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不可极，安知沧海东②?九州何处远，万里若乘空③。向国惟看日，归帆但信风④。鳌身映天黑，鱼眼射波红⑤。乡树扶桑外，主人孤岛中⑥。别离方异域，音信若为通⑦!
①秘书监：官名，唐时为秘书省长官，“掌邦国经籍图书之事”(《旧唐书·职官志》)。晁：指晁衡，原名仲满、阿培仲麻吕，日本人。于唐玄宗开元四年(716)到中国留学，后为秘书监，兼卫尉卿。天宝十二年(753)，晁衡乘船回国，王维写诗送别。
②积水：指海。《荀子·劝学》：“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极：尽。安知：哪知。沧海东：指日本。这两句说，大海辽阔，难以到达尽头，又怎么知道大海以东的情况呢?
③九州：我国古代传说中的行政区划。《尚书·禹贡》所载为：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等九州。这里指中国。这两句说，日本离中国很远，虽有万里之遥，但乘船返回，好象凌空而过，也就不是那么遥远了。
④日：这里是双关，兼指太阳和日本国。《新唐书·东夷传》：“日本使自言国近日所出，以为名。”信风：从风，随风。
⑤鳌(áo)：海中大龟。映天：蔽天。映天黑：形容海龟巨大，浮到海面把天都映黑了。鱼眼射波红：形容大鱼的眼睛很大，把波涛都反射红了。
⑥扶桑：神话传说中的大树。《山海经·海外东经》：“(黑齿国)下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又据《南史·夷貊列传》：“扶桑在大汉国东二万余里。……其上多扶桑，故以为名。”这里指日本国。乡树：指晁衡的故乡。主人：指晁衡。孤岛：指日本。这两句是想象晁衡渡过大海回到日本。
⑦方：将。方异域：意谓将要各居处在不同的地方。若为通：怎样通，意思是无法通音信。这两句说，晁衡现在要返回日本，相距万里，怎样互通音信呢?事实上晁衡并没有回到日本，他在海上遇飓风而漂流到南海，脱险后重返长安。
这首诗是王维送日本友人晁衡归国时所作，表现了对晁衡的深厚友情。诗一开始，极写日本的遥远，这不仅渲染了离别的气氛，而且也衬托出晁衡返国的艰难，为以下的描写作了铺垫。接着，诗人驰骋想象，描绘大海中的惊涛险阻，奇特景象，表现了对友人返国途中安全的忧虑。最后，诗人想象晁衡经过风险平安到达，又感叹音信难通，这就更加突出了依依不舍的深情。全诗情景交融，感情真挚，是一首表现中日两国传统友谊的佳作。
晁衡返国，唐玄宗、王维、李白等人都写诗相赠，晁衡当即回赠了一首，其中有四句写道：“西望怀恩日，东归感义辰。平生一宝剑，留赠结交人。”体现了晁衡对友人的真挚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