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相公曾借箸，宪宗皇帝亦留神②。旋见衣冠就东市，忽遗弓剑不西巡③。牧羊驱马虽戎服，白发丹心尽汉臣④。唯有凉州歌舞曲，流传天下乐闲人⑤。
①河湟：河为黄河，湟为湟水，这里指河西陇右一带，那里有湟水流入黄河。安史之乱起，征河陇、朔方之军平乱，吐蕃乘机侵扰，肃宗时河西、陇右之地全被吐蕃侵占。
②元载：唐代宗时的宰相。相公：唐代对宰相的称呼。箸(zhù住)：筷子。借箸：筹划。据《史记·留侯世家》载：有一次张良和正在吃饭的刘邦议事，张良说，请把筷子借用一下，他用筷子作比划，借以说明自己破敌的谋略。后来把“借箸”作为谋划的代名词。元载作过西州刺史，了解河西、陇右情况，大历八年(773)吐蕃侵扰邠州一带，他曾向唐代宗提出收复河湟的具体意见。宪宗：即唐宪宗李纯(805—820)，他曾看天下地图，常有收复河湟之志。
③旋：很快。衣冠就东市：《史记·晁错列传》载：汉景帝时晁错力主削藩，加强中央集权，遭到诸侯反对，吴王刘濞打着“请诛晁错，以清君侧”的旗号，勾结齐、赵等王侯叛乱，汉景帝被迫杀了晁错。当晁错被斩于东市时，还穿戴着朝衣朝帽。诗中运用这个典故是说元载之死。元载于大历十二年(777)因罪下狱，代宗下诏自尽。忽遗弓剑：神话传说，黄帝修道，后来乘龙升仙，仅将平时用的弓剑留在人间。这里指唐宪宗的死。唐宪宗好神仙，服金丹以求长生，元和十五年(820)为宦官陈宏敬所杀。不西巡：不能到西边巡狩河湟一带。这两句说，不久元载遭杀，宪宗遇害，收复河湟的计划也就无法实现。
④戎服：这里指吐蕃的民族服装。吐蕃奴隶主占领河湟后，强迫汉族人民改穿吐蕃服装。白发：老年人。这里指河湟沦陷很久了。丹心，对唐的忠心。这两句说，河湟被吐蕃占领后，汉族人民虽然被迫改穿戎服，牧羊放马，过着游牧生活，但他们怀着一片丹心，永远是唐朝的臣民。
⑤“唯有”两句说，只有从河湟地区传来的凉州歌舞曲，为富贵闲人所欣赏，而河湟却始终没有收复。
安史之乱爆发后，驻守河西陇右的军队东调平叛，吐蕃乘机攻占河湟之地。当地人民长期沦于吐蕃统治者奴役之下。杜牧这首诗表示了他对元载、宪宗锐意收复河湟的计划未能实现的惋惜，和对长期处于吐蕃统治者奴役下的人民的同情。其间也表露出他对朝廷久久不能收复河湟之地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