的这出戏算是没演砸。

不久,沈醉又指使这个男特务搬到了拉菲德路靠近白莱尼门马浪路口一家私人出租小汽车行的楼上居住,而后给他安排在那家出租行当一名义务司机。这样,宋家女佣人就可以很方便地在那家车行找到他了。

沈醉很为自己的这步棋得意了一番。戴笠是最看重方法和策略了,他很相信自己的策略方法将成为人人称道的“美谈”。他为自己这一精心布置得意了几天。但他怎么也没料到,不久,他这个计划又遭到了失败,原因至今他也未曾明白过,这是他终身引以为憾的事。这出人意料的事,他实在是猜不透个中奥妙。

有两次天下大雨,宋家女佣人为了替夫人送客,打电话到车行雇车,男特务马上把车开去给宋家送客人,男特务自信这招完全能取得女佣的信任。而且从客人当中多少获得一点儿情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看不出破绽来。谁知等到二人快要订婚,目的也即将达到之时,宋家女佣似乎看出了端倪,哭着喊着不愿再见他。

“你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突然变卦了?”等候了几天的特务终于遇到了这位女佣。

女佣马上眼圈儿红了。

“你这个坏蛋,你欺骗了我,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恨你!”她哭哭啼啼地说道。这时,好奇的人们已围观了上来。

男特务欲再说几句,但看到女佣坚决的态度,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加上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无奈之下,只好转身走了。

“你他妈的蠢货,饭桶!”组长又开始大发雷霆了,“怎么搞的,你他妈的什么地方露了馅?”组长捋着袖子,双手叉腰问道,大声责问垂首而立的男特务。

男特务颤颤巍巍地申辩,说经过仔细检查自己完全没有做使对方产生怀疑的任何举止言行。

大骂没有结果,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宋庆龄的高度警惕,暗害她的阴谋没有得逞,“美男计”——失败了。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一天,一辆小车直飞入南京鸡鹅巷,在五十三号戴笠的办公室的门前戛然停下,从车里跳出一个衣着笔挺的军人,他向卫兵点了下头就大步跨入了五十三号大门。

此人就是上海法租界特务组的特务头子沈醉。此番来京他正是遵循蒋介石的命令,与军统头子戴笠策划如何再继续迫害宋庆龄女士的事宜。

头两次行动的先后失败,早已使戴笠大扫颜面,军统的特务一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这回竟连遭两挫,连蒋介石也感到事情的棘手,但他仍不死心,继续暗示戴笠要采取其他策略。

戴笠看了看风尘仆仆地从上海赶来的沈醉,长叹一声:“小陈(沈醉原名陈沦),这几次行动的失败,已引起了老头子的不满。不能再搞无意义的名堂了。除了暗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来对付宋?”

沈醉听言,沉吟了片刻,在他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只是碍于独断专行的戴笠而一直没有说出。他伸手摸了摸下巴颏,听着窗外柳树上的知了在拼命地叫喊——知道了,果断地抬起头:

“处长,您看‘车祸’的办法行不行?”

“‘车祸’?”戴笠立刻停住了踱着的四方步,转过身来,仿佛是一条鱼儿看到了什么金光灿烂的东西,双眼发出光彩来。他哼了一下鼻子:“我也想到过这个办法,你再具体说说。”

“具体是这样的,”一看自己的上司来了精神劲儿,沈醉也马上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大谈自己的想法。

“首先需要搞辆构造非常坚实的德国小车,由我亲自驾驶。一般车祸发生时,司机受伤差不多都是因为挡风玻璃的碎片造成的,只要把它换成保险玻璃,车撞上以后,头部不会受伤。身上再穿件避弹衣,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嗯,说下去。”

“因是敌明我暗,只要我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动,他们是不会料到我们有这一手的。”

“好!”戴笠对这一提议很感兴趣,他用手绢擦了一下鼻涕,然后又用手背蹭了两下,接着递给了沈醉一支香烟。他似乎很兴奋,在屋中走动,犹如一匹亢奋起来的马,看到终点线般地按捺不住:

“好,小陈!很好,你自告奋勇的精神值得嘉奖。我必报告委座,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沈醉立马来了个标准立正,大声说道:“士为知己者死,死亦无憾!”他是甘为戴处长效犬马之劳了。

正当两人谈得投机的时节,午饭时间到了。沈醉正想告辞,打算到大饭厅和内勤特务们一起进餐,一下子却被戴笠拉住了。

“哎,小陈,别走,我们谈得正好,你就在我这儿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谈,”

侍从送上酒菜,二人坐定,沈醉小心谨慎地陪着顶头上司吃饭。

几杯白酒下肚,戴笠的马脸上立刻泛起红晕:“小陈,你看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最适合下手呢?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听到上司的抬举,沈醉急忙将自己嘴里嚼着的肉吞了下去,清了清喉咙说道:“依我之见,最好在租界内动手。具体细节,我们的车一直紧跟她的车后,等遇到红灯,她的车刚停下,我们的车就撞上去,而且要撞得狠一些。这样,车上的人定会受伤。撞过之后,我再把自己坐的车的刹车做个手脚。而她被送进医院,治得不死不活,长期卧床,我们的麻烦没了,同时司机的责任也可以轻一些。”

