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怪案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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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神秘的书稿(2)

福尔摩斯说:“我看他真不知道谁是主谋,不然,为了保全自己,他也会说的。华生,咱们目前需要蓝戴尔·派克帮助了,你先回去,我马上去找他,看能否打听点儿新情况。”

听说蓝戴尔·派克的收入能抵上一位政府官员,他专门搜集社会各方面的情况,给小报投稿。他可以说是本最准确、最生动的社会传闻方面的大辞典。偶尔福尔摩斯为他提供些资料,他也能帮助福尔摩斯得到最快捷的讯息。

我第二天早上就来到福尔摩斯的房间,从他的神情可知昨天在派克那儿收获不少。可没等我们互相问候,就来了一封电报。电报内容让人大感意外:

希速来,山庄被盗,警察也在。

苏特罗

福尔摩斯拍了一下手:“他们干得可真快,比我所料的还快。高潮来了,华生,你感觉到了吗?操纵此案的人来势真不小,否则不会每一步都如此及时,这倒是和我昨天打听的情况一致。不过被盗这事,要是昨天让你在那守着就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赶快去哈罗吧。”

再回玫瑰山庄,和昨天的景象已完全不同。看热闹的一群居民在门口围着,两个警察正在检查大门和窗户。

我们在里屋发现了一位头发斑白的老绅士,他就是苏特罗律师,是他写的电文。旁边还有位精神很好、指手画脚的警官。我们一上来,他便和我们谈起来了。

“噢,真有幸能见到大名鼎鼎的神探。不过,我认为这只是件普通的入室盗窃案,一般警察就足以应付,你这专家恐怕就无需插手了。”

福尔摩斯说:“我不是专家,你和你的兄弟们才是办案专家。但是,你能确定它是普通的盗窃案吗?”

“当然确定。并且我知道这是巴内集团干的,有人在旁边看见过那个大块头斯蒂夫,我们也知道该到哪儿找他们。”

“那他们究竟偷什么东西了?”

“这个嘛,他们似乎没有全部得手,有些——哦,麦伯利夫人到了。”

麦伯利夫人是由一个小女仆搀扶进来的。夫人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无精打采。

“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昨天我没有听您的建议,让苏特罗先生来守卫,我怕打扰别人,可却出了这种事。”

“既然如此,就考虑该怎样处理吧。夫人,看起来您很虚弱,能讲一下事情的全过程吗?”

“我看不用夫人劳神了,我能告诉你。”警官拿着本子,很殷勤。

“谢谢你。但假如夫人能坚持一下,我仍希望——”

麦伯利夫人说:“我能行,情况实际也不很复杂。那伙人对这房子似乎很熟悉,肯定是那个讨厌的苏珊早和他们串通了。我的嘴被人用蘸有药水的布捂住,就失去了知觉。等我清醒时,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另一个人从我儿子行李堆那儿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卷纸。”

“后来呢?”

“后来我抓住了那家伙。”

警官说:“噢,太危险了。”

“确实,我抓住他时,另一个跳过来打我,后来我又不知道了。女仆玛丽好像听见响声叫了起来,警察就来了,匪徒也就跑了。”

“那他们拿走了什么?”

“好像没拿什么贵重东西,他们总是在我儿子的箱子里翻,我知道那儿不会有值钱东西的。”

“留下什么线索吗?”

“我抓那人时,从他手中夺下一张皱巴了的纸,上面的字好像是我儿子写的。”

“哦?那张纸在哪儿?”

警官说:“我看那纸没用,又不是窃贼的——”

“但我仍很好奇。”

警官从笔记本中抽出一张大页的书写纸,边递给福尔摩斯,嘴里边说:“福尔摩斯先生,我和你有一样的习惯,不放过一丁点儿线索,这上面也许有窃贼指纹之类的。”

福尔摩斯认真地研究着这张纸。

“警官先生,你的看法呢?”

“这挺像一部小说的结尾,是一段让人费解的文字。”

“这是第二百四十五页,前面有二百四十四页,大概是让盗贼偷走了。”

“我认为也是。”

“半夜三更入室行窃,只为一卷手稿,挺奇怪吧。你认为这能说明什么呢?”

“也许他们是在忙乱中抓到什么算什么吧,不过这次他们失望了。”麦伯利夫人问:“为何就找我儿子的东西呢?”

“我认为他们在楼下什么也没得到,所以跑上楼,以为箱子中会有好东西。福尔摩斯,你认为呢?”

我的朋友说:“让我想想,华生,过来咱们一块看一看这东西。”

我和福尔摩斯站在窗前,仔细地阅读那张手稿纸。

手稿的开头是从一个不完整的句子开始的:

——从他脸上流下许多鲜血,那是拳头和刀伤造成的。可是,当他看见了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脸时,那脸的主人对他的伤痛和屈辱无动于衷,他这时心里流的血比脸上流的更多,心比脸更痛!他抬头看见她竟然在笑!简直是个毫无人性的魔鬼,噢!立刻,爱消失了,恨诞生了。人总是为了目标才活着,小姐,假如我的目标不再是拥抱你,就让我将毁灭你当作生存的目标吧!

福尔摩斯边给警官递回那张稿纸,边笑着说:

“多奇怪啊!开始作者用第三人称‘他’,可后来竟变成第一人称‘我’了,肯定是作者太激动了,将自己幻想成了男主人公。”

“可能吧。但我认为这作品不怎么样。”警官收起纸,看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和警官说:

“我们走了,警官先生。我认为你完全有能力办好这个案子,我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转向麦伯利夫人。

“麦伯利夫人,您说过要去国外转转,还有这种想法吗?”

“哦,我一直都有这想法。”

“那您最想去哪儿?马邓巴群岛,利维埃拉,还是开罗?”

“假如有足够旅费,我想周游全世界。”

“‘周游世界’?很好!那这样吧,您将在下午收到我的信。夫人,再见了,警官,再见!”

因此我们离开了玫瑰山庄。

“我需要立刻去办件事,”福尔摩斯在喧闹的街上对我说,“你和我一起去吧,去见伊莎多拉·克莱因这种女人,最好带一个证人,不然——”

他把下面的话停住了。

我们雇了辆马车,向大广场的一个地址驶去。

在马车上,我的朋友问我:“华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只能说知道一点。现在我们就要去见策划整件事的那位幕后主使了吧?”

“是的!你听说过伊莎多拉·克莱因这名字吧?这女人以她无与伦比的美貌而闻名。她是世界上最富有最美丽的寡妇,德国制糖业大王克莱因就是她死去的丈夫,她十八岁时嫁给了他,而他当时却六十多岁了。守寡后,她就无拘束了,甚至为所欲为,她有好几个情人,道格拉斯·麦伯利就是其中的一个。派克的消息十分准确。伊莎多拉与道格拉斯曾柔情蜜意,非常默契,可这个女人天生喜新厌旧,很快有了新情人。道格拉斯不能容忍这些,他又骄傲又倔强,想和她长相守,因此两人便产生了矛盾。”

“那么,那手稿是写他的亲身经历和感受?”

“是的。我们现在已基本知道整件事的轮廓了。据说她要嫁给比她小二十多岁的罗莫公爵了。本来公爵的母亲就不同意,假如再传出另一丑闻,那这桩婚事就危险了。因此,她——我们到了。”

我们面前的住宅是整个伦敦中数一数二的。目不斜视行动呆板的一个仆人拿走我们的名片后又回来说,现在女主人不在家。

福尔摩斯不着急,他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撕下折好给了仆人。

“将这个交给你主人。”

仆人把纸条拿走了。

我问:“你写的什么?”

“很简单,我写的是‘那只能交警察办了’。看过这条子,她一定会和咱们见面的。”

像我朋友想的一样,那机器人一样的仆人不到一分钟就将我们领入一间大客厅内。房间中豪华的装饰,精美的布置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的。半明半暗的粉红色光线下,我们看到了这绝世的美女。

虽然她已不再年轻,可我仍看不出她的年龄。我们一进屋,她就从靠椅上站了起来,亭亭玉立,像用象牙雕刻的一样精致、美丽。遗憾的是,她的眼睛中闪着不友善的光。

她拿着福尔摩斯刚才写的纸条说:“这字条是对我的侮辱。”

“不要激动,夫人。你心中明白,谁敢侮辱你呢?”

“为什么你们和我过不去?为什么来管我的事?”

“这也用我说吗?你这样聪明的人。可是,你的头脑近来有些失灵。”

“什么意思?”

“仅凭雇流氓来威胁我就可知道你的不明智。你应该明白,福尔摩斯侦探在何种恐吓下都不会退步的,选择这职业正是由于我喜欢刺激和冒险。如果不是你打手的恐吓,我也许不会下决心侦查道格拉斯案。”

“我不清楚你的话。笑话!我和什么雇流氓的事才没关系呢。”

一听这话,福尔摩斯转身就走。

伊莎多拉叫:“等一下,你去哪儿呀?”