“好!好!”戴笠连连点头称是。

沈醉表示:“为了效忠党国,陈沦不怕坐牢。”

“好!好!好!”戴笠听到部下如此表白,心里十分高兴。胃口不觉大开,将桌上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剩。

戴笠挺了挺滚圆的肚皮,兴奋地对沈醉说:“小陈,你有打算坐牢这个决心,很好嘛,一定不要半途而废。万一被判了刑,也不要紧,我的熟人很多,你是知道的,一定会很快把你弄出来。不要有任何顾虑,好好准备,争取马到成功。”

沈醉受命返回上海,便一头扎到密谋行动中去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构造十分结实的小汽车有了,挡风玻璃也换成了保险玻璃。人车俱备,只等戴笠一声令下了。

但是奇怪的是,每次戴笠来上海,沈醉就问何时动手,戴老板总是笑而不答:“不要着急,先等一等,决定了就会告诉你。”

这样,一年过去了,戴笠的决定还没有做出来。

一年之后,戴笠来到上海,召来沈醉,明确告诉说:“原定计划撤销。”

沈醉一听,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道:

“处座,您当初不是很赞成这个计划吗?现在为什么要撤销?”

戴笠嘿嘿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却反问说:“你有把握做到只把人撞成重伤而不撞死吗?”

沈醉一下子被问住了,愣了半天,只好说;“没多大把握。”

“这就对了,问题就在这里。”戴笠晃着脑袋,开始解释缘由:“如果把宋庆龄撞死了,多少人要来追究啊。查来查去,不就查出了我,说不定连老头子也牵连进去了。到那时候,老头子也觉得棘手,没准我们的小命也会丢了。”

这样,第三次阴谋计划,也胎死腹中,宣告流产了。

暗杀杨杏佛,枪杀史量才

对于宋庆龄,特务们的三次计划三次胎死腹中,最后蒋介石指挥军统特务头子戴笠用法西斯的手段对付这个进步的组织,决定选择其中的一个“适当”人物,杀一儆百。军统特务选中的暗杀对像就是杨杏佛。

杨杏佛,名铨;1893年5月4日生于江西玉山。早年是同盟会会员,参加过孙中山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运动。1912年被派往美国留学,在康奈尔大学机械系毕业之后,又进入哈佛大学商学院,获工商管理学博士学位。1927年南京国民党政府成立后,他任大学院副院长、中央研究院副院长。“九一八”事变后,杨杏佛积极参加抗日活动。1932年“一·二八”上海军民英勇抵抗日本侵略时,他为十九路军的后方技术工作提供援助,同时与其他进步人士一起,创办后方伤兵医院,救护受伤的爱国官兵。同年参加宋庆龄等人发起组织的“中国民权保障同盟”。

1933年春,他到北平视察时,组织建立了“同盟”北平分会;找张学良面谈释放许德珩等人。他还参加了由中国共产党组织的公祭李大钊的示威游行,表示对国民党统治的愤怒。

1933年3月8日,三十多个进步团体在上海成立“国民御侮自救会”,要求政府出兵抗日,收复失地,要求政治自由、保障民权。杨杏佛代表同盟发表《反帝抗日与争取民权及释放政治犯运动之不可分离》的演说,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因而,遭国民党政府的搜捕,国民党当局并宣布取缔中国民权保障同盟。

3月下旬,为了营救廖承志、陈赓等,中国民权保障同盟发表了宣言,宋庆龄、杨杏佛等四人作为代表,亲赴南京向国民党行政院长汪精卫等提出质询,要求立即释放廖承志、陈赓等人,并提出四点要求:1.立即释放一切政治犯;2.废止滥刑;3.给予政治犯阅读书报之自由,禁用镣铐及改良狱中待遇;4.严惩狱吏敲诈犯人及受贿行为。

5月中旬,国民党政府与租界当局相勾结,在上海绑架了作家丁玲、潘梓年,杀害了应修人。杨杏佛一面与租界当局交涉,打电报给国民党政府行政院进行营救;一面呼吁各界团体紧急行动,声援丁玲、潘梓年。这些活动均触到了国民党政府的痛处,于是蒋介石决定杀害杨杏佛,吓退宋庆龄。

杨杏佛从北平回到上海不久,戴笠即开始布置这一阴谋活动。首先特务们进行了一系列的侦察,了解到杨杏佛住在法租界亚培尔路三百三十一号中央研究院内,平日爱好骑马,在大西路养了两匹骏马,每天早上有空,便去大西路、中山路一带,骑马驰骋一两小时。其长子杨小佛年仅十五岁,在南京大同中学读书,每星期六晚从学校回家与父相聚。特务们认为在他骑马时进行暗杀机会最多,也最有把握。但蒋介石表示不同意这个计划。他认为把杨杏佛杀害在租界以外地区,既达不到威吓宋庆龄的目的,还可能引起各方面的指责,给政府增加麻烦。他坚持一定要在法租界宋庆龄寓所附近执行,这样既可显示军统特务的力量,威胁宋庆龄,又可以不负破案责任。戴笠只好改变计划,在亚培尔路中央研究院附近进行安排,准备趁杨外出散步或去宋庆龄寓所途中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