“警察总局。”

我们还没走到门口,女主人已追出来了。她拉住福尔摩斯的胳膊,由粗暴冷漠一下变成了温柔亲切。

她说:“先生们,先请坐下,咱们好好谈一谈吧。侦探先生,我认为你是个真正的绅士,我能相信你,我可以把你当我的一个朋友对待,我可以和你说真心话。”

福尔摩斯说:“我可不敢把你当朋友,那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我是代表社会公理和你对话,你应该说真话。”

“看来,我真的不应该派人去恐吓你。”

“你更不应该雇佣一批有可能出卖、背叛你的家伙。”

“等一下,你去哪儿呀?”“这不至于。我可以保证,我用的人只有巴内及他的妻子苏珊知道我,其余的人根本不知道是为我做事。可这两个人——”她笑了笑,“是绝对保密的。”

“你考验过他们?”

“可以这样说。”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们犯盗窃罪了,正在被警察搜捕,马上就会被抓,你也会被咬出来。”

“绝不可能。他们会自己承担下来,而不说关于我的一个字。我有把握,这不是第一次。”

“那就只有我来让你露出真相了?”

“我不这样认为,有自尊且尊重别人的一位绅士,肯定会让一个女人保留点隐私的。”

“那你必须交回道格拉斯的文稿。”

“噢,对不起。”她一下笑出了声,来到壁炉旁,用拨火棍拨动一堆化成灰烬的东西。“你是要这吗?现在估计是很难拿了。”她边拨边得意地笑。

“夫人,这我就没办法了,你的行为简直太过分了,因此,我们只好在警局见了。”

她猛地止住了笑,怒气冲冲地扔掉了手中的拨火棍。

她叫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你可否站在我的角度来对待这事?”

“你的角度?我很想听听。”

“一个女人一生的野心、梦想,假如一下子都破碎了,你想想会是什么感觉?我当然承认,道格拉斯是个招人喜欢的小伙子,我们也曾要好过,可人又不能控制命运,有什么办法呢?我计划中的人不是他。他要和我结婚,结婚!侦探先生,和一个没家产、没官职的平民结婚,你能想象吗?可他非要这样,最后简直到了无法理喻的地步。我能怎么办呢?他觉得我只能属于他自己,可他却不能给我所需要的,为了让他认清现实,我只有——”

“派流氓去殴打他?”

“这也不是我的本意。看来你真知道不少。巴内和他的手下打他了,我承认是有点过分。可他的做法呢?他的行为比我对他的更严重,他竟要写一本书来攻击我!我的身世、他和我的一切一切,他都完全写下了,把我写成个魔鬼的化身,而他则是个受害者,谁能想到他会这样?尽管没用真名,可知情人一看就明白。他的这种行为,怎能让人容忍啊?”

“这可是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啊!”

“权利?多残忍啊!他还寄给我一份书样来折磨我,并且说要公开出版另一份。”

“你知道书稿还没给出版商?”

“那个商人我知道,书稿他还没收到。后来就知道道格拉斯得了肺炎死了——噢,可怜啊,但那书稿仍在,我哪能安心呢?它将威胁我的利益。我知道遗物肯定会送给他母亲,因此我调动了力量,让苏珊先以女仆的名义进入她的宅子,接着——我真想用正当又合法的方式,出高价买下房子和里面的东西,不伤害也不惊动谁,可后来麦伯利夫人拒绝了我。正当的方式既然不行,那我只能用别的方式了。只有让人去偷那东西,这能怨我吗?目前还是决定我未来的非常时期,不这样我能怎么样呢?难道看着书稿公开发行?我让世人嘲笑也没关系,可我的婚事假如失败了,那我的损失也就太大了吧?”

伊莎多拉说完这些话,紧盯着福尔摩斯。

“噢,”福尔摩斯笑了一下,“那好,起诉你也不可能有结果。那么就像我曾经办的许多案子一样,咱们也来个赔偿协议吧。”

“什么意思?”

“你认为按贵族的标准,一个人周游世界得花多少钱?”

“有五千镑就够了吧。”

“哦,的确足够了。我认为你应给麦伯利夫人一张五千镑的支票,这种赔偿不过分吧,她想去国外,你有责任花这些钱。”

“另外,”他伸出一根指头警告说,“你要小心!要小心!玩锋利的快刀不会永远伤不着你的纤手。”